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黑暗包裹,陆远洲感到无助,他在黑暗中努力挣扎着,想要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的主人非常急切,陆远洲发现他似乎可以控制自己的肢体了。
"陆老师,陆老师醒醒啊!陆老师……"
陆远洲慢慢撑起沉重的眼皮,明亮的光线瞬间映入视野,他稍微适应了一下光亮,然后转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就看到了站在他身侧着急的林雅。
林雅精致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
陆远洲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不解。
"陆老师,你终于醒了!"
见到陆远洲醒来,林雅深深松了一口气,她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你睡了好久,我刚才想叫你,却发现你发烧了,怎么叫都不醒,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要打救护车过来了。"
陆远洲整理着脑子里混乱的思绪,他缓缓撑起身体,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好累。
林雅给他递了一杯温水,关切地说道:"陆老师,你肯定是最近工作太辛苦,没休息好吧?都发烧了。"
"我发烧了?"陆远洲接过水杯,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对呀,陆老师,你也太不关心自己身体了,工作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呀。"林雅眉头微蹙,不赞同地说道。
喝了几口水,陆远洲依旧觉得口干舌燥,但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嗯,我知道了,谢谢林老师的关心。"
林雅轻声劝道:"陆老师,要不你今天就早点回家休息吧,反正等一下也没有你的课。"
陆远洲牵了牵嘴角,让脸上的表情尽可能不那么僵硬。
他温声说道:"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回去,谢谢你的关心。"
"没事,不用谢陆老师,同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林雅笑着回应,"对了,陆老师,你病成这样,就别开车回家了,打电话让家里人过来接你吧,免得路上出什么事。"
"好。"陆远洲点点头,脸上挂着虚弱的笑。
林雅怀里抱着一本书,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纠结地说道:"陆老师,你现在好点了吗?应该可以自己出校门吧,等会儿我还要去给学生上课。"
她是很想亲自送陆远洲回家的,但今天偏偏不凑巧,等一下有她的课,而且还是连上三节,陆远洲病成这样,肯定不会等她上完课的。
陆远洲的声音依旧非常柔和,但因为虚弱变得有些气若游丝,"没关系,你去上课吧,我好多了,可以自己出校门。"
林雅漆黑的眼眸打量着陆远洲,确定他没什么大的问题后点点头。
"好,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嗯。"
目送林雅离开办公室后,陆远洲摸到旁边的手机,他犹豫地盯着手机屏幕。
家里人吗?陆妈妈不和他住在一起,这点小事不用告诉她,现在和他住一起的只有安怀宇了,要让安怀宇过来接他吗?
"算了。"
陆远洲把手机放下,喃喃自语道:"现在这个点安怀宇应该还在工作,还是别麻烦他了,反正家离学校也不远,我大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陆远洲就离开了办公室。
车里,陆远洲虚弱地靠在后座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给他清晰的棱角平添了几分病弱的柔美。
可是温暖的阳光却无法驱散他脑袋里的昏沉,里面似乎被棉花所包裹,使他难以做出思考。
汽油味此刻也被放大,车里摇摇晃晃,陆远洲脸色更加难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闭上眼睛试图以这种方式得到缓解,可是每一次车身的晃动都像是在给他的脑袋一个重击,使他难受不已。
陆远洲终于体会到安怀宇在晕车时候的感受了,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他不禁自嘲,如今的他的身体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想当年,通宵熬夜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而现在仅仅一个通宵就能让他发烧成这样。
岁月不饶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叮!"
是手机的消息提示音。
以前陆远洲的手机设置的都是静音或者是免打扰,但自从安怀宇回来后,为了不错过安怀宇发来的消息,他就改掉了这个习惯。
安怀宇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聊天界面的置顶,这个是陆远洲最近才弄的,用他的话来说,这个举动也是为了更好的接收到安怀宇发来的消息。
作为辅导员,学生加的太多了,每天的消息都堆积如山,总是容易把安怀宇的消息压到最底下。
[安怀宇:陆哥,今天我提前下班,要不要我去找你一起回家呀?]
底下安怀宇又发了一张夕阳照片。
[安怀宇:今天的夕阳好美,路上我们可以一起欣赏]
陆远洲打字的速度很慢,好久才编辑出一段消息发过去。
[陆远洲:我现在不在学校,我在回家的路上了]
[安怀宇:好吧,那我也回家(呲牙)难得我提前下班,却不能和你一起回去]
[陆远洲:下次有机会在一起,你路上注意安全]
[安怀宇:好]
盯着屏幕许久,陆远洲终于无力地放下手机,屏幕上的亮光也慢慢熄灭。
他转头看向窗外路过的车辆,眼神渐渐空洞。
平日里不觉得远的路今天仿佛被拉长,变得格外漫长。
不知何时,陆远洲下车了,在这条走了已经有两三年的小道上,他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虚弱到提不起一点精神。
街灯亮起,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透着一股过分的疲惫。
路面的风景,经过的行人在陆远洲眼里都变得逐渐模糊,眼前就像起了一场大雾,他被雾气牢牢包围在其中,迷茫地寻找着方向。
视线模糊中,陆远洲好像穿过迷雾,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缓缓朝他走来。
那道身影从朦胧逐渐变得清晰,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光,那么坚定地朝他走来。
安怀宇……是他吗?
随着距离的拉进,那张漂亮的脸庞逐渐映入眼帘,果然是安怀宇。
安怀宇漂亮的脸上挂着浓浓的忧心,他眉头紧锁,嘴巴一张一合焦急地在说什么。
陆远洲试图去听清,那声音却似乎与空气融合,把他隔绝在外。
靠近的那一刻,他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直直地抱住眼前的人。
瞬间,所有的疲惫与迷茫似乎在消散,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安怀宇。
陆远洲紧紧抱着安怀宇,把头深深埋进眼前人的脖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鼻尖嗅到安怀宇身上淡淡的薰衣草味道,让他一瞬间放松下来,感到安心。
他闭着眼睛,耳边传来安怀宇清晰有力的心跳声,怀中人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让他无比依恋。
"陆哥,你好烫,是发烧了吗?"
安怀宇清冽的声音响起,陆远洲轻轻"嗯"了一声,两双手环绕在安怀宇身上,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安怀宇担心地说道:"我带你去医院吧?"
陆远洲摇摇头,声音低沉,回了一句"不要",抱着安怀宇的手又紧了紧。
"陆哥,你抱的太紧了,先松开好吗?"安怀宇轻拍他的背,耐心地说道:"你不想我们就不去医院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陆远洲点点头,却还是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
"陆哥?我们回家吧。"
陆远洲沉默了一会儿,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
他没有回答安怀宇,也没有放手,只是低声喃喃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要是我松手了,你这一次是不是又要消失了……"
"不会的。"安怀宇打断了他的话,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眸光微动,"我这次不会离开你的。"
陆远洲没说话,他其实没烧到控制不住大脑,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其实是故意的。
安怀宇同样安静下来,低垂着睫毛,没多久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柔和的同时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陆远洲,我……"
安怀宇的声音很小,陆远洲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
他语气淡淡地抱怨着:"安怀宇,说实话我挺讨厌你,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写信让我不要去找你,你太过分了,有时候真想狠狠揍你一顿,真不想原谅你,可是我……"
他停顿了一下,思绪一下子飘得好远,陆远洲微微叹气,"可是我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不生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你是我所认同的第一个朋友吧。"
"我的错,你可以不原谅我,我是不会怪你的。"安怀宇轻声安慰着。
"你说什么?"
安怀宇的声音在耳边变得模糊,陆远洲缓缓直起身体,他垂下睫毛,静静看着眼前的人。
安怀宇摇摇头,脸上挂着笑。
"没说什么,好啦,陆哥,我们该回家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