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歌》的C位是vocal组点赞王冯昇,二顺排名全组最高,在本场“C位争夺战”中胜出得毫无悬念。
《向星星许愿》组内上位圈选手较少,C位名额落到了二顺第十名的孟凡炟头上。
……可他是个rap担啊。陆择默默栖想象了一下他唱小甜歌的画面,登时对三公舞台充满了期待。
《青春纪行》的全组最高位是排名第八的索朝祺,他也理所应当地获得了最多票,成功当选此首歌的C位。
不过,他本人似乎对这一结果相当抗拒。谌岚刚一念完名字,索朝祺便双唇微张,眼睛一眨不眨地愣住了。几秒后,他的表情终于出现松动,整张脸淋漓尽致地诠释了“绝望”二字。
陆择栖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弯了弯嘴角。不料他还未来得及收起笑容,《若能咏唱光芒》组的C位人选如期而至,起初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直到谌岚朝着他招手邀请他上抬谈谈“获奖感言”。
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首歌C位的part很可能比之前接触过的那些都要难。将“我是C位”这个概念代入示范视频后……更清楚了。
事已至此,难就难吧。大不了从今天开始不睡觉。反正自三周目以来遇到的每件事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环节一帆风顺过。
更何况,这可是粉丝的选择诶。粉丝为自己花钱投票拿下C位,甚至还赢过了第三名的朱嘉宁,怎么想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于是,陆择栖心怀感激地接过话筒,先谢过支持他的粉丝,再表明“会好好努力不让大家失望”的决心。发言完毕,他自认为所说的内容还算中规中矩,微微欠身示意后,他后退一步,把舞台让给下一组的C位。
与此同时,身旁选手比台风天还要阴沉的脸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余光里。
《青空之诗》组的最高票不是排名第一的林育睦,而是第二名的臧天悦。大概是因为他的二顺名次被其他选手超越,粉丝觉得不服气,便努力将他投至C位,证明其人气。
只不过,臧天悦本人似乎并不是很开心,以至于连表情管理都做不好,站在台上感谢粉丝时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
投票结果宣布完毕,每组的C位已然确定,其余选手所负责的部分还需各组成员自行决定。
解散后,朱嘉宁立即迫不及待地招呼大家回练习室分趴。
鉴于他如此积极的表现,陆择栖提议由他来担任本组组长,可惜话音未落,常文旭便异常激动地否决了此提案。
“绝对不行。谁当组长我都没意见,只有他不行。”常文旭心有余悸道,“一公他就是组长,结果我们压根没睡过四小时以上的觉。”
“这次不会了,我一定让大家保持八小时充足睡眠。”朱嘉宁双手合十表示反省。
陆择栖忍不住插话:“八小时又有点太长了……”
“那折中一下,六小时怎么样?”朱嘉宁知错就改,拍着胸脯保证,“相信我,我会好好伺候你们的。”
“……那,那我们举手表决一下?”常文旭在对方灼热的眼神攻击下做出让步。他环视一圈,试探性地把在场的几人扫了个遍,“同意这位……朱嘉宁选手担任组长的请举手。”说着,他率先竖起右手。
陆择栖原本就好奇对方一公时的表现,很想体验一把“朱嘉宁流”的管理模式,紧随其后举了手。其他几位成员互相看了看彼此,也跟着举起手。全票通过。
时隔半个月,朱嘉宁再次拿到了“队长”一职。
他表现得格外兴奋,肩膀都抬高了几分:“好,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分part吧!因为我是队长嘛,要有大局观一点,你们先来,我最后再选。”
“这么大度啊。”常文旭惊奇地看着他笑,调侃完倒也不谦虚,直接就说想要代表主唱的部分,“这首歌的高音难度其实有点大,全曲我听过了,我的音域没什么问题。咱们组应该只有我和……泽禹?咱们两个人是纯vocal吧?”
“嗯,”夏泽禹被直接点了名,略显僵硬地点点头,反问道,“你最高能到多少,C6?”
常文旭看着对方笑:“可以唱。”
夏泽禹双手抱胸:“你试试。”
“可以呀。”常文旭清了清嗓子,脸上依然笑眯眯的,看不出情绪。
“不是,等一下,不可以!”朱嘉宁担心两人就此杠上,紧急制止,“没必要啊,这首又没那么高。就还是用老办法,你们两个一人唱一遍大家投票好啦。这样可以吧?”
“可以。”夏泽禹也笑了笑,眼神移向别处,“我只是好奇想听听看。青蔓的练习生里没有能唱这么高的,是吧?”
“嗯……是没有。”陆择栖总觉得对方在看他,只好应和了几句,“之后有机会可以让文旭给大家表演一下,现在还是先瓜分这首歌——”
光想着要转移话题,怎么一不小心说成瓜分了。
还是在闭上嘴老实待着吧。陆择栖万分后悔,下定决心不再随便接话。不过,杨乐茗在大家面前居然表现得这么安静……还真有点不太适应啊。
随后常文旭和夏泽禹很听队长话地一人唱了一遍主唱的part,最终,常文旭以一票之差胜出。朱嘉宁却义正辞严地说队长需要保持绝对中立,独自一人投了弃权票。
除了C位有几句固定的歌词外,整首歌被分成一个主唱part和三个领唱part,再外加两段完整的rap。
之后由于无人与之争抢,夏泽禹拿到了领唱1,领唱2、3则被杨乐茗和朱嘉宁友好地瓜分掉了。
而rap部分总共就两段,二者除了歌词不同以外,时长、flow等相似度极高,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其中一段接在开头的口白之后,情绪从缓到急,应该很容易就能炒热气氛;另一段分布在歌曲后半段,相似的内容不久前才刚听过一遍,观众已经有了预期,表演效果会大打折扣。
因此,负责rap1的选手显然更具优势,容易炸场,在观众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可能性也更大。
两段part的优劣如此显而易见,怎么确定它们的归属也就成了大问题。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rap1的含金量要比另一段高上不少。
“怎么分?还是和刚才一样轮流唱一段然后投票?”组里定位是rap担的选手刚好有两位,朱嘉宁直视着他们征求意见。除他们以外的几人已有了各自担当的part,此时此刻都安静下来,沉默着当起了观众。
“我……”高叙言紧张地看了看大家,“我才接触rap不久……”
田风岭听出了他的潜台词,顺势接过话尾;“那就我来第一段好了。同风格的歌之前我练过几次,还算有经验。”
高叙言缓缓点了点头,扭过脸去看朱嘉宁,像第一天上学的小孩子,只有将视线黏在家长身上才能获得安全感。
“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那1就由风岭来,2交给言言咯?”朱嘉宁认真环顾一圈。
“没有意见。”夏泽禹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一首歌的开篇最重要,需要实力更强的负责导入,我觉得风、风岭挺合适的。”
“嗯嗯,有道理。那就先这么决定了?”朱嘉宁托着下巴,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一晃一晃。陆择栖发现他自始至终并没有拍板做出过什么决定,而是用商量的语气将选项摆出来,引导其余的人做出选择。
“嗯?不用比了吗?”常文旭显然仍处于状况外,“怎么好像只有我和泽禹唱了歌?”
“他们想要的不一样,所以就没必要唱完再让大家投票了……”陆择栖主动解释,对方露出恍然的表情说“哦这样啊”,他却渐渐察觉出自己的话中好像有一处错误。
不对呀,小高只是担心自己经验不足,但从没说过他想要2号位。
陆择栖看向高叙言,依次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段和第二段,你更想唱哪一个?”
对方带着孩童般不解与惘然的神情看向他:“什、什么?”
“你更想要哪一个。”陆择栖将后半句重复了一遍。
“我……开头太重要了,我应该做不好。”高叙言垂下眼睛,双手交握,再慢慢松开,“但是……”
但是我还是想努力尝试一把?
陆择栖在心里将对方的话补完,耐心地等待后文。
下一刻,高叙言猛地抬起头,用犊羊般亮晶晶地眼睛盯着他,话锋陡然一转,“但第二段我大概也是不行的。”
哦,第二段也不行啊。
……嗯?
“呃……不行的意思是?”陆择栖面无表情地眨了几下眼,而后才想起来提问。
“我好像懂了。”朱嘉宁一拍大腿,瞬间挺直了腰背,“rap2形式上和1重复,本身就没什么存在感,言言又是个新人,两个debuff叠加那就是透明中的透明,观众听着听着说不定就会开始走神,所以让言言唱第二段可能不太适合。”
“那我们换一下,我来后面的。”田风岭笑了笑,应答得很是爽快,“我唱哪一个都可以。”
“对不起……”高叙言低下头,手指重新搅在一起。
朱嘉宁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他一只手抵着唇轻咳了一声,看样子是想拿出队长的派头宣布最终定论。
他正欲开头,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夏泽禹沉着脸,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哎?”朱嘉宁双肩一抖,似乎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不轻。他条件反射地露出笑容,飞快地瞥了对方一眼,怔住了。
陆择栖留意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夏泽禹并没有朝向朱嘉宁,而是正紧紧盯着自己。
难不成夏泽禹刚刚其实是在对我说话?
陆择栖琢磨着,反应慢了半拍。与对方视线相交时,夏泽禹直勾勾地看向他,眼中愠色渐浓:“不是已经拿到C位了吗,为什么还要管别人的事?其他人唱哪一个part都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怪不得朱嘉宁被吓到时会下意识地“哎?”出声,陆择栖觉得自己现在也想报以同样的反应。
不过,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夏泽禹估计会变得更生气,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声为好。
“你在说什么呢?”常文旭微微皱眉,“因为刚才没有赢过我就找别人撒气吗?”
“怎么可能!”夏泽禹大概无法忍受这一错误的揣测,呼吸哽了一下,脸色愈发阴沉。在陆择栖以为他会像点燃的烟花筒一样忽地炸开时,他却彻底熄了火,在众人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后站起来,说了声我要去洗手间你们继续就丢下大家离开房间。
……要追吗?
陆择栖回想起“抓捕”索朝祺的经验和林育睦“今日事今日毕”的教导,对仍在目瞪口呆的队长做了个口型。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朱嘉宁一下子回过神,支起一条腿就要起身,“一公当时大家也经常意见不统一来着,我没问题,我可以处理!”
如果手指没抖的话,这句话倒是很可信。
常文旭又把他按了回去:“你就别添乱了,一公也没一件事是你处理的。”
旁边的高叙言一脸不知所措,而杨乐茗则从始至终撑着脸一声不吭,和昨晚的他简直是两个人。可能这就是他的“营业设定”吧,陆择栖如此猜测。
“不好意思,泽禹比较冲动,其实他没有恶意的。”田风岭朝大家抱歉地笑笑,为同公司的旧相识辩解,“对不起择栖,他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希望你不要把刚刚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见我放弃了更出彩的part,一时有点着急。”
“哦……”陆择栖姑且点了下头。
他回忆着夏泽禹的话,那句“不要多管闲事”难道是在怪他突然问高叙言“更想要哪一个”?在对方看来,都是因为他的这句话,由此才导致了后续“换一下”的变故。
或者是,夏泽禹单纯看他不顺眼,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能将矛头指向他?
真麻烦啊。
陆择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比起因此而生气,他更多地是觉得对方这个人很麻烦,心头蒙着不明晰的烦躁,像隔了层毛玻璃,让他此刻的情绪变得模糊起来。
“我和泽禹是邻居,很小就认识了,小时候我说要当练习生,他心不在焉地笑话了我一顿,说怎么可能。”田风岭舔了舔唇,睫毛微微颤动,“后来他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就总想拼命弥补我,比如和我一起进入青蔓、参加节目,比如想让我拿到最好的一段词。
“他会那样说话都是因为我。”
田风岭的目光真诚、饱含歉意,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悲伤。
“我知道了。”陆择栖与之对上视线,嘴角自动扬起来。
他已经筹备了合适的回答,没关系,我不在意,很简单的七个字,轻轻呼一口气就能顺利地脱口而出。镜头下是不存在恩怨的,这个时候只需要大方地笑笑,回答准备好的那七个字就行了。
但是,全都是心脏周围那一层毛玻璃的错,他的理智比本能跑慢了一步。
他听见自己说,我知道了——“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