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斯汀顿、西圩分别,纪修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第一军校发到个人光脑的信息。
是一封录取通知书。
虽然惋惜错过了他最爱的战斗系,但能进到第一军校,他心情十分愉悦。
大不了,选修好了。
纪修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纪家。
纪家下人进进出出,正在把各种喜庆的装饰往各处挂。
纪修抓住了一个人,询问得知。
纪云要订婚了,和吉安家的夏莉安。
时间就在三天后。
这是什么发展走向?
纪修想不明白。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魏姆妈在他眼前“不经意”晃过十几次后,放下手里的书,主动开口询问。
“姆妈有事吗?”
魏姆妈看着他欲言又止,踌躇半晌。
纪修不催,耐心等着。
“纪修少爷。”魏姆妈开口,面上的讪笑让她看起来卑微怯弱。
纪修不喜,面上依旧带着笑,等着她把话说出来。
魏姆妈搓着手,“是以荇学校的事儿。纪修少爷知道,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不想他离我太远。我替他申请了帝星的学校,录取通知下来了。”
“我知道纪修少爷费心,都是为我们好。”
……
她温柔嗫喏地说着。
纪修忽然觉得心烦,直起身体,把手里的书丢在一边,脸上依旧带着笑。
“既然如此,姆妈喜欢就好。恭喜姆妈和以荇,以荇上学的学费需要多少,我直接转过去。”
他直接往魏琳娜的账户上转了两百万。
“开学后,我去了学校,就不怎么回纪家。以荇在哪所学校?姆妈可以搬到附近去照顾以荇。”
魏琳娜看着账户上的数字,心中有股不安,却不知来自哪里。
“纪修少爷,不需要这么多……这些年,我有积蓄,能够供得起以荇的学费。”
“姆妈看顾我这么多年,是应得的。”
纪修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茶凉了,入口苦涩。
“以荇的学校具体位置在哪里?我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送给姆妈,算作贺礼。”
魏琳娜心中的不安在扩大,她试图解释,却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纪修少爷,我不是……”
纪修笑着安抚她,少年的笑容如同盛夏阳光,温暖明亮。
“姆妈安心收着就是,不会有麻烦。”
魏琳娜没有再说什么。
纪家的人都猜测,过世的林雅肯定给儿子留了遗产,但六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林雅留了什么。
所以纪修一下子转了这么多钱,开口要送她房产,魏琳娜丝毫没有惊讶。
魏琳娜走了,纪修手中的书却看不下去了。
旁边池塘树上传来一声声蝉鸣,让人心烦焦躁。
他索性丢开书,起身沿着池塘走出了院子。
他院子的池塘是截留了纪府中中的湖泊一角,墙上留了一道方便进出的小门,平常虚掩着。
纪府中的湖泊从旁边的翡翠湖中引的活水,水色清透,色如碧玉。
湖边有奇石堆砌,繁花夹路。
湖心有凉亭,有连廊和岸边相通。
水草丰茂,湖里养了许多锦鲤。
纪修坐在木质连廊上,双脚垂在水中,逗了一会锦鲤,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他仰面躺着,黄昏的阳光没有了正午的炽热,洒在身上暖暖的。
晒得人熏熏欲睡。
魏以荇看着个人光脑上收到录取通知书,眉头拧成一团麻绳儿。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魏琳娜,压抑着语气中的不满,“我说过纪修会给我安排到帝星之外的星域上学。”
魏琳娜看着儿子,轻声细语劝导,“以荇,妈妈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不想你离开太远……”
魏以荇打断她,“纪修答应了,说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魏琳娜嗫喏。
看她这副模样,魏以荇心中突然腾升一股说不出烦躁,“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耗在纪家?这些年你存了不少积蓄,我知道纪修对你很好,从来不会刻薄你。我说过了,我会工作养你的。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里?这些年,我们受的刁难和羞辱还不够吗?我们还要忍耐到什么时候?”
“以荇……”魏琳娜神色复杂地看着暴躁的儿子,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魏以荇暴躁地在房内转圈儿,看了一眼魏琳娜,摔门而出。
三日后的订婚宴,纪府高朋满座。
纪家给帝星所有能拉得上关系的权贵家里都送了帖子。
纪修被父亲纪昌和芝姜在宴会前警告了好几遍,安静地窝在宴会厅角落里,答应不主动生事儿。
他待得无聊,却被纪昌眼神儿警告了不许擅自离席。
要不要给老爹这个面子?他正想着,事儿来找他了。
他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杯,还有举着酒杯的一对“璧人”。
纪云和夏莉安皆是盛装,站在一起也能凑出点儿俊男美女的气质来。
纪修非常不喜欢夏莉安靠得这么近,即便她今日精心装扮,衣服上可能还熏了香,依旧掩盖不住那股浓郁的劣质香水味。
纪修没有形象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右手掩在鼻前打了个哈欠,没有忽视纪云眼中“明晃晃”的算计。
见他丝毫没有接过酒杯的意思,夏莉安主动把酒杯往前递了递,笑容甜美娇艳。
“今天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纪修你不会这么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纪修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杯,把腿放下,直起身体坐正。
伸手接过酒杯,笑容锋锐又危险,声音带着警告,“到此为止,别给脸不要脸!不想把宴会弄砸,离我远点儿!”
夏莉安的笑容僵在脸上,纪修的反应超出她的认知。
权贵宴会上,即便不耐烦,即便有仇恨,谁不是维持着一副教养礼仪的假面?
怎么到纪修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纪修把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对纪云眼中的羞恼视若无睹,“吉安小姐来帝星时日短,哥哥不妨多给吉安小姐讲讲我在帝星的风评。”
废物!粗鄙!没教养!莽夫!
想到纪修在帝星权贵圈中的风评,纪云神色变幻,把夏莉安拉走了。
纪修有这样的名声,他们在背后出力不少。
纪修重新把身体靠进沙发里,看着满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哂笑一声,闭目假寐。
因着他的名声,他所在的这处角落安静得很,几乎没有人主动过来攀谈。
吉安兄妹大概很为自己的精神体自豪,从来不在公共场合收敛精神能量散发的味道。
纪修睁开眼,淡漠地看着卢克,“给你十秒钟时间,滚远点!”
对他的警告威胁,卢克视若无睹,反而得寸进尺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牙齿咬着酒杯,卢克的眼中是赤裸的垂涎觊觎。
“夏莉安和纪云订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卢克无声地咧嘴笑,湿滑黏腻的目光从纪修身体缓慢滑过,笑容带着嘲弄和恶意。
纪修垂下眼皮,考虑着弄死他的可行性。
卢克不知死活地凑近过来,手放在纪修腿上。
“反抗的结果你看到了。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儿。你觉得你每次都能好运躲过去?如果失去纪家的庇护,你还剩下什么?不如乖乖的,等哪天我腻了,就放你自由……”
在纪修腿上拍了一下,紧实弹性的手感让他十分满意。
第二下,手还没落下,手臂就被拧住了。
他抬头,看到纪修眼中明亮骇人的杀意,浓郁如墨。
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难以呼吸。
恐惧让他后背不自觉地弓起,汗毛竖立。
怎么会?
他面前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头蛮古凶兽?
这么浓重的杀意,他唯一一次感受到,就是在吉安家族的试炼密地。
那是一只S级巅峰的凶兽,身上有重重禁制。
即便如此,一个眼神就让他当场尿失禁。
纪修一根一根掰断了他的手指,然后是腕骨……
周围的人仿佛听不到他的惨叫,他的精神体不知怎的,畏缩不肯被召出。
他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看到纪修肩膀上趴着一颗银色的狼头,淡漠的黑色竖瞳让他再一次想到家族试炼密地的那只凶兽。
“你身上很臭!”
“我说过了,滚远点儿!”
“你觉得我会在意纪家的庇护?”
“吉安家和纪家有什么利益约定,和我没有关系。最后重复一遍,滚远点儿!别出现在我视线内!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说话的。”
宴会厅中央传来喧闹沸腾,人潮向厅外涌动。
从纷杂的信息中,纪修提取出一条消息。
帝国上将,七皇子牧知岁来访。
满身戾气如潮水消褪,他丢开瘫软的卢克,扒开人群往外跑。
纪昌和芝姜得到下人通报,急忙迎出来。
内心忐忑,不知这位威名赫赫的皇子上将来纪府所为何事。
两人态度恭敬。
牧知岁今天穿了黑色的上将制服,虽然坐在轮椅上,气场丝毫不减。
谦谦君子,自有赫赫之威。
身后的夜色华灯,如锦上添花,为他更添三分光彩。
“上将!”
牧知岁抬头望过来,看到从人群中挤出来的纪修,微笑着对他招了招手。
纪修快步上前,半蹲在轮椅前,抬头仰望着他,感觉无数星辰坠落在脑海,绽放成璀璨烟花。
心情雀跃,扬起的唇角压不下去,“上将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