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铭这个时候偏偏又赌起了气,不愿意说话。
只是红着那双我见犹怜的湿润眼睛直直的看着刘波。
被这样一双委屈的眼睛盯着,刘波当真觉得压力山大。
邵玉铭这副又可怜又委屈的表情,哪里还有昨夜他梦中那副高高在上,嘴里冰冷无情的吐露着羞辱人话时的讨人厌模样。
刘波这边还在想邵玉铭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旁边的刘召先翻起了白眼。
“咋地,你还赖上我爸了,自己没手没脚,还要我爸养你?”
刘波:……
邵玉铭:……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邵玉铭打了一个激灵,立马顺着刘召的话说:“对的,我可以自己打工自己挣钱养自己的,只要,只要……”
刘波:“只要什么?”
邵玉铭的话越说越小,最后只剩嘴巴里的嘟囔了,刘波不得不又问他。
同时也在心中越发难受,这邵玉铭失忆了简直就是“大变活人”。
从前不管“芯子”里是咋样虚假的一个人,面子上好歹也能随着大众的喜好装出一副善解人意、温柔绅士的假面。
现在倒好,这都什么跟什么!
又蠢又口吃,又犟又磨叽,讲个话还要吞吞吐吐的。
毛病哦!!
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刘波独自抚养刘召的这些年,按理说,性子里本该充满母性的光辉,对万事万物都有一定的包容性。
可惜坐在刘波对面的这个人是邵玉铭。
在刘波的记忆里,邵玉铭和他在一起只是利用,邵玉铭睡了他就提出了分道扬镳。
邵玉铭说自己是酒后认错了人,说他没有主动推开,就是有意为之,就是故意爬床……
邵玉铭说他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邵玉铭……就是混蛋!!
刘波越想越生气。
从情绪上还是身体上来讲,邵玉铭曾经带给他的伤害,无论从这两点的哪一点出发,刘波都无法对邵玉铭施以好脾气。
于是刘波就对邵玉铭说:“你会说话就给我好好说,不能说就把嘴巴给我闭上!”
“磨磨唧唧。”
刘波的脾气自从遇到邵玉铭以后就没有稳定过,总是在发火的边缘反复横跳。
如此带来的坏处也是十分明显的,刘波的情绪很不稳定,说话时的声调都比平时高上许多。
刘波一发火,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就大气不敢出了,都睁着一双同样大大的桃花眼,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刘波:……
刘波觉得自己的心里更窝火了。
实在搞不懂这两货为什么长这么像,刘召好歹也是他怀胎九个月生的,怎么就一点不像他呢!
窝心,窝心,太窝心!
为了避免更窝心,对着两只委屈的“狗头”,刘波当即丢下了一句:“在这等着,我去办住院手续。”
而后,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一大一小的两对桃花眼,你看我,我看看你,感觉彼此对彼此都有点陌生的尴尬。
我知道你是我儿子。
我知道你是我老子。
大约就是这样,静谧又诡异的气氛蔓延在空气中,两双眼睛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都不愿意先说话。
“喂,你到我家来是什么目的?”
到底是刘召人小,沉不住气先开了口,不过说出口的话秉承了他和他老爸一贯的说话风格,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这个简单的问题倒把邵玉铭问住了。
他有什么目的,他也不知道。
他连自己从前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也不记得了,哪里还有什么目的!
但是他知道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跟刘波回家。
邵玉铭看着刘召的脸,好像事实就在眼前。
刘召是他的儿子,他从前很可能是一个“很坏”的人,诱惑了刘波的妻子,导致刘波和他的妻子分开了,并且刘波还做了“接盘侠”,养了他的孩子。
思绪到了这里,邵玉铭难免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刘波的妻子呢?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他诱惑了刘波的妻子,那刘波的妻子应该跟他在一起,他们共同抚养着孩子才是。
也就是刘召。
那现在刘召为什么是在刘波的手里,被刘波抚养长大。
思绪一旦打开,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满天空的打转。
越绕越乱。
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最后只剩下一个最狗血的“真相”在邵玉铭脑子里挥之不去。
再结合刘波给他的信息,总结:他好像有一个很有钱的家族,他等于有钱,有钱等于纨绔。
就像是他昨天在电视里看的那样。
他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看上了刘波“貌美如花”的妻子,花钱抢夺到手之后,又腻了,将人给抛弃了。
被抛弃的女人发现自己怀孕了,转头又找到了自己曾经老实的前夫,让他做了孩子的爸爸。
然而孩子与自己长的一点也不像,或许刘波早就发现了孩子不是自己的,但还是因为心善,留下了孩子,认真抚养,视若己出。
至于孩子的母亲……
嫌弃刘波太穷,再一次的移情别恋了??
想想刘波那“低调”的三间小平房,邵玉铭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想,邵玉铭就更觉得刘波是一个好人了,孩子不是自己的还要“不离不弃”的抚养,这是多么高尚的品格。
呜呜~
真是一个好人!
大大的好人!
大大的好人一出,邵玉铭顿时又想起了昨天看的“八嘎呀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侵略者。
民族血液崛起,他果断的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一打开,枪林弹雨与火炮的声音就扑面而来。
刘召:……
他无语的看着看电视看的一脸认真的邵玉铭,没好气的发脾气。
“喂,我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
“这个电视剧很好看的,你不看吗?”邵玉铭眼睛亮晶晶的向刘召推荐:“或者你想看什么,我陪你一起看。”
邵玉铭绝不承认自己这是不知道怎么与刘召“和平”相处,才故意想用电视机转移刘召的注意力。
刘召白眼一翻,才不吃邵玉铭这一套,他一个平板自由的人,稀罕什么电视机!
直接从邵玉铭的手里抢过遥控器,小手指在红色的按钮上一点,关机了。
飞扬在病房里的号角冲锋声霎时消失的无隐无踪,将遥控器丢在床桌上,刘召旧话重提。
“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呢,你来我家做什么的?”
见躲不过去,邵玉铭只好老实交代。
“我不知道。”他说,又补充道:“我失忆了。”
“失忆了?什么意思?”刘召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如果他没理解错,是他知道的那个失忆吗?
记忆“格式化”的那种失忆?
电视剧里狗血剧情的那个失忆?
刘召怀疑的盯着邵玉铭看,觉得他是在懵自己。
又不是演电视剧,还能说失忆就失忆!
邵玉铭认真的解释:“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过去的记忆都没有了。”
听见邵玉铭的肯定,刘召惊喜的亮起眼睛,问:“真的?”
刘召的反应过于惊喜,导致邵玉铭有些不理解,他失忆了,这小孩这么开心做什么。
如果可以,谁希望自己失忆呢!
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真的很痛苦,还是被自己“亏欠”的人所救,想说句对不起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样想想就更难受了。
在刘召期待的目光下,邵玉铭向他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邵玉铭的话对刘召仿佛是什么兴奋剂,只见他开心的在原地蹦跶了俩下,又一个起跳扑到了邵玉铭的床上,接着问他。
“你既然失忆了为什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邵玉铭如实回答:“你爸告诉我的。”
刘召接着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的失的忆?”
邵玉铭:“……被你爸从江里救起后,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说你不是来找我的!”刘召开心的说,几天以来压在心中的担心顿时烟消云散。
犹是不放心,刘召又问了邵玉铭一句:“那你也不认识我是谁对不对?”
邵玉铭好像明白了刘召的意思。
小孩脸上的情绪表达的很明显。
刘召很聪明,可能和他一样,已经从两人长的相似的脸上,察觉出了他们两人的“真实”关系。
怕他的出现是将他带离刘波的身边,所以刘召才会这么“敌对”他。
这样一想也就说得通了,这两天小孩为什么总是看他不爽了。
邵玉铭便没有犹豫的告诉刘召:“我真的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你爸爸,”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也不记得你了。”
这个明确的回答令刘召很满意,只要邵玉铭不是故意出现在他家就行。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刘波“不要他”的这种可能性。
他爸没有骗他,邵玉铭的出现只是一场“意外”。
刘召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点点头,说:“那行,这么说你也不记得你自己的家在哪喽?”
邵玉铭点头。
刘召更满意了,看邵玉铭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房间里的空气都分外的和谐。
处于相互不打扰的状态。
刘召在电视上看《儿童大陆》,邵玉铭看刘召看《恋爱大陆》。
等刘波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和谐的一幕。
听见他开门的声音,一大一小“两只”又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被这样两双眼睛看着,刘波感觉有点不自在,他战术性的咳嗽一声,说:“都发什么呆,要走了,东西收拾好了吗?”
随着刘波的话音落下,邵玉铭与刘召立马行动了起来。
刘召电视一关,靠墙一站,就向刘波表示自己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邵玉铭则抱着自己的衣服钻进了卫生间,抖开。
衣服是前天买的新衣服,深色系的料子,穿在他身上很有型。
虽然昨天一天他都在穿病号服,可前天晚上他发烧一夜也出了不少汗。
那些汗液再经过昨天一天的发酵,衣服不可避免的就散发出了一股怪怪的味道。
可邵玉铭眼下只有这一身的衣服,只能皱着眉把馊了的衣服穿回身上,想着回去以后再换下来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