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泽追出去时，姜轻禾站在院中，她扭过头来，眼里闪着泪花，还没等男人开口，她就紧紧的抓住男人的手，“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陈屿泽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眼神中透露着担忧，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们现在就走。”
他从兜里摸出车钥匙，开了锁。
给她拉开副驾驶的门，看她安全上了车，陈屿泽才关上门，绕到另一边，上了驾驶位。
从半山腰上下来，一路上，姜轻禾都心情复杂的看着窗外，没有任何言语。
她不主动说，陈屿泽自然也不会逼着问，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将身上的外套脱给她，“盖上，睡一会儿，睡醒就到家了。”
姜轻禾没有拒绝，接过他的外套，刚好盖住她的大半身，她又往上拉了拉，盖到了脸上，将整个人都藏到了外套下面。
熟悉的薄荷香味道让她有了一点安心。
姜轻禾整个人都躲在外套下面，长时间的没再动作，陈屿泽知道她可能睡着了，于是降下车速，不急不缓，平稳的驶在道路中央。
车子开到了小区门口，姜轻禾像是有感应一般，将外套从脸上拉下来，她坐起身吗，看了看车窗外，把手里的外套递还给他。
“还你。”她声音闷闷的，即使是在黑暗中，陈屿泽也能隐约看到她通红的眼圈。
“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今晚佳佳和楚秋都在，你放心吧。”
姜轻禾吸了吸鼻子，推门下了车，她关好门，又跟陈屿泽说了句，“回家开车小心，到家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嗯。”
都这么难过了，还不忘叮嘱他。
陈屿泽不知道自己该荣幸还是该心疼。
——
小区门口的超市内。
顾佳和沈楚秋两人穿着睡衣，捡了半个购物车的东西，到前台结账时，顾佳才想起来在包里翻会员卡。
“今天是会员日，会员卡打七五折还能存积分呢……我的卡呢。”
旁边忽然站过来一道身影，他将手里的购物框放到前台柜子上，掏出手机扫了码，跟店员解释道，“一起结。”
“好的。”店员低头扫东西。
顾佳和沈楚秋两人扭头看旁边人。
“陈总？”
“轻轻呢？”
“你怎么在我们小区门口的超市购物？”
看见他，顾佳和沈楚秋眼神亮了一亮。
“她先回家了。”
结完账，陈屿泽从店员手里接过两个大购物袋，“她今天心情不好，麻烦你们多陪陪她，这袋东西是给你们买的，辛苦你们一起提回去了。”
顾佳和沈楚秋从他手里接过两个购物袋，“不辛苦不辛苦，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谢谢陈总结账了。”
……
“轻轻。”
两人一进门，手里的购物袋还没放下，就喊起了姜轻禾的名字，顾佳看了眼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她又看了眼姜轻禾紧闭的卧室门，给沈楚秋递眼色。
沈楚秋走过去，清了清嗓子，然后敲她卧室的门，“轻轻，我们知道你回来了，你别一个人窝在房间啊，我们刚才下楼买了很多好吃的，你确不出来一起吃？”
房间里面的人没动静。
顾佳换好拖鞋，也走过来了。
“姜轻禾，你快点出来啊，今晚是姐妹局，你如果不参加的话也太不够意思了。”
“就是。”沈楚秋昂首道，“而且佳佳今晚还有大事要宣布，关于她和令淇的，你确定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听？”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姜轻禾光脚踩在地上，穿着幼稚的卡通睡衣，眼圈红红的，看了看两人，问道，“什么事儿？你两的婚期定下来了？”
顾佳和沈楚秋对视一笑。
“开始布置喽！”
“我们去阳台吧。”
“有点冷吧？”
“穿厚些，阳台还能看星星，多好。”
“……”
没一会儿的功夫，阳台这一片儿就被收拾出来了，铺着一块儿大大的毛绒地毯，顾佳点亮了自己的星星灯，得意道，“是不是很好看，当初我要装这个你们还嫌土，现在派上用场了吧？”
“好看好看，快点坐过来。”沈楚秋招呼她。
顾佳也盘腿坐下，三个人齐了。
沈楚秋从一堆零食里找出几瓶酒，打开瓶口，高举，“干杯！”
姜轻禾跟着举起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还以为顾佳和沈楚秋两人是骗她的，结果顾佳和令淇的婚事儿是真的有进展，聊了会儿顾佳的事情，姜轻禾边听边喝，居然已经喝完了两罐。
婚期的话题结束时，姜轻禾又开了一瓶，喝了两口，然后将冰凉的瓶身贴在自己脸颊上，忽然开口道，“如果你们知道自己很讨厌的一个人突然生病了，治不好的那种，你们会怎么办？”
顾佳和沈楚秋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慢慢消停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讨厌的人？”
“你都很讨厌了又干嘛管他的死活，他再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情。”
姜轻禾慢腾腾开口，“你是很讨厌她，但是你又不能不管她的那种。”
沈楚秋一脸懵，“这是什么奇怪的关系？”
“你说的是谁啊？”
姜轻禾将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膝盖，闷声开腔道，“我妈妈。”
“……”
沈楚秋挠挠头，“那关系确实有点复杂哈。”
“我没跟你们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吧。”姜轻禾顿了顿，开始袒露心声，“其实我父亲去世了，但是……在他去世以前，我家也挺好的……”
月亮再一点一点升高，照着阳台上的三个女孩。
姜轻禾今晚吐露心声，将心底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了。
她说完后，氛围很安静。
沈楚秋张开手朝她靠过去，“抱抱。”
顾佳也心疼的注视着她。
“我记得之前我妈跟我说过，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每个人的选择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你妈妈之前做的事情我们不能评价，她现在的生活我们好像也管不着……”
顾佳说的云里雾里的，沈楚秋哎呀了一声，干脆又从购物袋里翻出了好几瓶酒，“别管那么多了，喝醉就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姜轻禾眨眨眼睛，抱着双膝的胳膊放下，也拉开一瓶新的，“好，喝！”
顾佳也舍命陪君子。
最后，三个人都喝了不少。
姜轻禾脑袋晕的很，不清醒的晃了晃，打了个酒嗝，“你们……怎么今晚买这么多酒？”
“下个月就要过年了，这些酒我原本打算囤到过年喝的，没想到我们三个今晚就解决了。”顾佳往后一仰，也躺在了地毯上。
沈楚秋又举起酒瓶来，“别管这么多，喝的开心就好！”
顾佳也打了个酒嗝，“那确实很开心。”
她放在旁边的手机滴滴滴的响，是令淇打视频过来了，一接通他的声音焦急。
“你终于接视频了，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怎么一个都不回？”
顾佳笑眯眯的，“刚才有事，陪我姐妹喝酒呢。”
“你没出事儿就行。”令淇松了口气。
顾佳握着电话站起身，跑客厅躺沙发去了。
姜轻禾也看了眼手机，看见一个多小时前陈屿泽给她发来的消息，跟她说自己到家了。
姜轻禾视线朦胧到连手机键盘都看不清，她甩了甩脑袋，好半天才打出来一个好字。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陈屿泽的电话就忽然打过来了。
姜轻禾看了眼还在喝酒的沈楚秋，勉强撑着站起身，进房间去了。
沈楚秋喝完一瓶酒，左看右看都没人了，都各自打电话去了。
阳台这一片儿都是她的了。
不就是打电话吗，她也有对象。
沈楚秋把林唯杨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他打电话过去，那头的林唯杨原本还在玩游戏，一听是她的声音，惊讶又惊喜到就差跳起来了。
——
房间内。
姜轻禾陷在柔软的被子床单里，她和陈屿泽说你好这两个字都颠三倒四的。
“喝酒了？”
“嗯。”
陈屿泽笑起来，“喝了多少，脑袋疼不疼？”
姜轻禾顿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怎么……”
“我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温柔？上次喝酒喝醉……你就骂我。”
陈屿泽无语，“我上次哪儿骂你了？”
“你就是……骂我。”
“……好。”
“你道歉。”
陈屿泽愣神，“什么？”
“你给我道歉！”姜轻禾皱起眉头，语调却像是撒娇，尾音上扬。
“……”
“对不起。”陈屿泽挑眉，“行了吧。”
姜轻禾哼了两声，“下次不许再骂我了。”
脑袋扎进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说道，“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虽然知道醉鬼的话不可信，但陈屿泽耳旁挂着蓝牙，敲键盘做程序的手指还是一停，“嗯？”
没人回答他。
姜轻禾在那头默不作声，他看了眼电脑上的进程，将蓝牙改为手机听筒，走到窗边，握着手机喂了两声。
那头的人好像是睡着了，安安静静的。
陈屿泽知道她可能听不到，但手指握紧手机，还是说道——
“姜轻禾，我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