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的一周,钟意照旧白天上学,晚上在点心铺整理后勤,回去后除了照顾母亲还要监督妹妹学习,自己的课程也需要温习巩固,凌晨休息早已是常态。不同以往的是,最近每晚睡觉前他都会下意识检查下手机,今日依旧是平静无波的一天。
熄灯躺下,更深夜静,钟意阖上双眼,压住纷乱的心绪,自己是怎么了?竟然真以为会收到某个人的短信,自嘲一笑,他有什么资格期待。
沈之凝这头过得那叫一个度日如年,每天都憧憬着周六的生日趴,无心学习,只想放假。
其实她更向往在live house或者清吧这种有氛围的地方开派对,无奈离成年还差一点点。择来选去,最终把派对地点敲定在湖心公园边的一家民宿小馆,当下的天气很适合帐篷派对。
姜予、顾婕还有其他一众好友早早就来帮忙布置现场了,五点准时开始的派对,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甚至还津津有味地看起了露天电影——《怦然心动》。
电影结束,经典台词总是能直击人心: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十六七岁的年纪,自然心底都期待遇见怦然心动的人。
沈之凝今天特意从家里偷偷带来几瓶果酒助兴,尽管度数不高,喝多了不免也会有些晕眩。酒过数巡,众人不约而同地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几番游戏下来,姜予忍不住在她耳边低语,“瞧瞧,小寿星的运气就是不一般哦!好几次都跳过你了,看来我们很难有机会窥探到你的小秘密。”
沈之凝拿起玻璃杯和她干了,“害,你姐妹能有什么小秘密?我可不怕这玩意儿。”
说什么来什么,第五轮的转盘终于停在今日寿星面前。
顾婕转的盘,自是兴奋地跃起,“呀!终于转到凝凝了!”
沈之凝无所谓地笑笑,“瞧把你乐的,想问姐姐什么,赶紧抓牢机会哟。”
思索片刻,顾婕提出问题,“呐,联动咱们刚看完的电影,那就请问我们的小寿星,目前为止有人令你怦然心动吗?”
沈之凝摆摆手,还当是什么高难度提问呢,爽快回答,“没有。”
狐疑地审视了她一番,显然提问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见她坦然平静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不免有些兴味索然。
沈之凝慢条斯理地补充,“不过……”
转折的话很快拉满众人的好奇之心,纷纷催促她赶快说完。
悠闲地晃了晃手中的果酒,语气暧昧,“不过呢,倒是有个有兴趣了解的人。”
此话一出,成功激起了当场各位的八卦之心,顾婕率先追问,“有兴趣了解的人?说的隐晦,其实不就是有好感的人嘛!”
边上有人跟着起哄,“是呀是呀,感兴趣就是喜欢的开始。”
“哇哦!谁呀?到底谁有这个福气被凝凝记挂?”
手中的果酒一饮而尽,无端就给人平添了几分底气,沈之凝摊牌,“钟意学长,就那个高三的。”
“噗!”姜予到嘴的烧烤差点喷了,“不是吧?我没记错的话,你上礼拜才跟我说过你们见面总共不超过三次。”
女生还真掰起手指数起来,“是啊,算上上礼拜的偶遇,一共三次。”似又想起了什么,向姜予竖起四根手指,“噢不对,之前我们午休在操场初遇的,准确来说,应该是四次。”
“我去!凝凝你这是春心萌动啦?”
“钟意?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咱们学校毕业班的学霸。”
“哪个啊?你们快跟我说说,我好像错过了什么!帅不?”
……
相比其他人的炸锅讨论,姜予慢慢恢复冷静,拉着沈之凝小声追问,“喂,我说你小子,真动心了?”
“没有啦!不是说了嘛,只是想了解而已。”
姜予稍稍放心,“我就说嘛,你要吓死谁哦!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很危险。”
沈之凝有些微醺,不满地嘟起嘴,“危险什么?哪里危险了?”
姜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你你……沈叔叔难道没跟你说过,你的感情必须要讲究门当户的对吗?”
哦,原来是怕门不当户不对,沈之凝倒不在意这个,“这才哪跟哪,又不是私定终身了就开始讨论这个。”
姜予被噎住,“得了得了,我也是说说,这不是怕你太动人,容易刀别人。”当时的玩笑话,谁也没想到日后会一语成谶。
谈笑间,转盘再次对准今日寿星。
沈之凝豪迈地小手一挥,“这次谁转的来着?刚刚姐姐我选真心话,这把就来个大冒险吧!”
是一个高二学姐转的,闻言迫不及待和众人讨论怎么玩这把大冒险,很快商量出了最终方案,“首先祝我们凝凝同学生日快乐!这次的大冒险就是——刚刚你不是说想了解钟意学长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对你的态度?”
仿佛预料到即将面对的大冒险,沈之凝的酒意豁然醒了一半,“我说你们可别太过分哦,高三的人这个点肯定还在熬夜苦读,很忙的!咱们自己玩玩就算了,没事还是尽量别打扰人家啦。”
其他朋友很快起哄,“啧啧,看看八字还没撇就开始先维护起来了,刚刚是谁大言不惭地说要大冒险来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之凝只得勉强妥协,“行行行,谁怕谁!再强调一次,你们别来太过分的就行。”
学姐拍了拍她以慰安心,“放心吧,妥妥的!我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凝凝你联系钟意学长,就说你在外面太晚了一个人回家害怕,你猜他会作何反应?”
“这……”
见她仍在迟疑,学姐在一旁加油鼓励,“哎呀没事的啦!既然是大冒险,总不能太敷衍不是?再说就打个电话的差事,大不了就是没功夫来嘛,而且马上都快十一点了,又是周末,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忙……”
沈之凝咬咬牙,“行吧。”
拿起手机,找到电话拨了过去,众人默契地凝神屏息。
“嘟——”等待的时间,紧张的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嘟——”以为他不会接听,正准备到第三声的时候挂断。
“喂?”竟然通了?她这一时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呢。
电话那头的男声迟疑出声,“喂?沈同学?”
沈之凝忽然有些脸红,他怎么知道是她,这人难道存了自己号码?关键此刻开的还是扩音,深舒口气,心乱声不乱,“嗯,是我。”
周六钟意在点心铺帮忙的时间会久一点,事实上这个点他也才刚洗好澡,擦头发的间隙,准备默背几遍单词再睡觉,冷不防手机响起,这个时间除了那个声称不定期会向自己请教问题的人外,应该也没有别人。
“有事?”
“呃……我……”四周朋友不断用眼神示意她直奔主题。
“如果没事,我就先挂断了。”
沈之凝忙阻止,“诶别!”心中已打好腹稿,“是这样的钟同学,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在外面过生日嗨过头了,现在这么晚了,回去肯定免不了爸妈一顿说,而且主要他们都认识我这些朋友,眼下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解释晚回去……”
“所以呢?”
沈之凝深吸口气,豁出去了,一口气说完,“所以不介意的话,你方便来这里找我然后送我回去并且帮我跟爸妈解释一下情况吗?”生怕他觉得莫名其妙,复又解释,“我爸听说过你!知道你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生日会上有你的话会比只有其他朋友听起来靠谱很多!”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家伙不免暗暗伸出大拇指,佩服她这现编的看似天衣无缝又听起来有些无理取闹的理由,纷纷期待着电话那头的回答。
……
沉默的间隙,屏幕的通话时间在一分一秒累计,一如她喘喘不定的心。
良久,电话对面的人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地址。”
“哈?”沈之凝这边似乎没料到这个印象里高冷又正经的男生,居然理会了她这种近乎胡搅蛮缠的借口。
钟意又重复了一遍,“沈同学,没有地址,我怎么来帮你?”
在周遭朋友的无声比耶下,沈之凝赶忙应和,不给对方后悔的机会,“啊好的好的!我马上发你!等你哦!一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