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年却也不恼,等罗刹女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后罩房,才收回贪婪的目光,笑吟吟的看向那侍女,那侍女容貌普通,但胜在皮肤白皙,发现陈鹤年望着自己,侍女有些害羞的别开头,推着轮椅就要跟上,不想陈鹤年伸手接过了轮椅,顺手在那侍女的手上摸了一把,如愿看着侍女将手缩了回去,才亲自推着轮椅,向后门绕去。
侍女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陈鹤年的背影,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个干瘪的音节,然后低下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等陈鹤年到了后罩房,罗刹女已经盘坐在床上,双目紧闭,似乎是在调息。
“小莲,你先出去。”罗刹女没有睁开眼睛,却仿佛知道陈鹤年已经进来。
等小莲退下,罗刹女才缓缓的睁开眼,就见陈鹤年笑眯眯的将轮椅推到了床边:“后罩房简陋,不知洞主住的可习惯?”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后罩房似乎是带着伙房的,我腿脚不便,不知能不能辛苦陈长老送些柴来,方便我的侍女烧水呢?”
“那是自然,我这就安排。”陈鹤年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语气竟然带着几分讨好:“这几日委屈洞主了,等现在的事办完,洞主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在七星阁小住几日,也让陈某尽一尽地主之谊。”
罗刹女抬眼看了一眼陈鹤年,压住嘴角的冷笑:“陈长老相邀,我自然是盛情难却,就只好叨扰陈长老了。”
听罗刹女答应了,陈鹤年笑得更加开心:“洞主肯赏脸,就是我天权宫上下的荣幸了。”陈鹤年一面说着,一面挪动着脚步坐到了罗刹女身边:“早就听闻罗刹洞全都是殊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长老说笑了,罗刹可是恶鬼,专司呵责罪人,食人之血肉呢。”罗刹女偏过头,一双美目看下陈鹤年,眸光中带着些许危险的水光。
陈鹤年对上那双眼睛,似乎觉得有几分熟悉,却丝毫忆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觉那眼睛格外的摄人心魄,于是又笑道:“遇到这样的美人,即使血肉被吸干又何妨呢?”
“长老之言可是当真?”罗刹女扬起嘴角,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很是开心。
陈鹤年只觉骨头都酥了:“你开心,我就当真。”
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将手放到了罗刹女覆盖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上,只觉入手柔软细腻,整个人又醉了几分。
罗刹女慢慢抽回了手,低头看着陈鹤年的放在床上的手,久久没有说话。这样的举动在陈鹤年眼里自然被理解成了害羞。
罗刹洞在江湖名声一直都不大好,传闻洞中尽为女子,虽然也习武,但更多做的是采阳补阴的下作勾当。
眼前的罗刹洞主虽然看不清脸,但只看眼睛就知道是个极为出色的美人,如果可以一亲芳泽,那也不枉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一场。
“陈长老手腕上的可是胎记?”罗刹女忽然问道,语气竟然还有几分平静冷漠。
陈鹤年呆了呆,举起左手看了看,笑道:“形状和颜色很特别吧?”
“我出生时并没有这样的痕迹,是七岁那年逐渐出现的,我娘觉得我一定可以成大事,便做主将我送上了七星山,我勤学武艺,深得老阁主信任,未到知天命之年,便当上了七星阁的长老。”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对着天枢宫的方向抱了抱拳。
罗刹女的眼神闪了闪:“所以,陈长老这些年一直都是效力于七星阁么?”
陈鹤年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自然。”
罗刹女又扬起了嘴角:“那陈长老做长老有多少年了呢?”
“十三年了。”陈鹤年说着,凑到罗刹女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手向下慢慢探去:“你放心,我曾帮着老阁主做了几件了不得的大事,在七星阁地位可不一般,你跟了我,我势必不会委屈你,还能帮罗刹洞增强在西南的势力,到时候……”
罗刹女故作娇羞的推了陈鹤年一把:“急什么,现在可不是时候。”
陈鹤年似乎这才回过神松开罗刹女:“对对对,老阁主尸骨未寒,我怎么能做出这样失礼之事,不过距离大殓只有三日了,你可要等我。”
罗刹女横波中带着几分魅色:“那可说好了,我可要把你的血肉都吃的干干净净。”
陈鹤年脸上漾出几分兴奋的潮红:“那可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哭。”说完,就有听见雅园外隐隐有走动的声音,便站起身:“我先去忙了,你可别忘了。”
“那是自然。”罗刹女眼波流转,看的陈鹤年浑身酥麻,欢天喜地的走了出去,却不知刚出门不久,罗刹女就趴在床上,无声的干呕起来。
陈鹤年出了院子,见只是隔壁的诗园的人过来寒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走上前去与那几人打了声招呼,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后罩房的方向,才离开了雅园。
东厢房中,墨长明鄙夷的看着陈鹤年的背影,低头继续擦着流光剑,又擦拭了一会儿,仍觉得坐立难安,忍不住又掏出了在山门前陌生剑客塞给自己的信,上下读了几遍。
看着上面“七星阁并非净土,吾儿此行,自保为上,勿要强求。望戒之慎之,切莫冲动失据,、母日夜盼儿归。令丹凤阁宋丹阳乃吾故人之女,如有不决之事,可寻其传信。”的字样,墨长明深吸一口气,将纸递到烛火上点燃,看着手里跳动的火苗,墨长明仿佛又看到了养母含泪的眼睛。
养母是个颇具风情的美妇人,只是这个美妇人却很少展颜,记忆里,她总是趁着夜色离开,经常几日不回来,而回来的时候,也是满脸满身的疲惫,时常对着月色垂泪。
年幼的他总是会爬到养母的床上替她拂去眼角的泪水,养母则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由呜咽逐渐转为嚎啕。
可每次他问起,养母却只是回避不言,抱着他哼着歌哄他入睡。
后来有次他深夜醒来,见到养母在灯下抚摸着一双小小的虎头鞋,暗中猜到养母恐怕也曾有过自己的孩子,后面对养母更加孝顺贴心。
即使随着年纪渐长不如幼时亲近,但养母却是他这十五年时光里唯一的亲人和依靠。
不是亲母子,胜似亲母子。
直到四天前。
墨长明深深叹了口气,随意吃了几口七星阁送来的素斋,便又立于窗前,默默的擦着手里的剑。
夜月微寒,冰冷的月光照在流光剑上,倒映出墨长明暗藏波澜的双眼,泛着寒光的剑锷发出低低(低沉)的蜂鸣。
“流光,你也感觉到了么?”墨长明手中上绢丝轻轻拂过剑腊,眼神温柔的仿佛在看自己心爱之人。
直到月儿行至中天,墨长明方收起流光剑,起身去关窗,却发现屋脊上,似乎有墨门独有的机关蝇飞过,神色一凛,提剑就顺着机关蝇消失的方向疾奔而去。
机关蝇大如蚕豆,机关精巧可使之连飞三天三夜不停歇,更可通过磁石指引方向,内含囊丸,用来传递消息最是隐秘。
这样的东西,墨门一年也只能制成三枚,一枚价值万金,这样的东西自然被奉为至宝,可惜,墨门覆灭后,制作机关蝇的图纸也不知所踪,不知是被黑衣人劫走,还是已经葬送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可刚刚那枚机关蝇,双翅明亮,分明是这些年新制的。
墨长明追随着机关蝇,绕过繁复的阵法,最终停在一处绣楼下,绣楼的匾额上,写着“丹凤阁”三个大字。
“丹凤阁……”墨长明眼见着机关蝇飞入了丹凤阁的二楼,又想起养母的手信,按捺下心中的不安,纵身接着门柱纵身跃上了丹凤阁的楼顶,双脚倒钩在房檐之上,探身听着屋内的动静。
里面似有一对男女在说话,女人的声音年轻娇俏,男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细听下来,竟然就是白日里给他令牌之人。
墨长明心中更加好奇两人的身份,便侧耳细听两人对话,只听一年轻女声语气里满是欢心:“夜隐昴大人,你放心,我在七星阁五年了,一直都没能为夜隐做什么事,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的!”
女子的声音轻柔,透着几分娇憨,应该就是养母信里的宋丹阳。
原来,宋丹阳竟然是夜隐之人?墨长明暗暗思忖,只是,墨门的机关蝇为何会在夜隐手里,养母与这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那男声冷漠坚定,毫不容情:“我如今的身份是青云山庄二当家,你切记莫要搞错。”
“我知道的,你放心。”女子细声细气的又补充道 “此次七星阁忽逢变故,少阁主临危受命但还是难以撑起整个七星阁,现在七星阁看似平静,实际早已乱作一团,除了我给你的路线图,你可千万不要随意走动,七星阁内部花草建筑都暗藏杀机,一步踏错很可能就会触发机关阵法,一旦引来护卫,怕是很难脱身。”
“我此次入七星阁,行动多有不便,怕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你来处理。” 夜隐昴思索了下:“此次北斗宣之事,可有什么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