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完球回来的时候,苏月娴刚从果园回来.她抱着一颗大大的西瓜,脸被晒得红扑扑的,有几分可爱.而看到心上人的她满脑子就是躲,这会儿还没溜成,聂云笙就叫住她了:“小苏!”
“啊!在!”她吓了一跳。
聂云笙瞧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走到她身前,她局促地避了避,保持了一个舒适的距离,支吾道:“您……您有什么吩咐?”
聂云笙打趣道:“你这块头不大,瓜倒是选了个最大的.”说着,就要帮她抱过来.
苏月娴受宠若惊,可这主子对女人的暧昧戏份,她也是听同行说过的,这会儿好心,就是在逗她玩了.她自知身份低微,不能把他的一时好心当成自己沉溺的理由, 忙抱着西瓜往后躲了躲,可瞧着他穿着运动装的高大身影在夕阳下镀了一层金粉色,天成神韵,又有点迷糊了.
真好看啊,苏月娴想着,不加掩饰的关心尽在言语中流露:“您不是去打球了吗,这天热,您又不喝那些碳酸饮料,我想着就冰镇西瓜,不管榨汁,还是吃瓜瓤都是舒服的.”这话要是别人说显得花花肠子,可从苏月娴嘴里说出来却是真诚.
聂云笙淡淡笑了笑,温煦道:“你倒是仔细.”他兀自伸过手,二人手指微触,似是琴弦拨动,酥酥麻麻的.苏月娴的脸刹那间攀上了一层红晕,聂云笙看她含羞瑟瑟,头也不敢抬的模样,勾唇笑了笑,趁她不备一把抱走了西瓜,那西瓜在他手上就跟抱了个篮球似的,没啥重量.
苏月娴咬住嘴唇,心想:真要命,明明打过球,出了一身汗,他身上却是一股淡淡的,舒服的香味.而就在刚靠近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双开门带来的强大压迫感,她还看到了他清晰可见的锁骨.啧啧,这脸配上这身段子,是人都会垂涎.
只是,看着他身影进屋,她的心不禁失落起来,这样的男人真是讨人喜欢.她嫉妒地看着台子上的西瓜,酸道:“你的命真好,还能让他抱一抱.”说着便是拿刀给它大卸八块了.
“你嘟囔啥呢?”聂云笙自然地用毛巾擦着头发,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浴袍,这画面不禁让苏月娴的脸更红了,脑海里忽然闪过聂云笙靠近自己,身上还有洗完澡,温温的热气,那种感觉像是初春刚冒尖的芽子.她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这画面哪是她一个情窦初开的人能浮想的的,她忙转过身,背对着他道:“没啥,西瓜是给您榨汁还是就这样吃了?”
“都可以.”忽然想到什么,他道:“差点忘了,给你带了下午茶,在桌上.”
“下午茶?”苏月娴还在回想刚才那不经意的碰触,这会儿听到下午茶木桩一样竖着,一脸懵圈.
聂云笙满意地看着她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像是看着自己养的乖顺的小猫咪:“不知道你口味,随便买了些.”
苏月娴心头一暖,心里的春花似是受了阳光雨露,瞬间绽开,她不好意思道:“谢谢,但……”她看了眼桌上精致的点心盒:“下次您还是别破费了.”
聂云笙不以为然道:“我看你中午没吃,赶紧吃吧,我换身衣服.”他贴心地避开,给予她满足自己肠胃的时间.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有十几种口味的点心.这随便买了些,这怎么是随便呢?还有他关注到了自己没吃饭,此时此刻,她心里悸动,除此之外,还有大大的疑惑.
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正疑惑的时候,聂云笙下楼了.他骨相极佳,即便是简简单单的一件灰T都让人惊艳.
“没吃吗?”他随意问了句.
苏月娴心头一窒,紧张道:“啊,那个等会回屋吃,谢谢了少爷.”
“喔!”聂云笙兀自去拿处理好的西瓜,准备榨汁,苏月娴见此,立马道:“少爷,我来吧.”
“好久没自己动手了.”
苏月娴呆呆在一旁,无所适从,只能看着举手投足,少年感十足的自家主子.再简单的衣服也是盖不住他浓颜的优越,正当痴迷偷看时,聂云笙递过来一杯冰凉的西瓜汁.
“我的……”苏月娴愣愣道.
聂云笙点了点头:“那么多,我也喝不完.”
闻言,苏月娴小心翼翼地接过西瓜汁,却是发现聂云笙的手臂处有一个伤口:“您这手.”
聂云笙不以为然道:“打球的时候撞的,没什么事.”又兀自嘀咕了句:“刚忘记擦药了.”
“我去拿.”她急急地放下西瓜汁,快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聂云笙看她直直地跑,两只手像小狗划水一样在身体两侧摆动,不禁笑了.刚转过身,又疑惑地看向她消失的位置.
干嘛对她上心呢?连她没吃饭都注意到了,真是神了.
就当他古怪于自己莫名而起的好心时,苏月娴带着药箱出来了.像是拿错了,她皱了皱眉,叨咕了自己一句,又急切地转身回房去了.那笨笨的,莽撞的样子,好熟悉.聂云笙那般想着,心里微微刺痛,而此时此刻,她再次出现,聂云笙瞳孔一收缩,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变慢了,她的动作,变得一帧一帧的,看得更加清楚之后,心脏的疼痛感愈发强烈,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
“眼泪?”他诧异地拂过自己的眼角,看向自己的指尖,为什么会伤心难过?他不明所以,直到苏月娴近在咫尺,他眸光微变,周遭的一切已恢复了运转.
“我帮您擦吧.”
聂云笙看着她,问道:“小苏,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吧?”
她放下医药箱,自然而然道“不是几年前,您帮我那次,我们就见过了?”
聂云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那次.在那天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也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而且他清楚听到耳畔的那句:“去帮她.”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自己总是想靠近她,但是一靠近,内心便会隐隐作痛?他默默地垂目看着眼前专心致志给自己擦药的女孩,散乱的几根发丝在她的长睫上,好看的眼睛微微上挑,带着些许的魅惑和青涩,他禁不住伸出手,指尖轻拂过她眼前的发丝,她为之一振,错愕地看向他,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手也不觉用了力.
“嘶——”
意识到自己粗手粗脚的苏月娴本能惊叫一声,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聂云笙不觉笑了笑,一把抓住了她无处安放的手.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苏月娴心头乱颤,呼吸不稳,想要快速逃离现场,可这腿却是争气得一动不动,这怪异的气氛令人抓心挠肺,再这样下去,她要爆炸了.
似是看出了她眼里的惊慌,他才意识到自己二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距离,他惶急松开她的手,兀自拿了新的碘酒棒,宽慰道:“没关系,不用那么紧张.”
凝滞的心仿佛一下子松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终归被现实的生疏和高攀打破,苏月娴歉疚道:“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
“没什么.”是他先情不自禁的,但这话也是说不出口,只能叙叙旧:“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是,我也没想到……”
二人静默,随之相视一笑.
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般奇妙,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却是遇见了.
“你怎么做起这个了?”聂云笙自问从不八卦,可此时凝滞的氛围让他不得不扯些话题.
“昂,做服务员总得面对鱼龙混杂的环境,我这性子也做不好.”
想起当初见到她,又黑又瘦的,一个人儿端着一个巨大的火锅盆,着实令人怜惜.
“的确.”
闻言,苏月娴抬起头,他侧过脸,将碘酒棒放在桌上,苏月娴小心偷看着他的侧脸,心头恍惚,再待下去她真的受不住了,于是正了神道:“哦,那个少爷,我先把药箱放回去了.”
“哦,好.”聂云笙喝了一口透亮的西瓜汁,想到什么,又叫住落荒而逃的苏月娴:“小苏.”
苏月娴尴尬地闭了闭眼,回过身,只看他浅淡而和煦地道:“你的点心.”他递给她,指尖无意触碰到她的,她失措地收回,像是被电到了似的,聂云笙勾唇一笑,调侃到:“你怎么总紧张兮兮的?”
“没有!”她头坚定地摇得像个拨浪鼓,接着语无伦次道:“我……我先去吃点东西.”说完结结实实鞠了一躬,一溜烟跑了.
真有意思,以往都是搔首弄姿,一个劲往身上贴,或者故作清纯,猎人把自己当作猎物的,像她这样见到自己跟见到鬼一样的却是少见.
他淡淡含笑,手指微微一动,用过的碘酒棒瞬间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