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予的脸色苍白如纸，“……没事的。”

他连抓住黎鸢手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把指尖虚虚地搭在了黎鸢的手腕上，低声重复道，“没事的。”

周围已经有不少探究的目光集中到了这里，黎鸢才刚刚恢复了二皇女的身份，在这个特殊时间段，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布洛大将虽然性格冲动易怒，但在帝国的民众眼中他是为帝国浴血前线的大将，对于舆论有着不低的影响力。

即便率先动手的是布洛大将，但是在有心之人的操作下，那些不清楚事实真相的帝国民众又会如何议论黎鸢？

如果让两人的冲突再进行下去，以黎鸢的性格是不会吃亏，但是事后免不了加深众人心目中她纨绔无礼的名声。

诚然，以黎鸢的性格不会再乎这些无足轻重的名声。

但是顾清予在乎，在乎到……就算只是几句捕风捉影流言蜚语也不

他看着黎鸢，眼神晦涩不明，像一汪深潭。

他强忍从着精神海中传来的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对着黎鸢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恳求。

“不要……”

黎鸢静静地盯着顾清予，看着他因为痛苦而失去血色的脸，最终视线落在了他无力地搭在她手腕的指尖上。

眼前的男人明明疼得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却还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她和布洛大将的中间，不肯流露出半分示弱的样子。

甚至于硬生生地忍下了精神受创的痛苦，也要出声阻止她跟布洛大将继续对峙下去。

黎鸢只是脑子一转便明白了顾清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正是清楚了缘由她才会如此的生气。

可顾清予却还想着让她放过布洛大将……他似乎还没有清楚他对于她是什么样的存在。

身为一个Omega，他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无论是痛苦还是——欢愉，一切都只能由她一人给予。

而布洛大将当众伤了她的人，无异于挑衅她身为Alpha的尊严。

黎鸢的眸色逐渐冷了下来，像是笼罩了一层寒霜，盯得顾清予心脏一颤。

顾清予看着他被黎鸢拉下的手，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忍不住出声道，“黎鸢……”

黎鸢像是没有听见他的低语，走过了顾清予，站到了布洛大将面前。

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她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只要他能承受起违背她的代价。

黎鸢那冷漠的几乎冰冷的面容看得一旁的布洛大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布洛大将之前在心头升腾起的怒火，在触及黎鸢冰冷的目光时，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瞬间就扑灭了。

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此刻他才恍然想起黎鸢的身份早已不再是之前的宰相之女了。

如果是今晚之前的黎鸢，他还能对她的嚣张态度做些文章。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为帝国征战多年的大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被小小的臣子之女当众下面子？

可现在黎鸢摇身一变成了陛下亲口承认的帝国二皇女，即便她再怎么嚣张无礼，她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室继承人，是这个帝国的主人。

而他在刚刚盛怒之下，竟然还想当众对黎鸢动手……布洛大将面色难看，如果不是刚刚顾清予挡下了那道精神攻击，他很可能就会背负上伤害皇储的罪名！

布洛大将内心开始隐隐后悔起刚刚的冲动。

可黎鸢却没有如他所料的报复什么，只是冷淡地从他身边而过，仿佛刚刚的冲突只是众人的幻觉。

眼看着没有了热闹可看，宴会上的宾客也意兴阑珊地渐渐地散去了。

……

这一边顾清予强撑着精神想要跟黎鸢解释，但是直到回到了家，黎鸢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和他说过一句话。

得不到回应的顾清予只能止住了话题，沉默地跟在黎鸢的身后。然而在走到了房间门口时，他忍不住迟疑地止住了步伐。

他已经察觉到了黎鸢此刻的心情不好，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继续跟着她。

毕竟现在的她应该不想再看见他吧？

“你还站在外面干什么？”黎鸢站在门后，空气中传来的声音略显冷淡，“既然顾上将你这么厉害，精神受损了都能一路撑到现在都没有倒下，总不会轮到最后这几步路就要靠我帮忙了吧？”

她肯定很生气……顾清予内心无比确认这一点。

但他是真的没有多少力气了，一路上都在强撑着精神不对外人露出怯意。

但是黎鸢犀利中带着几分气恼的话语一下子就戳破了他努力维持的最后那点坚强，他的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放松下来的他才再一次感受到精神海里传来的那细密的刺痛，他的额角顿时渗出大颗的汗水。

最后的这几步路像是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区区几步却犹如天堑一般，他僵着身子迟迟无法跨过。

而就在顾清予坚持不住即将要倒下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被黎鸢扶住并用力地抵在了门上。

“……唔？”

黎鸢的手掌撑在他的耳边，脸上的情绪在这一刻短暂地褪去了伪装，眼底露出的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身下男人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