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袭热药回来时,风煜还没有醒,躺在那里蜷缩着身子,皱着眉,梦里都是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风袭将药碗递给风灵舞。
药的温度正合适,不热也不烫,刚刚好。
风煜睡得正香,就在睡意朦胧间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父皇,醒一醒,该喝药了。”
他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了风灵舞的脸,单手撑着身子坐起来,察觉到自己脸上湿湿的,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哭了,感觉尴尬,连忙用手擦去。
皱着眉啧了一声。
“这屋子真该修修了,漏水,风灵舞,你昨晚是不是又在三楼洗澡了,看,都漏到二楼来了。”
风灵舞:“……”
我可真冤啊,承认自己刚才哭了有这么难吗?死要面子。
风袭:“……”
风灵舞握着碗里的白瓷勺,在碗里转了两下,漫不经心道:
“对对对,是我,我昨天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三楼去洗澡,洗了一整晚,也不知道犯的什么神经。”
在他说话时,风煜不经意地瞥见了他白皙的脖颈上有处红色的痕迹,像吻痕一样。
他皱了皱眉,死死地盯着那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风灵舞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搓澡搓的。”
“你别跟我在这里扯,那明明就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风灵舞打断了。
“行了行了,别管这个了,先把药喝了吧,再不喝就凉了。”
风煜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端着的碗,里面是棕色的液体,一股药味。
确实是药,但是它在风灵舞的手中,就不得不防了。
也不是风煜的防人之心太重,他之前不知道喝过多少风灵舞端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想防也不行啊。
风煜看着他手中的药,警惕道:
“这是什么?要是你特地弄出来整我的就快点给我扔了,我没工夫陪你闹。”
“花翎阿姨刚刚拿来的,对你的心脏有好处。”
他正说着舀了一勺汤药,亳不犹豫地喝了一口,以证清白。
“这下放心了吧,我没动手脚,没毒。要我喂你喝吗?”
听到他要喂他,风煜赶紧从他手中夺过碗一饮而尽。
随后将空碗扔在床头柜上。
风煜舔了下嘴角,确实没毒,不过真的好苦,嘴里全是药味。
“你也不知道往里面加点糖,好苦。”
“这么大个人了,喝药还要加糖。”
“你……”
见他又要生气,风灵舞只好敷衍道。
“行了,知道了,以后记住了。”
他拿起碗一转头才发现风袭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身后空荡荡的。
没有见到想见的人,风灵舞有点失落。
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风煜突然开口。
“你们在一起了?”
他早就发现这两人不对劲了,虽然他不怎么想插手风灵舞的感情生活,但他好歹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做父亲的还是该过问一下,
风灵舞僵在了原地,面对风煜突如其来的质问,心里有些慌乱。
“嗯……”
风煜看着他,目光逐渐复杂,看着他脖子上的吻痕,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压着亲的场景,气不打一处来。
“你脖子上的那个,是他强迫你的吗?”
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蓝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很认真的说:
“不是,是我自愿的,我喜欢他,特别喜欢。”
“还记得小时候我告诉过你什么吗?我们不能与他们有过多肢体接触,会有反噬,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风灵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记得。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们只亲了,还干别的了吗?”
风灵舞抿了抿唇,老实巴交地回答。
“亲了,还摸了下。”
风灵舞的性观念一直很淡薄,并不觉得说这些有什么好羞耻的。
风煜捏了捏眉心,继续问道:
“脱裤子了吗?”
“为什么要脱裤子,洗澡吗?我自己会洗,用不着他来。”
风煜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还没到那一步,不能让我曾经的悲剧再在他身上发生了。
“没有就好,希望你们能一直维持现状,不该做的事别做。”
“我觉得你想多了,反噬的事万一是假的呢,从来都没有听说别人因为这些事被反噬。你怎么知道会有……”
见说了那么多,他还是听不进去,风煜气不打一处来。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你说我怎么知道的!那是因为我之前就因为这个差点死了!”
风灵舞僵在了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真的会有反噬吗?
风煜看着他,表情逐渐严肃,话中带着警告。
“风灵舞,你因为孤独找人玩玩恋爱游戏我可以理解,但是得有个度。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脖子上有这些痕迹,就立马给我分手!”
风灵舞的眼睛逐渐失神,不再看他,垂着眼眸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在玩。”
“你可以试试和我作对的下场,别忘了,他是我派来的,我也可以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风袭现在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活了上万年了,法力自是不用说,又手握兵权。
可风袭才只有一千年的修为而已,手中的权力也是风煜一句话的事就会被收回了。
而且天界那边还在通辑他。
风袭在这里生存不容易,我不能给他惹麻烦。
只能先稳住风煜了,毕竟风族这里他说的算。
他的语气淡淡的,几乎没有别的情绪。
“我听你的,你别动他。”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没有感到丝毫暖意,只觉得好冷,冷透了。
时隔多年,他还是受控于他,就像一个只会服从命令的木偶,就连和谁在一起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过往的努力在这一刻成为了泡影,他是变强了,但还是不足以摆脱他的控制。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端着碗离开,关上了门。
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一楼的小厨房里,把碗扔在洗碗池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根本不会洗碗。
这个屋子很黑,在走廊深处,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只有几团绿色的鬼火在空中飘来飘去。
水池里的水还很清澈,可以通过那一点诡异的绿光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那鬼火发出的光将他雪白的皮肤照成了绿色,连眼睛里也染上了点诡异的青色。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到这儿来了。
那鬼火见到有人来了,还是个这么漂亮的精灵,瞬间兴奋。
发出诡异的笑声,慢慢往他身上靠近。
“在这个鬼地方待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点人气,哈哈哈哈哈。”
其中一个鬼火突然变出了强壮的身体,像个绿巨人一样,只是没有腿,还像之前一样飘在空中。
“好漂亮的精灵,一定很美味,都别和我抢,他的眼睛是我的!”
“那我要腿。”
“我要他的腰,哈哈哈哈哈。”
这些尖锐的笑声震得风灵舞头痛欲裂。他因为没有进食的生理需求,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小厨房,自然也没有见过这些鬼魂。
只觉得毛骨悚然,后背直发凉,他真的很怕这些长相恐怖的东西。
之前的变异人鱼是如此,现在的鬼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是想把我杀了分尸吗?
它们究竟是什么啊,为什么可以飘在空中,还会说话。
他不自觉地连连后退,强装镇静道:
“别……别过来,我警告你们,我爸是风煜,被他知道你们就死定了。”
众鬼魂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讥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可是,我们已经死了啊。管你是什么王孙贵族,你知道我们有多饿吗?”
那个绿巨人张开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脸。
“瞧你细皮嫩肉的,味道一定不错。”
风灵舞已经被吓破了胆,脑子一片空白,忘了该怎么使用法术了。
他的脸上沾上了口水,黏糊糊的,很恶心,想用手去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法术控住,根本动不了。
看着逐渐逼近的众鬼,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垮了。
他颤着嗓音无助地喊道。
“风袭,夜凌萧,你去哪里了,救……救我。”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及时出现,但还是下意识喊了他的名字。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凭空出现,挡在了他听到了那个鬼发出了一声痛叫。
他的舌头被生生地扯断了,空气中散发出股很浓烈的血腥味。
风袭皱着眉,嫌恶地将手中的长舌扔在了地上。
眼神冰冷刺骨,只想把他们碎尸万段。
“狗杂碎,谁允许你们碰他了。”
他周围散发出很可怕的能量气场,那些鬼似乎很怕这个,尽管很生气,但还是不敢逼近。
其余鬼火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这能量气息?你……你是魔族?”
风袭没有理他们,瞬移过去掐住脖颈。
长舌怪虽然身上的肌肉很多,但都是腐肉拼凑而成的,力气自然比不上风袭,挣扎了半天也没挣脱开。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化为鬼火凭空消失了,风袭的能力将他的身体具象化了。
“你刚才碰他哪里了?”
长舌怪没有舌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别的鬼火看不下去了,出口解释道:
“就黏了一下脸尝尝味,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您就来了。”
风袭突然一用力,将长舌怪的脖子生生弄断了,有几滴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也全然不在意。
尸体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他转身看向风灵舞,才发现他已经倒在了地上,长舌怪死了,他施加在风灵舞身上的定身咒自然也失效了。
风灵舞是真的吓坏了,一直抱着头在那里说:“不要吃我。”
他去碰他时,他突然惊叫出声,连连后退。
“不要,不要过来,别过来。”
过度的惊吓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疯子。
突然被推开,风袭却一点不生气,他退一分,他就走近一点,不顾他的挣扎强硬地将他圈在怀里,不允许他再后退了。
风灵舞见推没有用,不由分说地咬上了他的胳膊。
风袭将他抱在怀里,任由他咬,看着怀里还在不停发抖的少年,觉得愧疚。
如果我刚才没有听风煜的突然走掉,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全然不在意自己被咬得血迹斑斑的胳膊,只说了句。
“对不起,我来晚了。”
口腔里的血腥味让风灵舞清醒了一点,′屋子里太黑了,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通过鬼火看出大概轮廓。
他没有风袭那么好的夜视能力。
但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风袭。
他赶紧松了口,缩在他的怀里,呜咽出声。
“风袭,我好怕,他们……他们要吃我。”
“别怕,有我在。”
风袭环住他的腰,将他打横抱起,临走前召唤出一个紫色的老虎,淡淡地说了声。
“把这里收拾干净。”
那老虎与一只成年老虎一样大小,却遍体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芒,连眼睛也是紫色的,好像一个幽灵。
出了一声咆哮,将空气中的鬼火逐一扑倒后后吃了个一干二净。
空中传来众鬼的惨叫。
它就是以这些鬼魂为食的,吃的时候极为满足的样子,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那老虎吃饱后满足地跟在自家主人身后,却被风袭制止了。
“吃饱了就在大厅守着,安分点,不许上楼。”
老虎有点失落的看了他一眼,它还想尝尝主人怀里的那个漂亮的精灵,精灵对他们这些阴间的灵兽来说可是绝佳的美味,而且还大补。
可是碍于主人的威严不敢靠近,它觉得那肯定是主人的猎物,他们做灵宠的自然不能和主人抢食物。
于是慢吞吞地找了个暗点的角落趴下了,它好像不喜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