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下课铃响，我松了口气，立刻把东西一股脑全塞包里，从口袋里摸出蓝牙耳机带上，站起身看了看——

……出入口像是国庆节的火车站，人满为患。

我讨厌阶梯教室，尤其讨厌只有两个门的阶梯教室！

“嘿！嘿！！有人想去派对吗？”

那个经常上课迟到的小黄毛开始嚷嚷，我眼睁睁看着人群堵在了门口不再蠕动。

啊！不要造成交通堵塞啊！！！

“我！我！”

“哈哈，我这次可要把你们都喝趴下！”

“小垃圾，可放马过来吧，呜呼——”

几个男生在讲台上扭起了屁股，我瞥了一眼，很快就把视线转开。

不说什么，太辣眼睛了。

干脆又坐了下来，我开始浏览今日的私人社交平台。

大哥发了自拍，点赞之。

二哥分享了今日的好词好句摘抄，点赞之。

三哥分享了韦恩集团和斯塔克集团合作洽谈主要内容的链接，点赞之。

四弟拍了猫猫，点赞——

“扣扣”两声，我视线茫然挪开，一只漂亮的手停在我桌上。

我抬眼去看那手的主人，发现是小黄毛的狐朋狗友——校队橄榄球队队长，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按照发色划分应该叫他小金。括弧，风云人物，应该远离，括弧闭。

我对他印象很差。某次小组作业随机分组我和他分到了一组，这家伙完全不干活的，干了活交上去的也是一塌糊涂！

很不幸，我运气差，抓阄抓到了组长这个职位。

其余不再赘述，反正那一整个星期我都处于一种想毁灭世界的状态。

“西礼安，”小金冲我眨了眨眼，我摘下耳机，有点被油腻到，“今晚的派对……你去不去？”

感受到大家的视线都在往我们这里看，我简直快要窒息了！

我特小丑的大好的星期五晚上不回去刷体力攒材料抽卡升星顺便去催催我的约稿看看我的番剧打打我的游戏我要去和你们参加派对？

心里我重拳出击，现实我唯唯诺诺。

听见人群蠢蠢欲动的起哄声，算了，就用那一招吧！

我指了指脖子，摇了摇头。

对面小金毛立刻瞳孔地震：“啊……这……你……说不了话……不好意思……”

我摆摆手，表示没关系，着急忙慌推了一把滑下去的眼镜，起身立刻钻出人群，营造出一股落荒而逃的感觉。

耶！回去和我的老婆贴贴咯！

002

人群外的彼得和内德面面相觑。

内德沉吟片刻，说：“……不然你去学手语吧，兄弟？”

他们看着女孩极速快走仿佛逃命一般的背影，双双陷入沉默。

“可是……”彼得挠挠脑袋，不解道：“我上次听见韦恩说话了啊？”

003

我单手拿着手机咔咔打字：“他们要举办什么派对！”

“疯了吧！为什么精力这么旺盛啊，我只想回家不想再见人了”

对面的发小还没回，我看了一眼时间，噢，她大概还没醒。

米国和华国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而我的朋友们（其实也就两三个）几乎都在华国。

我在华国从小学念到高中，高三那年我家里人找到了我。

那时候晚自习下课放学，我正和我的发小因为一道数学题据理力争地吵架吵到了家门口，她说来我家（顺便蹭夜宵），她要把解题过程甩我脸上，我说好啊谁错了谁就要叫谁一周的爸爸！

我推开门，只在新闻上见过的布鲁斯·韦恩坐在我家沙发上。

发小倒吸一口凉气，抓着我后退两步，随后“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我们俩在门口面面相觑，两人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震惊。

她问我：“我不会在做梦吧？”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她随即直直看着我，仿佛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见我那样打量我，震惊道：“草，你这眼睛怎么和他的那么像啊！”

我试图解释：“我们俩是不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线了？比如，我们再推开门，五○悟就坐在里边，对我喊‘老婆你回来啦’？”

她：“然后问你要不要去读咒术高专？”

我坚定道：“我会答应他，然后问问你能不能去。”

于是我们再推开门，坐在沙发上的还是布鲁斯·韦恩。

说实话，我有一点点小遗憾，就一点点。

布鲁斯·韦恩拿出亲子鉴定报告，说我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

我翻着报告陷入沉思，发小和我一起正襟危坐在小板凳上，她贴近我耳朵，小声说：“你不是父母双亡被你外婆抚养长大的吗？”

我看着报告上的外国字（现在想想应该是本国字？）直发晕，小声说：“我也不知道，Bro。”

我平时和大家最大的区别是我有一双格格不入的蓝眼睛。

小时候，我问外婆为什么别人家小孩眼睛是黑的怎么就我是蓝的，外婆敷衍我道：“我拿蓝药水给你洗了眼睛。”

第二天，我亲爱的发小进了医院。

后来我逐渐长大，蓝眼睛给我带来不少的烦恼，我甚至想过戴着美瞳上学——后来因为实在不敢戴而告吹。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被外婆捡回家的。

小老太太潇洒地一摆手，道：“我单身一辈子，怎么可能会有女儿？”

她摸摸我的脸，笑道：“林礼安，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随即，老太太凑近我的耳朵，小小声道：“多骗点钱，你外婆想要九个男模很久了！”

我的感动不上不下，不敢动不敢动。

然后我就跟着布鲁斯·韦恩回了哥谭，折腾一番考上了纽约的大学。

回忆结束。

我站在校门口，收起手机，寻找我亲爱管家爷爷阿尔弗雷德的车。

今天是家庭聚会的日子，我捏了捏书包带子，释然般想道：在外边和一群不熟的人派对，还不如回家和一群半熟的亲人吃饭。

我正在翻通讯录里阿福的电话，没想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被吓了一跳，看过去，发现是小金毛。

他怎么追出来了啊！

小金毛看上去也挺高，又高又壮，他有些局促地再次冲我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我感受周围注视过来的视线，顿时想死的心情更加强烈了。

我赶紧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脸红红地问我：“那我能请你去吃蛋糕吗？”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我快要窒息了，看见人群有往这里围过来的趋势，我立刻切换界面开始啪啪啪打字。

[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家庭聚会。]

我把界面展示给他看，有些抱歉地笑笑，想要立刻脱身溜走。

小金毛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腕，道：“那……我可以加你联系方式吗？”

我：“……”

我恨我是个假哑巴！

我想摇头，结果后边突然冲出来个小棕毛，对小金毛道：“格睿，你给她造成了困扰！”

我看着越来越集中的人群，心情逐渐崩溃。

小金毛大声道：“关你什么事，帕克！”

哈哈。哈哈。我已经死了。

无数个睡不着的晚上，我都会被困在今天的场景里，一遍又一遍重播。

“嘿，礼安！”

我正安详地社会性死亡时，一道如同天籁一般的嗓音解救了我。

我立刻抬眼，和我亲爱的大哥对上了视线。

迪克穿着一身警服，笑吟吟冲我招了招手。他灿烂的微笑在看见小金毛还拽着我的手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几步上前，把我和小金毛隔开，语调比刚刚叫我低了八个度：“你想对我妹妹干什么？”

我缩在大哥颇有安全感的身后，推了推眼镜，冲刚刚见义勇为的小棕毛使眼色，让他不要加入大人的战争。

小棕毛愣了一下，随后对我一笑。

“我只是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小金毛道，“一个联系方式都不给吗？”

迪克眉头一皱：“她有拒绝的权利，先生。”

迪克看向我：“你想给吗，礼安？”

我摇摇脑袋。

他说：“就是这样，请不要对一位女士太过粗鲁。”

大哥拍拍我的脑袋：“好了，我们回去吧，提姆和达米安该等急了。”

我：“……？”

我谨记着我现在还不能讲话的人设，用茫然的眼神看他。

“啊，阿福今天临时有事，所以我在接达米安放学的同时顺道来接你。”迪克笑吟吟道，“刚好提宝也在纽约，就顺道一起接了。然后，我们还要去哥谭接杰森……”

我：“……”

啊，从布鲁德海文顺路到哥谭顺路到纽约再到哥谭，不得不说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顺路方式呢，大哥！

我拉开车门，后排的两个已经开始掐了起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副驾驶。

绑上安全带之后，我掏出手机继续开始噼噼啪啪给发小打字吐槽这操蛋的一天。

迪克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刚刚那个金毛，看上去不像是个好人。”

我还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是啊，小组作业做的一塌糊涂。”

我正打算打开游戏刷刷日常，通讯软件跳来一条新消息。

[格睿·安德鲁森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我假装没看见，点开游戏，我的老婆亲切地迎接我：“终于找到你了，未婚妻。”

在骤然安静的车厢里，我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开了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