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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云霄楼意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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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徇声看去,一伙人手拿棍棒,气势汹汹地闯进何府大门,一把将来阻止的看门小厮推倒在地。

为首之人四处打量了一番空荡荡的何府,冷笑一声,手一挥,“给我搬!”

一声令下,身后诸人四散开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何稚安惊惶上前,却被温陌一把拉住,挡在身后。

向阳慢悠悠走上前,“几位可是朝廷之人,这是要奉旨抄家?”

这伙人拿着棍棒穿着随意,怎么看都不是官差。

为首的大汉这才正眼瞧他们,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向阳和何稚安,态度傲慢无比。

“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与何家的事,敢多管闲事小心把你们女的卖进窑子,男的抓去当苦力。”

温笙白沉下脸。

“哦?”向阳拉长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是说要把我们卖了?”

边说她边斜睨温笙白一眼。

温笙白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她瞥来的视线,不由得又羞又愧。

他板着脸,头一次露出些许当朝摄政王的威严。

“此乃天子脚下,尔等如此做派,心中可还有王法?”

大汉哈哈大笑,“王法?我们就是王法!”

他这副嚣张作态惹怒了温陌,不等温笙白阻止,温陌把何稚安往向阳身边一推。

自己则迅速移动到大汉身前,一个过肩摔将他扔在地上。

温笙白眉头一紧,刚想迈出脚就被向阳按住肩膀。

她笑眯眯道,“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嘛,有点朝气也是好事。更何况,这种人是该得到一点教训。”

温笙白不赞同地看着她。

向阳毫不心虚,在温陌刚跑去痛扁大汉的时候就捂住了何稚安的眼睛。

僵持之下,温笙白败下阵来,他长叹一口气,罢了。

那边大汉被温陌按在地上暴打,大汉没想到他一个瘦弱的少年居然按得他动弹不得,挣扎未果后嘴里放出狠话。

“你居然敢打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陌越听越来气,“我管你是谁!你还能是天王老子不成?!”

他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地落下。

大汉后悔一开始不该把所有人都派去搬东西,先是嘴里持续叫骂,逐渐承受不住温陌的拳头,连连讨饶,“小祖宗别打了别打了。”

“住手!”

门口传来阴沉的喝止声。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散发着阴沉气息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身旁站着的温婉女人赫然就是有急事离府的何夫人。

温陌抬头看着浑身散发着让他不爽气息的中年男人,微昂下巴,与眼前的中年男人对视。

“你让我住手就住手?你算哪位?”

他温陌这辈子就听三个人的话,抚养他长大的小皇叔,教授他本领的师傅,还有双胞胎弟弟温阮。

这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明显和躺地上的大汉是一伙的,他不去打他一顿就算他仁慈了。

“好了,小陌。”

温笙白见气氛逐渐僵持,打破僵局。

温陌这才从地上站起来,临走时还踹了一脚躺倒的大汉。

中年男人看到他的动作脸色更加阴沉,目光移到地上的大汉身上。

“废物!还不起来?”

大汉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肿胀的脸一瘸一拐地走到中年男人身边,低声喊道。

“主事。”

中年男人看着他充血的脸和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冷冷道,“真是废物。”

大汉低头不敢反驳。

何夫人没想到他们还没走,还闹出事端,急忙解释。

“张主事,他们并非我何府中人,今日本来是有事来找我夫君的。”

被称作张主事的中年男人眼神似毒蛇一般冰冷,“不知几位是哪位大人门下。”

他能做到主事,眼光也算毒辣,这几个打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打人的那个小鬼虽然桀骜但气质高贵,年纪稍长些的那个男人气势内敛,不说话时站在那里威严更重。

至于那个蒙眼的女人,看着没什么异常,但能和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想必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向阳挑眉,脸上高深莫测,“怎的就凭我们毫不犹豫地教训他,你就认定我们是某位大人门下?”

见几人不肯承认,张主事倒也不恼,“几位既然不肯承认,那来日若是误伤也不要怪我没有手下留情了。”

何夫人走下台阶,到向阳身边牵起何稚安,向阳顺势松开捂住她眼睛的手。

何夫人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只是牵着何稚安的手安静走到一边,不掺和这场意外的闹剧。

但何稚安却不肯就这么安静待着,几次三番想要帮他们说话,被何夫人制止。

向阳勾唇一笑,“既然你有这个本事,放马过来就是。”

正烦何浩仁的事没有线索,真是打了瞌睡送来枕头。

“你们大白天的私闯民宅,就不怕何家报官吗?”

温笙白低头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衣袖,半抬着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张主事。

张主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报官?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欠债还钱那也是天经地义!”

何夫人目光黯淡,轻轻摸了摸何稚安的头。

欠债?

向阳瞬间想起何稚安说家里没钱的事情,她扭头去看温笙白,恰巧他也转头。

两人对视,显然是认为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谁欠你的债?何家老爷何浩仁?”

向阳貌似不经意问道。

张主事嗤笑,“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甩出一张纸,指了指角落的签字和手印,“看清楚了几位,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何浩仁亲笔,并附签字画押。”

纸上笔墨凌乱,但能清晰辨认出内容:

“今某何浩仁欠凌河赌坊十万两,承诺二十日内还清,以小女何稚安为押。”

右下角工工整整地签着何浩仁的名字,并摁着手印。

温陌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不可思议地看向远处的何稚安和何夫人,何夫人抿唇,紧紧牵着何稚安的手。

何稚安看不到纸上的字,只是对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解。

温陌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何浩仁!”

向阳和温笙白的脸色也不好看,万万没想到这何浩仁不仅是个赌徒,居然还以自己的女儿做抵押。

张主事又甩出一张纸,“何夫人为了给她丈夫还债,已经把这宅子卖给我们了,连同宅子里那些值钱的金银古董,名贵草木,通通都是我们的。

这是房契,诸位,现在怎么看都是你们私闯民宅啊?”

他倒打一耙,嘴角忍不住扬起得意洋洋的笑。

温陌眯着眼就要往前冲,这次被温笙白阻止了。

张主事敛起笑容,毫不客气地赶他们走,“诸位,请吧!”

说着侧开身,伸出手做了个请离的动作。

向阳不是头一回被人赶出门了,所以接受良好,淡定地朝门外走。

但温陌不一样,他打小就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死死攥住拳头就要冲上去。

张主事看着满眼愤怒的温陌,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内心却一片平静。

没错,就是这样。既愤怒又屈辱,不要忍,就这么朝我冲过来。

打我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谁。

温笙白一把拽住温陌,“冷静点,走了。”

温陌第一次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反而被制住。

他愤怒地瞪向温笙白,在看到小皇叔眼中的沉静后愣住,而后很快镇定下来。

他沉默地点点头,闷头朝外走。

温笙白见他冷静下来松开手,路过张主事身边的时候,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门内何夫人见这场混乱结束,就要牵着何稚安离开何府。

张主事喊住她,“何夫人。”

何夫人顿住脚步,搂紧了何稚安。

“若你有什么困难,欢迎你来找我们。”

他饶有兴味地打量何稚安。

何夫人努力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头也不回不卑不亢道,“希望没有这一天。”

站在何府门外,温陌回头,看着跑出来两个人摘下何府的门匾,不甘心道,“就这么退让了?”

向阳不紧不慢地开口,“一时的忍让不算什么,好在小姑娘没事。”

紧接着补充,“不过方才你若没忍住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温陌诧异,“嗯?”

“方才那张主事明显在激怒我们。”

温笙白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无处可躲,“而你专门往他的铒上咬,想做那条上钩的鱼。”

温陌尴尬地挠了挠头,“激怒我们干嘛……讨打啊?”

温笙白暗叹一声,把其中的关窍掰碎了喂给他。

“一旦这次动了手,就是我们不占理,他顺理成章地去报官,如此一来,你我的身份十有八九会暴露给他的背后之人。”

温陌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报官未必是报的我们想要的官……他这么有底气说明朝廷里有人和他们勾结。”

如此一来,即便最后他们能脱身,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无法背地里调查,还会打草惊蛇,给了他们幕后指使销毁证据的机会。

向阳赞同,“孺子可教也。”

不过,向阳和温笙白脑海里都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向阳蒙眼的形象在上京也不算常见,倘若幕后指使真的权势了得,那他肯定知道之前槐清池一案中向阳的存在,自然也知道温笙白效力于那位神秘的摄政王,如此众人的身份也能被他猜出七七八八。

若这样他还能毫不畏惧,足以证明这人身份地位必定不低,起码在皇室面前有足够的分量。

如此一来,反而能为他们此次调查缩小范围。

正说着何夫人母女从里面走出来。

何稚安用眼神朝几个人打招呼,何夫人见他们还在门外没有离开,皱了皱眉。

向阳主动上前,语带关切,“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何夫人放缓神色,“我娘家姓林,在城西虽是个小小的员外,但也能让我母女暂时安身。”

“巧了。”

向阳微笑,“我也住在城西,离怀远街不远。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林夫人尽管开口。”

她不再唤她何夫人,林钰见状对她心生好感,“多谢姑娘。”

向阳打量着她的神色,试探询问,“我们还有许多疑问,不知夫人可愿为我们解惑?”

林钰面露难色,身边的何稚安晃了晃她的手,祈求道,“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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