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觉得这是沈秀杞人忧天,这种事情沈秀从小到大听过看过不少。有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可以做,但是不能说,一说出来就要进行处理了。而这个名额交换的事就是有点这种心照不宣,但不能乱说的情况,毕竟说出来的话影响不好。还有事情闹大和没闹大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
尤其现在厂里的情况又这么复杂,她就更加担心了,生怕出什么事情。
王萍当然也知道事情麻烦就麻烦在她们太被动了,所以她对沈秀说道:“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沈秀被王萍这话吓到了,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什么?”
王萍耐心的再说了一遍,“我说我们与其在这里担心,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沈秀大口的吃了好几口菜,微微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小心的问道:“那你想怎么个先下手为强法?”
王萍眼珠转了转问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还有谁也是从唐礼瑜那里拿到厂里的内部名额的?”
沈秀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个人。”
“很好,我也知道两个,你再去问问你爸爸妈妈,看看他们知道几个,”王萍对沈秀叮嘱道。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沈秀不明白王萍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去告诉他们张林的事呀!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是天然的盟友,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然后大家自然就会着急了,工作时间越长的人越着急,搞不好你是最不着急的那个。到时候为了自救,大家自然就会各显神通了,也许都不需要我们干什么,事情就会被解决了,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为了以防万一,你也最好参与进去,要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这样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沈秀听着王萍的分析,听得眼睛都放光了,直到王萍停下来,才忍不住兴奋的拍了一下饭桌,喊道:“妙呀!”
然而沈秀忘了她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她这么一拍下去,不但手掌被筷子给咯到了,而且还被两根筷子夹到了手掌上的一快肉。“啊!疼死我了,”沈秀惨叫一声,疼得直接用力甩了好几下自己的右手,那一双筷子也被她给甩飞了出去。
沈秀小心的看向自己的右手手掌,在她的右手手掌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有两条红红的印记,以及两条印记中间部位迅速的红肿起来了。她本来还担心自己出血了,没想到只是红肿,她一脸庆幸道:“幸好,没有流血。”
王萍看着沈秀这个滑稽的样子,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自己的笑意,对沈秀说道:“我们还是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沈秀表示赞同,不过她还是强忍着疼痛对王萍竖起了大拇指,对王萍称赞道:“萍萍你可真是厉害,竟然能想到这个主意。”
王萍自己也觉得自己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相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要放以前简直不敢想,还是环境锻炼人,不过面上还是谦虚道:“还好了,我也就脑子转得快了点,没什么的,我们赶紧吃饭吧!”
沈秀眼神微妙的看了王萍一眼,没吭声,然后她把她自己甩出去的筷子捡了起来,拿去厨房洗了洗,就回到饭桌旁坐下来重新开始吃饭了。
因为心事解决了,所以沈秀胃口大开,和王萍两个人把饭桌上的菜都吃光了。吃完了饭,两个人才继续说起了后续,等两人把事情都商量好了以后,王萍就回去自己的办公室去了。她可不敢留在沈家和沈秀一起午休,到时候肯定是又没有时间午睡。王萍为了自己下午的工作效率,她打算回到办公室在自己的桌子上随便睡一下。
随着沈秀的行动,王萍也慢慢知道了唐礼瑜偷偷离开罐头厂的原因了。原来他是资本家出身,而且他家出事了,他是提前得到他家里出事的消息,所以才偷偷摸摸的辞职跑路了。
沈秀和王萍确定唐礼瑜不是因为在厂里干了什么坏事跑路的,而是因为他自己的私事跑路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跟沈秀一样情况的人比较多,他们一个通知一个的,越到后面这个为了自保而联合起来的群体的人数就越多,人越多,力量就越大,关于唐礼瑜的事就都被挖了出来。
沈秀作为最先发现问题的人,她自然可以分享全部的情报,而沈秀知道了,那王萍自然也知道了。王萍通过沈秀像她透露的消息基本知道了唐礼瑜的情况,就算不知道的也能猜个大概。
在王萍看来唐礼瑜之所以来到广安县幸福罐头厂工作,开始的时候应该就是为了避风头。可是让唐家和唐礼瑜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年了,阶级斗争就一直没有停过,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所以唐礼瑜就被迫一直呆在厂里,没有回安达市。可是他没有回安达市并不代表他会放弃回到安达市,就此扎根在广安县。相反的,王萍觉得唐礼瑜也许比别人想象的更想回到安达市去。
证据就是唐礼瑜一直没有结婚,直到前几年才不甘不愿的结婚了,而且他结婚对象也不是他在厂里找的,而是他特意到安达市找的。还有他十几年来一直跟安达市的联系非常频繁,甚至是别的城市也经常有书信往来。不是说不能来往,可是问题是来往太频繁了,也太浪费钱了,跟他平常在厂里塑造的形象严重不符。所有这些让王萍觉得他不想一辈子呆在广安县,就更不用说要扎根在幸福罐头厂了。
而就因为他跟外面联系的很紧密,所以他才能在去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从去年开始,唐礼瑜就比以前更频繁的频率跟安达市和省城那边进行联系。
尤其是从今年三四月份开始他家就时不时的有陌生人来找他,还有从安达市和省城里给他邮来的信件也越来越多了,就连他也请假出了好几趟远门,具体去干什么没人知道。但从这里面就可以看出唐礼瑜越来越反常。而这也解释了王萍之前就觉得唐礼瑜不对劲的原因了。
可惜在事情发生之前没有人往这方面想,现在倒过来看,这一切就清楚了。
唐家或者跟唐家有关的人应该在今年初的时候就出事了。所以唐礼瑜才会频繁的跟人联系,而且短时间里请了好几次长假。估计就是在做什么努力,但最后应该是没有成功,有可能反而出了更大的事,唐礼瑜察觉到了不妙就溜了。
王萍猜测唐礼瑜本来应该是没打算这个时间走人的,他之前做的一切准备应该只是出于以防万一的。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唐礼瑜最后做出匆忙离开广安县的决定。
唐礼瑜走得匆忙了点,就不可能面面俱到,他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些烂摊子。张林就是他留下来的烂摊子之一,这几年唐礼瑜的好多事情都是通过张林去做的。而张林之所以会帮唐礼瑜干一些灰色的事情,就是因为他家庭负担太重了,又有一个好赌的爹,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他不得不想办法开辟新的财源,而帮唐礼瑜做事对于张林来说就很合适了。不但有了一笔额外收入,时间还很自由,做的事情也还好,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心里负担,他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这份外快。
可惜张林的爹是个赌鬼,就算张林挣得再多都没有用,都会被他拿去赌光的。这一次张林急着找唐礼瑜就是因为张林的爹这次又赌大了,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人好多钱。那些人拿着他爹签的欠条来他家里催债,如果不拿钱给他们,他们就要废了张林他爹。
张林没有办法只能想到找唐礼瑜借钱,先把他爹的赌债还了,以后再慢慢把钱还给唐礼瑜。他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可是让张林没想到的是唐礼瑜竟然人间蒸发了。
这下张林就坐蜡了,他是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唐礼瑜,张林认识的人就没有人敢借钱给他,他家的情况只要是知道他家的就没有不知道他家是个什么情况的。谁都不敢借钱给他,也不愿意借钱给他,就怕被他家给赖上。唐礼瑜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就是被张林给赖上了的。
现在的张林就是有点走投无路了,而人在走头无路的情况下能够做出什么事来,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沈秀她们也不敢赌张林的人品,再说从张林做的事情来看,他也没有什么人品可言。就王萍来说张林唯一值得人称道的是对于父母的孝顺了,可这样的愚孝王萍就不敢苟同了。他是一个好儿子,却也是一个糟糕的老公,更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现在的情况就是唐礼瑜一走了之了,可是别人还要在厂里工作生活。他们要想平静的生活就不能让张林把唐礼瑜做的事捅出去,最起码不能波及到他们。可是张林的情况就是一个烂摊子,谁都不敢碰,怕被他赖上,但又没有办法不管他的事情,怕出事,于是事情就僵住了。
沈秀不知道背地里跟王萍抱怨了多少次唐礼瑜做事不地道,害得她们现在是左右为难。对于这个事情,王萍对沈秀也是有点愧疚的,毕竟交换名额这主意是她出的,现在害得沈秀担惊受怕的,她也有点不好受。
现在这种形式下,王萍也不好乱出主意,就怕再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别到时候忙没有帮上,反而帮倒忙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