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在阳台上低声打着电话。

“还是没能采集到他的DNA？……也是，顾琛派的人手太多，根本没下手的机会，再想想，拿出个方案给我……”

陆契挂断电话后走回房间，坐在熟睡的人床边。

这张脸挺久没见了，今天见自己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拉着他质问。

人处久了就是这样，容易产生太多的感情。

他的手指滑过王之鹤挺翘的鼻梁，这个洋娃娃一样的人睫毛颤动。

他轻笑一声，点着王之鹤的嘴唇。

“知道你醒了，别装了。”

眼皮翻开，王之鹤眼中两点亮光比以前黯淡了不少，被子之下的手难以察觉地抓紧了床单。

“你，还喜欢我吗？”

“怎么不喜欢？”

陆契去亲他的脸，未曾发现后者眼里是深深的恐惧和迷茫。

“这段时间太忙了，没顾得上你，别生气啊……”

“……经纪人哥每次都骗我，说是去见你，结果不是，还说，我不去，以后见不到你。”

“他这样说的？”

那个死胖子收了他的钱，居然还敢背着他赚外快？

“我之后让顾琛把他开了，开心吗？”

“你，顾总，你们……打架。”

“矛盾解决了，”

陆契摸着他漂亮的脸，他很喜欢王之鹤这张脸。

“啊，正好，你不是想见陈道情吗，你可以见他了，但要帮我一个忙……”

他继续说着话，王之鹤脸上出现两个掏空的窟窿。

蔡邢的踪迹还没有下落。

这人估计看出来林寒枝倒戈了，知道自己被顾琛抓到绝对没好下场，四处东躲西藏。

一个大活人，曾经的唐亦一哥就这么没了踪影。

林寒枝和他的律师团准备前往美国打官司的时候，唐念卿一个人来给他送行。

事情发展今天这个地步，很难说清他和陈道情谁更正常一点。

“谢谢他没直接把我的过往爆出来，唐哥，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再也找不回当年演戏的感觉了。”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当年我太恨顾琛了，不想让他得逞，你出国结婚也是我支持的，你可以指责我，在情情的事上，虽然你是被他诱导的，但你无法否认伤害了很多人。”

“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别人伤害了我，我又去伤害别人，都是我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后果都该承受。”

只背了个挎包的他看向航站楼外，蓝天白云。

“这些话还是他教给我的，我会尽力补偿被我伤害到的人，但我要先让自己像个人。”

他走的时候，唐念卿问了一个他思考了很久能不能问的问题——

“那个AI换音的软件，你早就知道吗？”

林寒枝淡淡一笑。

“它是我打官司的证据之一，希望我前夫没那么大的分享欲吧。”

通过那个软件，他的声音和脸被用来满足那些人的恶趣味。

受害者先是成了加害者，最后举起一把火，把它烧了个干净。

李立文带着《暗夜6》剧组满世界飞。

顾琛积累的怨气越来越多，陈道情拗不过他，最终答应下来等到剧组去罗马的时候再见他。

十月是罗马最潮湿的季节，常常下雨，走红毯的时候天就下着蒙蒙细雨，主创人员都穿了件大衣。

李立文和陈道情并肩迈着长腿的照片被当地摄影师抓拍到，第二天便上了时尚杂志的封面，赞叹他们为“这个雨季里最辣的男人”。

“什么狗□□光。”

顾琛把印着李立文和陈道情照片的杂志从中撕成两半，把李立文那一半丢进垃圾桶。

他买了整整好几大箱这期杂志，越看李立文那张脸越不顺眼。

“又在撕什么啊？”

陈道情从背后抱住顾琛，帮他揉着头。

最近顾琛躁动得厉害，李言都忍不住跟他吐槽。

“结束了？下一场什么时候？”

陈道情声音疲倦：

“巴黎，后天去。”

“那还去看你养母吗？”

“当然要，”

陈道情爱抚着顾琛的脸。

“顾先生不是想见见她吗？玛蒂尔达女士会很喜欢你的。”

陈道情说他的养母玛蒂尔达定居在罗马，一个偏僻的地方，之前来这里拍戏的时候也是为了见她。

“说起来，顾先生就是她的女婿了吧？”

女婿？

顾琛喉结耸动，拉着陈道情倒在自己身上。

“我是她女婿，你是我什么?”

顾琛的眼里全是陈道情的影子，他调笑着，躺在他身下的人凑到他耳边：

“我是你的……”

停顿了一下，陈道情的手揽上他宽厚的背。

“你是我的才对，我的东西。”

陈道情的养母是个法国女人，绿眼睛，看到他们的时候神情舒展欣慰，但那双眼睛里萦绕着顾琛看不懂的忧虑。

这栋托斯卡纳风格的小房子很可爱，很容易能想象出小时候的陈道情在庭院里跑来跑去摘番茄的样子，一定和这栋房子，还有它的女主人一样可爱。

“玛蒂尔达，”

陈道情吻了她的手，兴奋把顾琛拽过来给自己的养母展示。

“你看他，像不像？”

顾琛克制礼貌的伸出手。

玛蒂尔达定定看了他好几秒才握住，隐藏苍老皮囊下的灵魂无法呼吸。

顾琛戴着绿色美瞳。

陈道情说那很适合他。

在一个温暖雨季里的阴天里，活着的路易带回了死去的路易。

在鹅卵石上，两人紧紧相依。

“路易，你回来了，可是太晚了，已经过了摘番茄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