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睁开眼时,俨然躺在自己的床上。
手臂感到一阵刺痛,抬手看到挂着吊针,她单手翻找手机,发现已将近下午两点。
这时,吴真真进来。
“我靠,你终于醒了!”吴真真跑过去拥住喻禾。
“我没死先被你勒死了。”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意识还未完全恢复,不确定地问:“我,晕倒了?”
“可不嘛,低血糖。还是被大帅哥背回来的,你还说你们之间没有小九九。”
“什么!”
“好多人都看见了,尤其是那个蛇精脸,脸上那叫一个精彩。”
喻禾捂着被子,闷闷道:“太丢人了。”
“多浪漫啊,你当时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喊你又喊不醒,这穷乡僻壤的又没什么医生,人家可费了好大功夫找了一个村医给你治病的。”吴真真又无比认真地说,“他对你的确跟其他人不同。”
她没想到意识迷离之际是徐姜秩接住的她,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费周章的给她找医生。
不对不对,彼此都是同学,互帮互助应该的,她自我洗脑。
“不过,很明显吗?”
“我就说吧,你肯定还有事瞒着我,如实招来。”
“其实我们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嗯,一个班的。”
震惊过后,她说:“可我感觉怪怪的,你们既生疏又熟悉。”
“好啦,我都告诉你了,那你答应我不要说出去。”
“为什么啊?”
“都过去这么久了,没必要说出来。”
吴真真似懂非懂,“哦。”
但吴真真还有一段没说出来。
医生来了之后,老徐听闻喻禾晕倒也赶来了。吴真真就站在徐姜秩跟老徐中间,气氛有些尴尬。
间隙,老徐问徐姜秩:“你背回来的?”
“不然我扛回来的?”
“你小子,我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你俩不合适。”徐方建心想,这可是我的宝贝学生,可不能被自己养的猪拱了。
吴真真大气不敢喘一下,这是我能听的吗?
徐姜秩有些无语:“您可真是想象力丰富。”
老徐哼了一声,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而吴真真之所以没告诉喻禾,是因为她还是挺嗑他俩的,万万不能让老徐棒打鸳鸯。
直到太阳褪到半山腰,他们才回来。
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像刚从矿山上回来一样。尤其是赵昭,整个人头发乱糟糟的,目光涣散,迈着有气无力的步子,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在看到喻禾的那一刻,赵昭挺直腰杆,面无表情地从她旁边走过,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一样绝不低头。
胖胖的男生一看见喻禾,笑嘻嘻问:“小美女,好点了吗?”
“好多了,麻烦你们了。”
“害,主要都是徐姜秩的功劳,我也没帮上什么。”
“那徐姜秩呢?”喻禾没看到他,想当面向他道谢。
“他一回来就去棚里处理数据了。”
为表诚意,喻禾专门去小卖部买了一罐饮料带去棚里。山里物资贫匮,小卖部里都是一些油粮米面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喻禾从冰柜里挑了一罐可乐付了钱。
棚里没多少人,所以喻禾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徐姜秩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黑色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面前放着一台电脑,低头忙碌。
喻禾走过去将饮料放到桌上,底部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徐姜秩稍稍抬眼,一双漆黑的眸中倒映出她的模样。
冷气丝丝外漏,可乐罐上附着许多小水珠,顺着壁身缓缓下坠,化作一滩水。
喻禾眼睫微颤,急忙收回视线,磕磕巴巴道:“我就是,就是想来感谢你救了我。”
徐姜秩看眼那罐饮料,手下动作未停,微微扬起下巴,示意道:“打开。”
“啊?噢噢。”喻禾顺从地拿起饮料,费力地打开易拉罐,“啪”的一声汽水顺着易拉环往外冒冷气,滋滋作响。她抽出一片纸巾将瓶身擦拭干净,递给徐姜秩。
他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
“对了,我记得我晕过去之前,是不是有台仪器倒了?最后怎么弄的。”
“送完你之后就重新做了,没什么事。”
“今天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以后记得吃早饭。”
“我不过是今天走的太急了。”
徐姜秩合上电脑,站起身将桌面上草稿纸收好,扫了她一眼:“吃饭了吗?”
“还没。”
“带你去个地方。”
喻禾就这么稀里糊涂跟他走了。
徐姜秩让她在村口等他,直到推着一辆老式自行车走来。
车是借的住户家里的,只有这一辆代步工具。
喻禾瞪大眼睛,不确定地问:“要骑这个去吗?”
“两公里地,不然你走着去?”
自行车有些年头了,车身上的油漆斑驳几乎快要掉光了,前面的篮子看上去摇摇欲坠。
喻禾凑近仔细观察,扭头问:“真的能载两个人?”
“放心,真摔着也是我垫下面。”
于是乎,喻禾小心翼翼地坐上了后座。
“走了。”
车子起步,喻禾内心夹杂着兴奋与害怕,她小时候经常骑着小车在小区楼下到处转悠,坐在后座还是第一次。她拘谨地将手放在腿上,两条腿轻轻摇晃,耳边微风拂过,花草树木与她背道而驰,自由又惬意。
突然就想起偶像剧里的桥段,剧中女主人公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后座,轻轻依偎在男主人公背上。一瞬间她又摇摇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轻轻抬头盯着徐姜秩的后脑勺,他整个人融进金灿灿的暮光里,明亮又耀眼,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候他们还是青涩懵懂的少年,爱恨不加掩饰。
三年足以消磨掉仅存的情感,他们生活中早已没有了彼此。
她不想再伤害任何人,她永远也迈不出那一步了。
陡然,车子猛地颠簸一下,喻禾的额头撞上他坚硬的后背,她顾不上痛牢牢环住他的腰,防止掉下去。
徐姜秩明显僵硬一下,轻咳一声:“路不好走,抓紧。”
喻禾跟他拉开点距离,有些尴尬的松开手,改成轻捏衣角。
停下后,喻禾跳下来活动,屁股坐的生疼。
徐姜秩停好车后,示意她跟上,进了一户人家。
原来这是一家四口经营的农家小饭馆,只在一张木板上写着“吃饭”二字,立在门前。
院子里种了不少菜,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院子中间摆了两三张桌子,平时也就附近的村民来偶尔下馆子,几乎没有外地人来过。
喻禾跟着徐姜秩坐下,对面走来一个中年女人,一人递给一张菜单。菜单是一张纸板,上面全部都是手写。喻禾看着菜名,都是一些家常菜而且价格比外面要便宜很多。
喻禾有些好奇:“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笨啊,随便问问镇子上的人不就知道了。”
“哦。”她拖长尾音,支起下巴,翻看菜单,“你点吧,你比较了解。”
“有什么忌口吗?”
“不要太辣。”
“老板,凉拌云丝、孜然牛肉、红烧猪蹄再加个鲫鱼豆腐汤。”
“你点的有点多吧,肯定吃不完。”
“这能打包。”
等菜的间隙,喻禾一直在观察两个小家伙,推着玩具车铲着土玩,不哭不闹,十分乖巧。
她蹲下来问他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稍大点的女孩开口道:“我叫欢欢。”
小男孩躲在姐姐身后,怯怯道:“我是,乐乐。”
欢欢乐乐,很美好的祝愿。
小女孩看向徐姜秩,有些喜悦:“大哥哥,你给我带糖了吗?”
徐姜秩走过来,从兜里摸出两颗水果糖,弯唇浅笑,“还剩两个,你和弟弟一人一颗。”
小女孩高兴地接过,分给弟弟一个。
喻禾望着他的侧脸,眼睫不自觉地轻颤,泛起阵阵悸动。
“喏。”
徐姜秩递来一颗糖,她愣了一下,接过,发现是独立包装的维C片。
多吃无益,难怪会骗他们一人一个。
炊烟渺渺,饭香诱人。
饭菜一盘一盘端上来,喻禾咽了一下口水,肚子早已抗议。这段时间大家都是吃的食堂,清汤寡水的,一点肉沫都看不见。喻禾看见一只野鸡都想上去啃一口。
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牛肉,轻轻吹了几下,塞进嘴里。
一口爆汁,牛肉很嫩,混着孜然的清香,好吃到舍不得咽下去。
她又尝了其他菜,同样十分好吃。
酒足饭饱过后,菜也被吃的差不多了。
她抿唇,坚信自己只是太饿了。
“要不,再打包几份吧。”一个人吃独食心里总有不安,她打算给吴真真带点。
“随你。”
夜色昏沉,喻禾提着大包小包的饭菜去找吴真真。
已经提前给她发过信息,吴真真早就在门前等着。
她接过,闻见喷香的饭菜,随口一问:“可以啊,跟谁去吃的饭?”
“就是认识的朋友。”她有些心虚。
“不是大帅哥吧?”
“赶紧吃吧,等会就凉了。”
吴真真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她回到住处,正好跟胡营生碰上,小少年瘦得不成样子,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她主动冲他打了个招呼,胡营生低着头径直走过,喻禾的手落在半空中。
喻禾讪讪放下,可能青春期的孩子都比较叛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