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在对我老师做什么呢?”罗倚看似不着调地和白璇打了个招呼,语气中却带着藏不住的阴翳。
不知“罗倚”做了些什么,随着他的出现,罗刹突然觉得身上的威压减轻了许多,他迅速将墨气从梨花身上收了回来,他本想用全部墨气保住梨花的魂魄,但此法对梨花的损伤也不小,好在现在看来是暂时不需要了。
封魂阵的力量稍微被压制住之后,罗刹终于能腾出手开始破阵,然而封魂阵法以神力做媒介,最是压制妖邪,想要破坏极为困难,罗刹见破阵行不通,就立马转变方法,趁着白璇还没让法阵完全成型之前寻找阵法的缺口。
白璇操控着封魂阵分不出手来,原本压制着罗刹的法阵在罗刹有了喘息之机后反而也成了对白璇的束缚,毕竟神力难控,丝毫马虎不得,而罗倚正虎视眈眈地紧盯着她。
罗倚顾忌着被压制在法阵中的罗刹,没有做什么大动作,只是见缝插针地干扰着白璇,白璇也不甘示弱,催动了一支骨哨,一阵诡异的哨声响起,天边飞过来无数血鸦,一个黑衣人踏着鸦背、应哨声而来与罗倚缠斗在了一起。
眼见着好不容易破出的封魂阵的缺口处要重新闭合,罗刹忙于扩大缺口的法决越捏越快,几乎要挥出残影,实在没法,时间来不及了,罗刹只好停下动作,抱着梨花在空中一跃,从那尚小的缺口处钻了出去。
碰到金色神力的肉身传来难忍的剧痛,罗刹的四肢瞬间可见白骨,他感受到自己的魂魄与元神正因为强行破阵被狠狠撕扯着,片刻不敢放松地死死抱着梨花,狠狠咬紧了牙关。
等到强行突破了封魂阵,罗刹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迅速缓过气来后,他将梨花塞进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襟中,二话不说就朝法阵边缘飞去打算趁机反控住白璇。
罗倚其实并没有十足对抗神力的把握,白璇确实找到了极为强力的倚仗,但他对上黑衣人还是游刃有余的,令人烦恼的是飞来飞去的血鸦数量实在太多,在两人的缠斗间时不时偷袭暗算十分令人不爽,竟是硬生生拖住了罗倚的脚步。
正在此时,他关注到那边罗刹已然出阵,便不再顾忌什么,一圈火焰从他身周燃起朝周围扩散而去,大片密集的血鸦燃着火焰从空中掉落,成了一只只焦鸦。
沉重的漆黑色法力从罗倚身上涌出,狠狠打在了封魂阵上,那道法力与阵眼处金灿灿的神力对上,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剧烈的爆炸从阵法中心传出来,直冲白璇而去,黑衣人见状当即转头打算去支援白璇,被罗倚趁机重伤了腰腹从空中摔落。
那头白璇见罗刹逃脱,怒不可遏,但收回法阵上的神力需要时间,听到爆炸声响起时,只好眼睁睁看着爆炸的余波逼近,正打算将白璇控住的罗刹暗道不好,顾及到周围还有普通人,他竟想凭一己之力将那爆炸挡住。
刚缓了口气的罗倚见状气急,掏出罗刹镜催动口诀将罗刹连同他怀里的梨花一同收进了铜镜中,随后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污黑的血。
“威力真是不小啊。”罗倚伸手狠狠把唇边的血痕抹去,冷笑着看了眼被自己操控的神力炸飞出去的白璇,趁机带着铜镜溜之大吉。
当时情急,两股力量的冲撞又实在巨大,罗刹以为那爆炸会波及白府及其他无辜的人,下意识的举动便没有经过脑子。
被收入镜中之后他才堪堪反应过来,那应该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障眼法,威力确实强大但没到会波及无辜的地步,那个地方又足够空旷,只除了那个真正的白璇可能会受些伤害,其他人性命无虞,而那占用了白璇躯壳的家伙又绝对不会让白璇出事,自己纯属多此一举了。
罗刹想明白以后非常沮丧,好赖自己活了这许多年,竟一时间没看出来这障眼法,还差点添了乱。
因为内心懊恼着,罗刹便没发现自己的魂魄自从封魂阵出来以后就在慢慢脱离躯壳,等到魂体从躯壳中完全脱离出来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幽灵。
于是,当罗倚回到客栈将人从镜中召出的时候,就看到了体魂分离的罗刹和一只着急地绕着罗刹的躯壳喵喵直叫的梨花。
罗刹漂浮在空中,脚下是他的躯壳,他对上了罗倚的眼睛,心情分外复杂,这个罗倚,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罗倚么,还是说,他是齐旻?看来自己的分魂术也出了不小的纰漏,想起当时幻境中还有一个齐旻,罗刹头疼极了。
罗倚不知道罗刹心里在想什么,他看着罗刹飘在空中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笑,刚才气急产生的火气被扫得一干二净:“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罗刹看了看自己小小的灵魂,他好像又变成了盘踞在罗刹镜旁边的小小镜灵,罗倚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罗刹的额头,罗刹惊讶地摸了摸额头,他的手指竟然没有从自己魂体穿过去,自己竟然是有感觉的。
罗刹拍开罗倚的手指,没忍住问道:“喂,你现在到底是谁啊?罗倚还是齐旻?”
罗倚笑了笑:“没有什么区别,白日的罗倚只是被封住了一些记忆,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会想起来的,而我是偷了你镜子的小贼啊,哈哈。”
罗刹闻言立马想起自己曾夜探罗倚的家想要直接拿回铜镜的时候,他瞪圆了眼:“好啊,果然就是你偷了镜子,我还以为是罗倚捡到的呢,原来是被你拿走了!”
“我还没找你的麻烦呢,你还想找我兴师问罪?是谁当初把我那道魂魄分出去了,以为没有了带有邪气的魂魄我就能安分转生好好过一辈子了吗?”罗倚恨恨地又戳了戳罗刹的额头,“谁让你替我做决定的,知道我创造罗倚这个身份废了多大功夫么,我甚至又硬生生撕了一道魂魄出来保住了他的记忆,而且只在偶尔夜间才能想起,平日里一般都处于梦游状态,你可真能给我找事。”
罗刹捂着额头想起他死无全尸的样子,反倒有些委屈:“你以为我想啊,当时你都被分尸了,不赶紧转生就没有生机了,那邪气终究是道隐患,如果伴着你转生恐怕会惹出事来的。”
罗刹在空中兀自委屈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那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的?你不是说罗倚不记得了吗?”
罗倚在座位上悠闲地倒了杯茶:“因为罗刹镜上的刻痕,同时也是罗倚记忆的封印,借着月光和他的精力对铜镜的休养,他本来就在一点点恢复记忆。他应该早已察觉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了,今日则是因为铜镜示警,所以保有全部记忆的我才得以出现。”
罗刹感觉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原来那镜子上的封印也是你干的!可恶!我说怎么如何也拿不回来。”
罗倚无辜道:“那也是罗刹镜自己的意愿,它向来是喜欢我的。”
罗刹生气但是没法反驳,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梨花:“那它呢?”
被点到名,在罗倚出现之后就一直安静如鸡的梨花小心地抬起头“喵”了一声:“……大人。”
罗倚冷笑:“呵,蠢货。”
梨花也很生气但是同样无法反驳,于是委屈巴巴地看向罗刹。
从罗倚的言行中,罗刹确定了梨花的无害,他放下了心,伸手摸了摸梨花的猫头,欣慰道:“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