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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何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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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阴暗无光,话音在屋内回响,无人应答,温知艺再次轻声开口……环顾四周,眼睛仍未适应黑暗,看不清屋内景象。

莫非谢卿宴不在房中?可她和沈月龄一直在楼下厅堂坐着,也未曾见到有人离开,这人不会是跳窗走了罢?如此……洒脱,倒也是符合他的作风。温知艺思考着,出声道:“谢大人,您在里面吗?”

话落,“嗖”地一声,热意扑面而来,周身皆是熟悉的味道。

“你是何人!”少年冷声打断,语气凌厉,不似往日那般清润如水,竟是带着几分怒意,与在她面前不尽相同。

脖子被人掐住,温知艺轻咳几声,未等她抬头回应,来人似是看清她的面容,蓦地将头抵在她的脖颈间,喷出的呼吸滚烫,引得她皮肤一阵发麻,心中不停跳动着,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正要抬手。

“别动,借我靠靠。”谢卿宴声线喑哑,却还是柔声对她说道,尾音竟带着一丝委屈,让她不禁心中一揪。

身后胸膛坚实,搂着自己的手臂肌肉喷张,从后环住她肩头,即便是病得如此迷糊的情况下,谢卿宴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数,虽然并不多。

“谢大人……你发着高热,快躺好。”

温知艺正要拿下他搂在肩上的手,脖颈处,少年的头扭动一瞬,伴随着极不情愿的呜咽声,人似是早已烧得迷糊,却仍在□□着。只见谢卿宴从后环住她,紧紧抱着肩头不愿松手。

“……”

这人不会真烧糊涂了罢?也就几个时辰未见,怎的就烧成这样了呢,莫非是昨夜吹风着了风寒?谢卿宴有这么虚弱么……温知艺愣怔在原地,手缓慢地覆上肩头上的那双手,原先温凉的皮肤此刻竟愈发滚烫。

她轻轻拍了拍身后人的手,安抚道:“谢大人,您发着高热,快回床上躺好罢。”

说完,不等谢卿宴有所回应,她便扶着人朝床边挪去,身旁人不甚清醒,半身侧靠在她肩上,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呼出气息沉重,带着几分滚烫,应当是病得十分严重了。谢卿宴单手环住她的肩头,倚着向前走,不时抽了抽鼻子。

不会是装的罢?温知艺一把将人推到床上,后者顺势面朝下躺着,一动不动,耳朵热得发红,却迟迟不见翻面。她伸手戳了戳谢卿宴的后背,开口道:“你还好么?”

“我没事,”谢卿宴的脸捂在被褥里,半晌后摇了摇头闷声回应,“你……你先回罢,让我一个人静静。”

一个人静静……这人说什么胡话呢?温知艺有些犯懒,不愿与他多说,如今谢卿宴烧得高,眼下赶快找医师治病才是。思考着,她快步离开厢房。

少时,温知艺回到二楼,身后跟着一道出使西蕃的医师,其肩上挎着木制药箱,内里药材皆是从京中带来的,丝毫不需担心路途中患病,却无人无药医治的情况。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厢房门前。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温知艺抬手敲了敲门,未等房中人有所回应,她轻轻推门而入,一双手臂拦在身前,抬眼看去少年面色潮红,眼底却一片清明,他瞟了一眼医师,对着温知艺低声开口。

“我没事,你……你先回罢。”谢卿宴默不作声移开视线,抬起一边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微微低着头。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温知艺感到有些心烦,这人到底有完没完,有什么话就不能说清楚么,真是反常!她斜了一眼谢卿宴,扯了扯嘴角,开口道:“谢大人,您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行为如此闪躲。

听闻,谢卿宴单手握拳虚虚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转身走进房中,背影有些落寞,她竟瞧出几分委屈之意。路过木架,只见谢卿宴伸手扯下外袍,顺势穿上,背对着二人低声说道:“传我令,即刻动身。”

“……”这人真的是烧糊涂了,看上去像是完全分不清眼下情况如何。

温知艺从医师手中接过药箱,快步上前放在桌上,随即转身倚着桌边,双手环胸直视谢卿宴,嘴角微微一笑:“谢大人,如今我是使臣,动不动身的……我说了才算,您就好好养病罢。”

话落,谢卿宴面色愣怔一瞬,凌厉的五官此刻却显得有些呆滞,不似往日看上去那般灵动机敏。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眼神飘过她,又快速移开视线,在温知艺冰凉的神情中默默伸出手腕。

医师小跑上前替其把脉,只见他低着头双眉紧蹙,不时摇头叹气,半晌后抬眼看向温知艺,后者看到医师的反应后,早已是一脸担忧而不自知。

“的确是染上了风寒,”医师收回手摆弄起药箱,继续道,“好在是大人体格强壮,无甚大碍,开几副方子服用便可。”

“那头脑不清醒当如何?”温知艺一时嘴快,脱口而出。话落,她瞥了一眼坐在身侧的谢卿宴,后者微微抬头看她,瞪大的眼中饱含震惊,半晌未开口辩解。她抿了抿唇默默移开视线。

她好像也没说错罢?这人从今日一早便奇奇怪怪的,看向她时脸上红晕渐起,这不正是染上风寒发起高热的症状么,莫非耽搁太久脑子烧坏了?

不待她想明白,谢卿宴早已起身将她与医师送出厢房,木门在身后“啪”一声,蓦地关上,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我休息一夜便可,明日一早启程罢。”奇怪的人,今日谢卿宴怎的如此反常。

夜里,温知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眠。她如何也想不通,二人明明昨夜还一起救下那群被拐卖至沙洲的少女,今日清晨回到客栈后,这人就开始闭门谢客……就连,就连表姐和周大人说的话也是奇奇怪怪的。

她平躺在被褥上,睁眼看着帐顶,慢慢陷入沉睡。

*

次日,辰时。

沙洲处处黄沙漫天,城中行人皆面戴薄纱,头巾环绕至脖颈。此时天光微亮,夜风仍未消散,带着薄薄的雾霜,寒气逼人,看不清远处景色。

因着今日众人需得穿越万里黄沙,温知艺亦是一幅胡人打扮,金丝绸缎围成头巾,顺势将口鼻捂住,防止风沙侵入,只余下一双灵动眉眼,视线不时掠过队伍最前方,那处旌旗飘扬,红衣盔甲隐约可见。

谢卿宴在躲着她。

温知艺心中笃定,这是她思考一夜后突然想明白的事,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人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寻思着自己好似并未对他做过什么坏事。莫非……莫非在楼阁那夜,她说他当小倌过于自然了么?

“看起来也不似如此小肚鸡肠的人啊……”温知艺揉了揉脸颊,眯着眼睛有些懊恼,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她还是跟上去问清楚罢,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若是他真的生了气,自己还是好好解释一番。

另一处,队伍最前方,谢卿宴抬手扬鞭,在黄沙中策马飞驰,替众人开路,即便眼前不过是一片平稳的沙地,并不会有任何危险,他依旧目视前方,眼神凌厉,执行着护送温使臣前往西蕃的任务。

风沙迷眼,令人有些难以睁开眼睛,谢卿宴眯了眯眼强忍不适。昨夜高热未退,平日里即便是寒冬亦能冷水沐浴的自己,这一次不知为何竟轻易染上了风寒。比起拖着病体赶路,他更怕面对温知艺。

自年初他行了加冠礼后,太后一直操心着自己的婚事。京中权贵郎君们不乏年纪轻轻,府中通房便纳了不少的人,他对如此“不忠”之事一向心生鄙夷,因此到了双十之年仍是孤身一人。

说来也怪,宫宴过后太后总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温知艺,可他当时疲于公务,并未上心。直至圣人那日问他,为何定要让温知艺与他一同出使西蕃,他愣怔片刻不知如何回答,只低声说了句“臣与她配合默契”。

究竟是因为默契,还是自己的私心在作祟?谢卿宴摊开手掌压制着胸膛,手中心跳一阵比一阵猛烈。他好歹也比她年长几岁,何为友谊,何为欢喜,他还是明白的。

感受着掌心下剧烈的跳动,谢卿宴耳根子慢慢变红,喉结滚动一瞬,压抑着内心的振奋。他并非刻意躲着她,而是他想在弄清楚自己心意之前,不能贸然打扰她。而他此刻想见到温知艺的念头异常强烈!

出神间,谢卿宴抓着马绳的手蓦地朝后一拉,马头一翘停在沙地上,正要掉头回去,却听身后一声女音传来,来人嗓音温软轻灵,带着几分笑意,让他听后心头蓦地一热。

“谢大人这是躲着我了?”

趁着谢卿宴愣怔的功夫,温知艺快马跟上,脸上扬起明艳的笑意,看向他的眼眸中格外莹亮。半晌不见他回应,她歪着头继续道:“你这两日是怎的了,为何不像往常那般走在我身边?”

三两步之外,谢卿宴嘴角一勾,对着她扬眉笑道:“温小娘子是在担心我么?”

担心不担心的,倒是其次,眼下要弄清楚的是这人究竟为何躲着她。温知艺抿唇不答,眼神朝不远处一瞥,示意谢卿宴跟上。

见状,谢卿宴低头轻笑一声,转身便跟了上去。他也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横竖跟上去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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