祁玉发现杜野在数学上真的不理解的内容其实很少。
经常解题思路都是在的，只是忘记了要用到的公式或者变换什么的，属于一点就通的程度。
等解决完杜野的问题，祁玉两个手往外挥挥把人赶回去，在温迎换回来的时候，盯着人自己小声感慨了一句，“和我想的正好相反了耶。”
温迎：“什么相反？”
祁玉小小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杜野程度会差一点，没想到反而是你更差。”
“来吧，你刚才遇到什么问题？我们一起来看一看。”
祁玉很直白。
这种大实话他都实话实说的。
听到这种评价的人的心情一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也不是说他就完全不考虑，只是他对熟人是一个完全不考虑的状态。
可能换成老韩来反问的话，只能得到祁玉一句“没什么”的回复。
温迎当然是能意识到这一点的，毕竟他和祁玉的关系就是从这种“没什么”进展到现在有什么说什么的状态的。
但是如果得到的是祁玉这样的评价...
说实话，温迎也没有很开心。
温迎盯着正埋头整理知识点的祁玉的头顶。
祁玉是很典型的细软发质，但头发天然很黑，有着像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才有的乌黑油亮的质感，颅顶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发旋。
明明太多人有这样相同的发型、相同的发质，但温迎就是觉得视线之中的这个存在和别人不一样，可爱到了一种犯规的地步。
“温迎？”
发现温迎完全没有反馈的祁玉抬头看了他一眼。
从温迎的角度能看到他精致的鼻梁的轮廓，像小窗户一样被睫毛打开的大大的眼睛，在室内暖黄灯光的照耀下原本有些浅棕的瞳孔沉淀成一种更深的颜色，就这样带着一点疑惑转向他、看着他。
温迎很难形容每次被祁玉注视着的感觉。
祁玉总是用一种很专注、很真诚、很...积极的目光注视着他。
就好像祁玉看到的不是他的姓氏、不是他的背景、不是他的身高容貌、不是他经历过的所有也好接受的所有也好，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很纯白的人。
在祁玉的视野之中，他能感受到自己在呼吸、在心跳，在被人期待着什么作为回应。
温迎相信，没有人不会在祁玉这样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温迎？在图书馆还出神？”
祁玉原本很纯洁的疑问的眼神已经要逐渐转为质疑了。
还以为温迎是被他刚才那句话打击到了，虽然祁玉感觉温迎不像是会被这样的话打击到的人，但他还是有点不熟练地安慰了一句。
“你...你也不用伤心？你好好学也能和杜野一样的。”
“这可是我说的，你相信我。”
温迎暗地里挑了挑眉。
他要是真的把自己学到杜野那种水平，才是真的可以直接原地退学了。
不过沈嘉泽可不管这个。
杜野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但他是啊。
不是沈嘉泽自吹，他可擅长落井下石了。
沈嘉泽探个头在一边凉凉地跟风，“对啊，温迎你不要自卑，你好好学，高三之前说不定就能赶上杜野现在的水平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杜野是什么水平了。
温迎懒得和沈嘉泽争论。
下周的期中联考来的很快，几乎一眨眼就到了。
祁玉又和温迎去了几次图书馆，之后的每次杜野和沈嘉泽也都会来。
杜野之后再也没不换衣服来过。他总是不说话的那个，过来的时候都会特意带东西给他，但又不怎么说话。
而且自从祁玉有次忘记带毯子第二天光速感冒了之后，杜野总会带一条薄毯子在包里，次数多了祁玉干脆完全不带了。
杜野偶尔会拿几道不太明白的题来问他，但都是一点就通，而且几乎没问过同质化的题目。
温迎后来问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
沈嘉泽则永远是那个气氛组，很偶尔才会拿书过来，每天最热衷的就是找各种机会对温迎落井下石说风凉话。
祁玉本来不觉的温迎是个脾气多好的人。
但这段时间和沈嘉泽相处下来之后，祁玉完全改观了，能每天这么和沈嘉泽相处还不发脾气，谁见了不说一句温迎脾气真好啊。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在学校小火了一把的事。
他们这边的图书馆是有一片涂鸦墙的，就在大家进门后都会路过的位置。
因为图书馆的地理位置正好是被几所学校包围着，每天过来的经常都是各个学校来看书的学生，涂鸦墙上一般都被贴满了写着各种心愿的便利贴。
因为知道很多人都会在走的时候顺带看一眼，也有人会在这里贴表白和求联系方式之类的话。
祁玉有天晚上路过的时候，眼神一扫看到了一张很传神的涂鸦，位置看着就是他们经常坐的座位，旁边是一个手绘的小小的爱心，和几行苍劲利落的钢笔字。
他本来有点好奇心准备凑上来看一眼的。
但在一边的温迎很自然地说了句：“是表白我们那附近位置一个女孩的便利贴，她还挺经常出现的。”
沈嘉泽还抓住机会挑拨了一句，“温少爷学习之余还注意着旁边的小姐姐呢？”
温迎瞥了他一眼，当时没说什么。
后来在听到相关的消息是在期中联赛后了。
有个帖子在附近几个学校的联合论坛里突然火了。
原本是个小号为了吐槽发的几张截图，也是没想到这条会有这么大的讨论度，火了之后这个账号直接开了匿名。
截图上分别是这附近几所学校的表白墙，同一个账号发的相同寻人内容。
大概说的是在图书馆遇到了自己的人生crush，但本人比较害羞，尝试在涂鸦墙上贴了表白但没有回应，之后就发现crush没再来过了。
因为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所以在各个学校表白墙寻人，希望能知道crush是哪所学校的。
原本的这些寻人贴都没什么热度，但被这个小号转发到论坛里吐槽之后，突然就出现了很多匿名跟帖的人。
1楼：知道这位说的谁，说实话他的表白贴现在才出现我还挺惊讶的
2楼：同楼上，如果是那位的话能有这么执着的追求者一点都不奇怪了
3楼：我也想，图书馆我离他可近了，但他身边护花使者真的有点多...我有一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去结果被那个肌肉酷哥盯跑了，感觉下一秒这哥要起来打我的程度
4楼：除了酷哥另外几个也很恐怖好不好...那个总坐在靠左边的，我有一次看见他在看微积分，结果小王子来了之后居然厚着脸皮问函数题怎么解
5楼：匿名说一句，装哥很装的，但小王子不在的时候战斗力真的max，知情人士只能说挑衅酷哥都不要挑衅装哥，绝对会被搞的很惨的
6楼：所以小王子就是指的crush咯？感觉楼里知情人好多
...
357楼：所以小王子到底是谁啊？有没有好心人解码一下？
这个帖子火了之后，论坛里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好几个贴。
寻人的当事人也开贴了，话说的很真诚，就是不甘心自己喜欢到这个地步了crush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已。
在帖子因为涉及引导私人信息被锁之前，还真有人圆了这位当事人的梦。
66楼：楼主看私信吧，发你了。话说在前面，我不是好心，我就是想看楼主表白的下场，再决定自己要不要表白而已。
联考完成绩还没出来的这段时间里，这几个帖子在论坛里热度一直很高。
和祁玉一个学校的人几乎是一眼就解码了crush的身份。
看看这些表白墙截图上的话，什么‘看书特别认真，而且人很好，一直在教身边的两个人’，‘眼睛很好看’，‘被投喂零食的时候虽然自以为吃的很小心但其实看着真的很像小仓鼠’之类的话——
就差明说了，非祁玉莫属。
然后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人要来找祁玉表白了。
这么久以来，学校里不是没人想找祁玉表白，但都被祁玉身边的人堵回去了。
尤其见识了温迎当初刚过来就使出的手段后，就更没人敢不长眼凑到对方身前了。
温迎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不如说，他是最早听说的人之一。
他这两天心情都比平常差许多。
在他身边的祁玉并没有感觉，但班里的其他同学已经是苦不堪言了。
联考成绩出来的当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成绩还没公布，但班主任单独叫了祁玉和温迎去办公室。
祁玉肯定是乖乖过去的。
但温迎，温迎已经知道校外那个阴魂不散的人今天要来表白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温迎有自己的手段。
他坐在原位，对准备等他一起进办公室的祁玉说：“我有别的事要处理，祁玉你可以先过去吗？”
“如果能帮我和班主任解释一句就更好了。”
他把小臂的衣袖往上卷了两圈，对祁玉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