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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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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萨里法医刚刚从解剖室出来,打开水龙头洗手。

“老萨,能看出来这人的死有什么异常吗?”孟川站在后面追问。

法医维萨里身着白大褂,仔细揉搓着每一根手指,说:“至少目前看不出什么异常,胃里和呼吸道残留的微生物可以证实确实是溺亡,血液酒精含量很高,醉酒状态。没有任何非正常外伤,身上的小划伤也符合水中挣扎的场景……怎么,有什么想法吗?”

孟川摇摇头,说:“还没有,就是觉得谭二刚惨死,这个盖斯也紧接着挂了,俩人刚一起吃完饭就前后脚都没了,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吗?”

“这些我没法告诉你,我能帮你的只是读懂尸体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遗言。”维萨里法医关上了水龙头用擦手巾优雅地吸干手上的水分。

没有了流水声,房间里格外静谧。

孟川半倚窗台站着,两眼放空,陷入沉思。

维萨里端起了桌上的一杯咖啡,踱步来到孟川身边,面向窗外与孟川错身而立。

“真不尝尝我的咖啡?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咖啡机,司里都没给我报销,”维萨里双眼微眯,轻嗅着杯中浓黑色液体散发的香醇,补充说:“纯自费。”

“自从上次你用手术钳夹着个尸块,非跟我说和我碗里的黄喉一样,都是主动脉平滑肌,我就把黄喉戒了……娇娇的百叶也是这么戒的。谁还敢在你这里吃吃喝喝。”

“你、我、解剖室里每一具尸体,甚至于世间万物,我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碳基生物,没有什么区别。不要有这么强的分别心嘛,终归都要尘归尘土归土的。”

“什么叫没有区别?我告诉你,区别大了,你这里面躺过像我颜值这么高的碳基生物吗?”孟川转过身和维萨里并排看着窗外,嘴角的弧度让他俊朗的脸多了一丝玩世不恭。

维萨里闻言面露微笑,没有否认,浅啜了一口咖啡。

“老萨,前两天的那个谭二,就是脸上好大一个人字型疤的那个,以现在的技术,如果想去掉这个疤,容易吗?”

“大概三次祛疤治疗就可以做得非常干净,费用也不高。我大学同学的私营整形机构就可以做。”

孟川刚刚放松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喃喃自语道:“那他为什么不做掉?这么难看的疤,干好事没人信,干坏事又太招摇。”

“可能还没来得及?”

“嗯?”

“他那个疤的形成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月。”

孟川瞳孔微缩,眉头拧得更紧了。

维萨里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手,又问:“你怎么这么关注他的疤?有思路?”

孟川摇了摇头。

窗外明明芳草鲜美,春色正浓,可孟川无心欣赏。

突然,孟川手机进来了一个电话,刚一接通,武彪的声音便传来:“川哥,我们把谭二的同乡带回来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等着,这就过来。”

孟川挂了电话,正准备离开,快出门时突然又转向维萨里:“老萨,这世上会有那种看着别人眼睛,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人吗?”

这问题没头没脑,让维萨里被刚刚入口的咖啡呛了一下,轻咳几声之后他才说:“老孟,作为一名医学从业者,我还是劝你案子再多也要注意休息,大脑过于疲劳而出现幻觉的话,对破案有百害而无一利。”

孟川隔空用手一点维萨里,示意他闭嘴,然后说:“医患关系这么和谐,还敢自称医学从业者?”

维萨里摇着头轻笑,没端咖啡的手向门外摆了两下,那意思“别杵这儿耽误我安静和谐的医患关系了,慢走不送”。

冰冷安静的五处离二处并不远,孟川长腿迈开,很快回到了审讯室。

还是之前审何念的那个审讯室,还是灯光打在嫌疑人的脸上,不过桌子后面换成了一张瘦削的嘬腮脸,绿豆大的眼睛闪着精光,眼珠像贼猴一样滴溜溜乱转。

“瘦猴,你最后一次联系谭二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可能……半个月?哎呀,我们这一天天醉生梦死的。”

“怎么联系的?电话还是见面?”

“见面,哎呀,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几个同乡凑一起喝喝酒聚一聚。”

“你们几个同乡经常聚会吗?”

“那倒也没有,他刚来灵台的时候求我介绍了个工作。同乡嘛,能帮就帮了,不过他没干多久就辞职了,还偷了雇主的东西,最后搞得像我欠了雇主人情似的,然后我打电话骂了他一顿,后来联系也少了。”

负责审讯的男司官一头细卷发,倚在椅子靠背上又问:“联系都少了,怎么突然又一起喝酒了?”

“司官大哥,那句文化词叫什么来着,”说着瘦猴挠了挠头,“‘锦衣还乡’,哦不对,是‘衣锦还乡’,就是‘衣锦还乡’图个面子呗,男人嘛,你懂的。”

“怎么,谭二突然发财了?”

“差不多,那顿酒是他请的,可不便宜呢,平时没有冤大头请客谁去那种地方喝酒……不过司官大哥,你别说嘿,点了几瓶贵酒之后,那些妞确实热情多了,啧啧。”说到妞,瘦猴的眼睛亮了。

“谭二说他怎么发的财了吗?”

“太具体的也没说,说是上家让他嘴严实点,不过喝嗨了他也提了一嘴,感觉像是个珠宝玉石之类的买卖……”

坐在观察室的孟川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灵台不大,主打的是科教,既不是珠宝玉石的产地,也不是珠宝玉石的主要消费市场,这个谭二为什么会在灵台从事珠宝玉石相关生意?

半晌,孟川按着耳麦说:“卷毛,问他谭二脸上的疤怎么回事。”

正在审讯瘦猴的卷毛问:“谭二脸上的疤怎么弄的,知道吗?”

瘦猴猛地一拍桌子:“司官大哥!我正想跟您汇报呢,之前他脸上没那疤,上次喝酒才看见有的,那时候他那脸还没消肿呢,肿得跟个馒头似的。我们还劝他伤口好彻底了赶紧弄掉,不然找工作什么的太麻烦,没想到他笑我们不懂行,非说这个疤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还说什么让我们以后管他改口叫‘小疤爷’,让我们以后跟他混,保证让我们跟着发达,啧啧,谁能想到他发达发到地底下去了呢……”

观察室的孟川一怔。

瘦猴的话匣子可算打开了:“司官大哥,我跟你说,原来我一直以为谭二是个本分人,虽然小偷小摸,但是也不敢干什么太出格的事。真的,我发现了,人得认命,不该是你的,得着手了也得还给老天,你看看谭二这个惨哟……”

“好好想想,谭二还跟你们提起过什么吗?”卷毛又问。

瘦猴眼珠子又转了几圈,说:“呃,谭二还跟我们细说了几家夜总会的风格,什么哪家的妞热情奔放,哪家服务有创意之类的。司官大哥,说真的,他就这么走了我还挺遗憾的。”

卷毛敲了敲桌子,示意瘦猴说话注意点,瘦猴顿时收声。

“这个人见过吗?”卷毛把盖斯的照片调出来给瘦猴看了看。

瘦猴对着照片仔细端详半天,摇了摇头说:“应该是没见过……司官大哥,说实话,这人什么特点都没有,太普通了,就算酒局上见过一次两次也记不住啊。”

“行吧,还想起什么来随时告诉我们。”

“司官大哥,你看我多配合你们,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咱们安全司管不管饭啊?我跟您说,我看人特别准,我一看你就特招姑娘喜欢,艳福不浅……真的,到底管不管饭啊?”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卷毛不知为何有些恼怒,起身离开了审讯室,“嘭”一声关门,把瘦猴的聒噪留在了身后那方幽暗的小空间。

卷毛一进观察室,摘掉耳麦的孟川和娇娇都憋笑看着他,武彪倒是没有笑,只是坐在角落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笑什么笑!”一声怒吼,卷毛的满头细卷发跟着花枝乱颤。

“卷毛,你屡战屡败一定是因为那些姑娘不识货,肯定不是你的原因啊,要自信!”孟川欠欠地说。

“川哥,你不如来点实在的,以后凡是女线人女嫌疑人等,统统都交给我。”卷毛拉出一张椅子忿忿坐下。

“咱们哪有什么女线人,至于女嫌疑人嘛,你这么饥渴,我担心影响你的工作判断。”

这时,坐在最边缘的武彪幽幽地说:“川哥,我感觉上次那个女线人应该就是卷毛哥喜欢的类型。”

孟川和卷毛“唰”一下同时转头看向武彪。

孟川脸上的表情:还有这事?

而卷毛的则是:还有这事!

“就是上次抓河童的那家夜店,站舞台上抱着钢管扭俩小时的那个女的。抓捕成功后你坐在场边休息,她想给你包扎伤口你拒绝了,然后又给你递了纸条。她难道不是咱们线人?”彪子一口气说完又心虚地推了推眼镜。

卷毛表情转为悲愤:“川哥,那姑娘浑身的衣服还没你袖子布料多呢,以后这种线人能不能交给我联络!”

孟川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看着胳膊上刚结痂的刀疤不语,沉静片刻,觉得吊足众人胃口了,他才终于开口:“彪子,你刚来,还不了解情况。性骚扰如果有公伤补贴,你川哥早都是灵台首富了。”

卷毛和娇娇闻言齐齐翻了四个雪白的白眼,老实如武彪也撇了撇嘴。

孟川见惹了众怒,摆摆手见好便收:“行了行了,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就不提了,还是说说案子吧。我和武彪根据谭二名下手机最后一次信号定位找到了谭二的住处,根据摄像头和屋内情况,推测有十来天没有回去住过了。五处查了信号,他名下手机的定位一直在屋子里没离开过,直至没电。”

“所以他平时还有另外一部不是他本人实名认证的手机?”卷毛问。

“嗯,不过案发现场没找到。而刚刚瘦猴提到的谭二发财了,是有依据的。我们在谭二的住处找到了将近四斤的黄金,四斤。”说着,孟川用手比了个“四”。

“擦,这年头早都废除纸币了,还以为数字货币追查起来分分钟的事儿,结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卷毛说。

孟川用手摩挲着下巴说:“可不么,咱们能想到的,有经验的犯罪分子都能想到,所以现在他们大有‘返璞归真’之势,有的交易用黄金,甚至以货易货,信息回归手写。虽然损失了一些效率,但也提高了安全度……不过,用黄金,也一定程度证明了谭二生前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们呢?摄像头有什么进展?”孟川转而问娇娇。

娇娇扒拉着手上的骷髅戒指,说:“灵眸绿地目前在建,还没投入使用,别说摄像头了,连路灯都还没装。科研路只有东西两端有摄像头。”

科研路顺着灵眸绿地南侧边缘延伸,像是眼睛的下眼线。整条路除了灵台科研院如眼下泪痣点缀在绿地正南,全程都是景观和绿地,确实也没必要装那么多摄像头。

孟川又问:“地图上看,猫眼路南边出口正对着的是灵台科研院吧,科研院有摄像头吗?”

“川哥,我和卷毛去查了,灵台科研院在科研路这边的门是后门,人家的摄像头只冲着里边,只拍自己院里。”

“目前所有拍到的车辆呢?有什么异常吗?”

卷毛答:“进入摄像头的所有车辆,我们都摸了一遍,没有套.牌车,而且来去路线跟前段后段都能对得上。”

所有人陷入沉默,一切正常就意味着没有突破点。

半晌,孟川把笔往桌上一丢,没好气地说:“还‘灵眸’,什么破名字,听着就不吉利。”

“川哥,这你就不懂了,人家灵眸绿地项目启动的时候还上灵台新闻了呢,说是要打造‘灵台之肺’,为灵台顶级科教之城的定位增添一、抹、绿、色。”小卷毛眼睛微眯,背新闻稿背得起了范儿。

“‘灵台之肺’,呵,还没建好就死人了,被戳肺管子了吧……先吃饭,这两天大家摸排都辛苦了,我请。”

“耶!川哥,吃什么吃什么?”

“灵台知名老字号——欢乐有炸鸡.吧。”说着,孟川掏出手机开始订餐。

武彪推了推眼镜,弱弱地提醒:“川哥,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孟川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头也没抬地说:“你文明你别吃……哎,娇娇,一会儿吃完你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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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老字号“欢乐有炸鸡”店内靠窗的角落里,慕教授正抱着一个炸鸡腿狂啃,腮帮子鼓鼓囊囊,手边已经堆起了挂尖的鸡骨。

慕教授满嘴油光,咀嚼间隙感叹说:“这人啊,不吃垃圾食品,还有什么人生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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