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这样声嘶力竭的一嗓子,成功把周围已经入睡的邻居们给吵醒了。
“什么声音?是谁在喊抓贼?”
“是有小偷吗?”
“我怎么听着好像是采花贼?”
南乔也被吵醒了,刚点上灯就见孟氏匆匆而来,衣裳头发都顾不上收拾,乱糟糟的披在身上:“南乔?”
“娘,我没事儿。”明白孟氏担心什么,南乔赶紧出声:“你别急,不是咱家出事儿。”
孟氏亲眼看到南乔毫发无损的坐在床上,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泄了,这才发现自己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赶紧扶住了墙:“老天爷保佑!可吓死我了!”
她正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有人大喊抓采花贼,心里一下子就急了。采花贼是专门祸害漂亮姑娘媳妇的恶棍,这槐花巷最漂亮的姑娘就是她家南乔了,那恶棍莫不是冲着南乔来的?
孟氏几乎被吓的魂飞魄散,抓了衣裳胡乱披上就往南乔的房间跑,跑的太急连鞋都没顾上穿。
南乔汲了鞋子,搀着脱力的孟氏挨着床坐了,又倒了水来:“我听那动静像是从隔壁传过来的,像是蔡大娘的声音。”
孟氏喝了两口水,缓了缓神,闻言诧异道:“不能吧?你没听岔了?我听着是在喊抓采花贼啊!”
南乔肯定的点头:“没听错,就是蔡大娘在喊抓采花贼。”
母女两个面面相觑,表情都有点怪异。
这要真是蔡婆子遇上了采花贼,嘶!蔡婆子得有五十多岁了吧?那贼的眼光口味挺特殊的呀!
外头大门教人敲的咣咣响,是听到声音的街坊们赶来了。因着采花贼三个字儿,他们也如孟氏一般,第一反应就怀疑是不是陆家遇贼了。
其实这怀疑本身也没错,赵玉柱的确是奔着南乔来的,可谁叫这时候大多数人都有夜盲症呢,夜里看不清楚,这不就摸错了门。
“哎呦!”孟氏一声惊呼:“可不能叫大家伙儿给误会了!你可是眼瞅着就要定亲的人了!”遇上采花贼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叫人乱传几句,南乔好好的名声就毁了!
娘儿两个赶紧整好了衣裳去开门,大门一开,好家伙!外头全是拎着棍子举着门栓的街坊们。
“多谢叔叔伯伯们关怀,不过遇贼的并非我家。”南乔先冲着热心街坊们行礼道谢,而后才道:“刚才那应当是蔡大娘的声音,遇贼的应当是她家。”
蔡婆子家?
马上就有眼神比较好的发现了:“好像就他们家还关着门,没人出来!”
这家家户户的爷们儿都出来了,连没有爷们的陆家人都出来了,唯独蔡婆子家大门紧闭,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总不至于是他们家人睡的太死,一个听到动静的都没有!
热心的街坊赶紧去敲蔡婆子家的门,过了一会儿,罗氏的男人陈平安刚把门打开,就有那嘴快的三姑六婆好奇追问:“大宝爹,是你家进了采花贼不是?”
陈平安强压火气:“是个谋财的小贼,并不是什么采花贼。岳母叫那贼人吓着了,一时口误喊错了。”
“人抓住了没?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必不必,那贼人已经叫我们给捆上了。”陈平安连忙谢绝众人好意:“如今天色已晚,等明日一早就送去官府!”
他哪敢叫人进去帮忙啊!陈平安头疼不已的想,他那老岳母正在里头闹呢,满嘴嚷嚷着叫小贼坏了清白失了名节云云,叫外人听了,他们一家人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在乎这些,他娘子和女儿可不成!人言可畏啊!她老人家这么不管不顾的闹腾,是一点儿都没考虑过女儿和外孙女的名声啊!
陈平安虽然尽力描补了,可真正信的却没几个。到了第二天,街头巷尾全都是关于此事的议论声,不少人一大早就等在蔡婆子家门口,就等着看看那采花贼是个什么样子。
这么多人等着瞧热闹,陈平安只得硬着头皮把贼人拉出去。外头等候已久的人们涌上来,看猴戏一样的盯着贼人瞧,渐渐就有人瞧出问题来了。
“这人怎么瞅着眼熟啊?”赵玉柱也是镇上的人,经常在外游手好闲,镇上不少人都认得他:“这不是赵老二家的三小子,赵玉柱吗?”
那张脸虽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却还能辨认的出来,可不就是赵玉柱那小子!
张婆子一家也听说了昨晚上槐花巷的新鲜事儿,年过五旬的蔡婆子居然还能招惹上采花贼,可是叫一大家子都惊呼开了眼了。张婆子还暗自遗憾,那贼人怎么就跑到蔡婆子家去了,隔壁有个年轻漂亮的他不去碰,瞧上一个五旬老太,那俩眼珠子也不知道是咋长的!
要是那陆家丫头被坏了名声,看她还怎么张狂!到时候只怕哭着喊着求他们家娶了呢!那大房子不就落到她手里了?哎呀,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惜,暗骂那采花贼是个没用的东西。
至于赵玉柱早起就不见人影,一大家子谁都没放在心上。这人见天儿的在外头游手好闲,家里人都习惯了,反正到了吃饭时候一准儿便回来了。
结果等回个晴天霹雳——那被她暗骂没用的采花贼,居然就是她小儿子赵玉柱!
“这不可能!”张婆子眼珠子都红了:“定是你们嫉妒我儿,故意编排他,好坏他名声的!”
那蔡婆子年纪比她还大呢!她小儿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能看上那种老货啊!
“谁嫉妒他了?”就赵玉柱那无赖子,也就张婆子把他当个宝了,还坏他名声,赵玉柱他有个屁的名声!“你爱信不信,陈平安可是要把人送去衙门了,你要是不信你就别管,等着官老爷们发落吧!”
张婆子嘴上说不信,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脚,跑去槐花巷一探究竟。当娘的怎么可能忍不住自己的儿子,她一眼就确认了,那被五花大绑的就是她自己的亲儿子!
“天呀!”张婆子只觉一阵耳鸣眼花,又气又羞,可又不能放任赵玉柱叫他们给送去官府。
她可听说过,犯人被送去官府要先挨一顿板子,能挨过去的再问话。她小儿身子骨儿弱,哪里扛得住这一顿打啊!
要是能叫蔡婆子原谅,表态不予追究......
念头才闪过,蔡婆子家跑出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满脸惶急:“不好了不好了!蔡大娘上了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