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感受着节节攀升的体温,体内四散的煞气齐齐冲向头顶,逐渐形成一个黑色的印记,试图侵占她的意识。
刹那间她眼中金光散尽,黑雾弥漫,抬眼间散发着杀伐之气。
温笙白见这变故一惊,想起身观察她的情况却在她的桎梏下动弹不得。
向阳察觉到他的挣扎手上缓缓用力,右手从他的脸上移到颈侧,感受着那里的跳动。
方才热气上涌的劲头散去,她只觉一阵口渴。
感受到掌下的温热,向阳眸光暗沉。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俯身托起他的脖颈,在他不安的目光下重重咬下。
温笙白瞳孔骤缩,口中抑制不住轻吟出声,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痛楚。
温热的液体从向阳的口中划过,她贪婪地吞咽着,满足似地喟叹。
忽然她停住动作,脑袋里嗡嗡地响个不停。
一股奇异的能量在向阳体内奔流,轻柔地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心神,她眼睛中的黑雾逐渐褪去。
等到向阳回神时她才发现自己以一个怎样糟糕的姿势把人压在身下,若不是他口中轻微的喘息声她险些以为他已经昏过去了。
她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边的伤口。
身下那人瞬间浑身僵硬,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向阳翻身而下,背对着温笙白坐在床边,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
温笙白强撑着坐起身整理自己因挣扎而散乱的衣襟。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方才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
他抬眼轻瞥身前这人的背影。
向阳好像背后长了眼一样发现了他的偷看,她侧过身子恰好对上他躲闪的眼神。
向阳难得体会到了什么叫尴尬,她挠挠头。
“呃,刚才其实出了点问题,你没事吧?”
她盯着温笙白脖子上消失的伤口,显然对自己的力量没有起初那么自信。
温笙白攥紧衣角,下意识摸向脖子上伤口的位置,但那里一片光滑丝毫没有异状。
他耳根微红,视线落在地上轻轻摇头。
向阳这才狠狠松口气,还好自己的力量没有被削弱到这种地步。
神涎能治伤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免得他找个地缝钻进去。
向阳迟疑地想。
“对了。”
向阳将云和在船上的举动向温笙白转述,她把手放在温笙白面前转了转。
在他不解的眼神中释放出蓝色碎片的能量,她的双手浮现出淡淡的蓝光。
向阳收回手搭在膝盖上,对上他诧异的眼神,语带感伤。
“云和放进五绝阵的那个能压制我的东西,正是西川神的一枚碎片。”
“西川的守护神也死了?!”温笙白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顾不得躲避向阳的视线,紧紧盯住她。
“怎么会这么突然?”
表面上各国仍然一派和平,可背地里竟然悄无声息地死了两个神。
这也是向阳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什么人能有这么强的力量,在不惊动其他神的情况下就这么杀死了两个神。
思虑间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垂眸顺着手臂向上,感受到了温笙白的紧张不安。
“还剩下两个,你也被盯上了对吗?”
向阳反手覆盖住他的手背并轻轻拍了拍,面色沉重。
“或许,我是最后一个。”
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温笙白呆愣在那,“最后一个?”
向阳起身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坐在床上的温笙白。
“神若不死,是不会出现这种碎片的,这是无法支撑神躯,神力回归于天地的表现。
如果南章的神还活着,那幕后之人不可能接连用神的碎片来对付我一个人。”
她不着痕迹地从上到下地扫视正在小口喝水的温笙白,他还在思考她的话。
向阳坐在床沿上,静悄悄地观他的气。
虽然她心神一动就能看到别人的气,但一般情况下她不会毫无缘由地看一个人的气。
因此和温笙白待一起这么久,她只觉得他特殊,却从未想着看他的气运。
可今天看来他太特殊了。
特殊到他的血能唤醒她的意识。
但当她真的看到他的气时脸上难以维持云淡风轻。
温笙白周身一片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这就意味着向阳看不出他的气运如何。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发觉向阳的视线长久落在自己的身上,温笙白握紧手中的杯子,疑惑歪头,“我脸上有东西?”
向阳摇头,收回视线,见温笙白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从他手中拿回空杯子放到一旁的小几上。
“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是怎么凭借这两个碎片针对你的。”
温笙白知道她刚才的异状必定与最近的事情有关,可具体如何他属实不知。
向阳沉默片刻,斟酌了一下语句。
“实际上,这两枚碎片本身是不具备攻击力的。
神是万物力量的化身,本不会主动做出攻击的行为。但那是对人来讲。”
神生来是为了守护世间万物,所以人所拥有的欲望神都不会有。
无论是美好的欲望还是邪恶的欲望,祂们都不会有。
温笙白想到热衷于吃遍上京美食的向阳,一时间有点怀疑她言语的真实性。
向阳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抿了抿唇,一时间有点气不足。
“你想的也没有错。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神躯不全,这次从沉睡之地苏醒后我就发现自己有了某些想法。”
“想要”某些东西,“想做”某些事情。
“我有了欲望,而那些碎片的作用就是放大我的欲望。”
在张淑体内取走的雪女碎片,在她体内激发了杀念。
云和的五绝阵中带回的沙星碎片,勾起的是色欲。
幕后之人恶意满满,企图用神的碎片乱她心神,趁机让煞气入脑,彻底沦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从偷神心引她出谷,到这两次的案件,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目的就是让她不断的吞噬煞气,进而在吞噬掉神的碎片后力量失衡,让她欲念缠身,最终被煞气吞噬意识消散。
温笙白眉头紧蹙,想到这几天对云和背后主人的调查。
“云和的主人和幕后黑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向阳一手托着下巴,“有可能,就算不是双方也一定有关系,关于云和的主人你那边有消息吗?”
温笙白起身站到书桌旁,拿起桌子上的笔写了三个名字。
“上京城中温氏族人众多,但符合推测的只有三个人。”
纸上第一个名字是临汾大长公主府的大公子徐让。
他是在鼎玉坊碰到的徐欣的哥哥,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负责上京治安,在他这个位置行事非常方便。
他在上京的声名很好,唯一的污点就是云霄楼花船常客。当然这在勋贵中算不上什么不得体的爱好,毕竟云霄楼的花船也算得上风雅之地。
第二个是宗人府宗令安王的孙子,安王世孙温索,温暖的哥哥,这位也是云霄楼常客,他本人能力并不强,性格也有些懦弱。
但对他那个性子同样有点软弱的妹妹可谓是百依百顺。若是他自己受欺凌他也就忍了,但他绝不能忍受别人欺负自己的妹妹。
曾经有人说他父母早逝无人教养他没什么反应,但同样的话落在他妹妹头上,他竟把那人的脸都扇肿了。
第三个是都察院佥都御史陈奇,这位的曾祖母是东极往上数几代的公主,如今血缘虽远,但他却继承了曾祖母的血脉,发色与温氏族人无异。
“三个人中陈奇的嫌疑是最小的,他家里以清正闻名,我见过他,的确算是个正人君子,若说谋反,他定是不屑的。”
温笙白回想着曾经和这位御史见面的场景。
“但可笑的是,他明明是御史,却是云霄楼的常客。年近四十不曾娶妻,是云霄楼的清和的老主顾。”
温索是舒和的常客,徐让则没有固定的人选。
向阳听着他的调查与分析,目光着重放在徐让和温索的名字上。
“我们在鼎玉坊遇到过他们俩的妹妹。之前我就在想,就算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但云和的反应未免也太快了。
我们前脚从鼎玉坊出来,后脚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云霄楼。
饶是如此,云和都做足了充足的准备。”
这说明鼎玉坊内一定有人一眼就注意到了温笙白腰间挂着的玉佩,并且迅速给外面通风报信。
而当时在场上条件最方便的就是徐欣和温暖。
这两个人离他最近,还与这两个嫌疑对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她们两个当时一直待在鼎玉坊,是怎么朝外传递消息的呢?
既然想不出后续破不了局……
向阳“嗖”地抬头,“云和看住了吗?”
温笙白点头。
“我让护卫队带走了。关押她的地方是从前关押玄术师重犯的,宗室里除了我与国师,无人知晓。”
他们需要去会会这位看似温柔的云霄楼花魁,从她口中得到云霄楼神秘老板的线索。
向阳目光坚定。
“一定要尽快找到他,我有种预感,很快整个苍海大陆就要发生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