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拿完咖啡回来，见温禧打开了电脑，不由道：“有工作处理？”
“没，就传个文件。”温禧快速滑动鼠标，端起他递过来的咖啡，“谢谢……”
“没事。”叶旭望着她，安静下来没再打扰。
视线里，阳光穿透绿植，斑驳光影柔和落在她身上。随着她偶尔的动作，空气中金色粉粒浮动，光影形状随意跳跃，一切都看起来刚刚好。
叶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盯着温禧过久，旋即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还接着看吗？”
话音落下，温禧刚好合上电脑，冲他点点头：“要看。”
瞧见她的笑容，叶旭也不自觉弯起嘴角：“行，等你休息好了就去。”
温禧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咯噔了下。她垂眸搅动咖啡，浅浅喝了口，没再说话。
这时，叶旭忽然道：“顾医生约的怎么样了？”
“还在等排号……”温禧说着，随即又惊讶叶旭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是那天和你妈妈一起下楼，听她提了一嘴。我这边刚好有朋友和医院的人常有往来，或许能帮上忙。”
“真的？”
“嗯，确定下来顾医生的时间后，我告诉你。”
“谢谢……不过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也不好意思白麻烦你。”
“小事。”叶旭无所谓道，想了想，补了句，“大家现在也是朋友了。后面若是真有需要你帮忙的，我再跟你说？不过你放心，肯定不会为难你。”
“好。”
……
似是眼前即将要解决件棘手的事，温禧逛展的心情也明朗许多。
期间温禧去了趟洗手间，等出来去找叶旭时，就看到叶旭正和周北尧等人站在一起交谈。
温禧见了，犹豫着是否要上前。
碰巧叶旭注意到她，便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边其他人的目光也随之看向她。
这其中并不包括周北尧。
见状，温禧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脚步自然地站在叶旭身边。
由于他们今天出门都不约而同地穿了同色系的衣服，这会儿俊男靓女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都先入为主以为他们是一对。
“难怪最近叫叶总去喝茶都不见人影，原来是有佳人作陪，抽不出时间啊。”
叶旭浅笑道：“年底事多，等后面忙完了我就来。”
“那你记得带上温小姐。”那人调侃道。
莫名被点名，温禧从他们眼里看出一丝八卦的意味。她装作不知，余光注意到一道清冷的视线，不由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捕捉到。
周北尧面色淡淡地听着别人的打趣，见叶旭和温禧都没有对此否认，眸光不知不觉沉了几分。
许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助理唤周北尧时，他迟迟没回应。
“周先生？”
周北尧回过神，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宋小姐的电话。”
方才周北尧不便，把手机暂时交给助理保管，这会儿才想起来。
助理的声音不大不小，不知情的人根本注意不到。
恰好温禧听见了。
她没什么反应，看到叶旭忽然凑近，以为是有什么事，便跟着朝他那边靠近。
叶旭低声问她：“要走吗？”
“我都行。”
两人交头接耳这一幕恰好落在周北尧眼里，尤为扎眼。以至于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听的根本不是电话里的声音，而是温禧和叶旭的窃窃私语。
“那我们先走了。”叶旭对大家道，并对正接电话的周北尧礼貌颔首道别。
周北尧眸色清冷，对此未作回应，而是捏着手机，后知后觉回复电话里的人：“你可以找我的助理，事情交给他办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两秒，随后开口：“好。你在忙吗？”
“嗯。”他心不在焉地追随温禧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人影。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和九合那边有过接触。他们原本有意向和映雪签长期合作协议，但现在一直落实不下来。所以我想问问你……”
“这好像是你们自己要解决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周北尧沉声打断。
“我明白。不过我听说温禧最近和九合的叶副总常有来往，你现在和温禧，有联系吗？”
周北尧轻瞥温禧一眼，“所以你认为，是温禧影响到了你们和九合的合作？”
“我没别的意思。温禧工作是有能力的，九合选择他们来合作新产品包装我个人没什么异议。但当初她丢下一堆烂摊子，一意孤行辞职，也的确惹怒过领导层。所以这次他们听说温禧和九合之间有合作，已经有怨言，甚至想起诉温禧违反竞业协议……”
“我想，她没做错什么。”周北尧淡淡开口。
“当然。只是，叶副总对温禧有好感这件事，圈子里已经传开了。他们公司那么多人，聚餐的时候特意让人叫上她。现在九合突然不打算和我们签协议，论谁都会多想。”宋以苒顿了顿，继续软声道，“如果你还在意温禧，起码可以让她尽量避免这些误会。”
“你想说什么？”
“几年前你过生日，温禧给你买礼物的时候，我碰巧看见。她送给你的袖扣，你一直戴着。所以，你应该还是在意的，对吗？”
即使已经坏了，他那天仍然捏在掌心里。
周北尧没答。
他大概猜得到宋以苒的用意。无非是想利用他，搞坏温禧和叶旭之间的合作。
可他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一言不发挂了电话后，周北尧思索着，吩咐了助理几件事。
*
有了叶旭这一层关系疏通，温禧没几天后，就收到了顾医生的私人号码。
她和顾医生约了时间，把李叔的病例及相关报告都交给他查看，又线上电话形式与李叔简单说了几句。随后计划让李叔找两天时间再来趟江城，确认诊断结果后再进行下一步治疗计划。
考虑到郑岚和李叔后续在江城待的时间久，温禧便提前给他们看了要租的房子。
这天看好房，温禧正要打车回家时，路边缓缓停靠一辆车。
她原本没在意，直到车窗下降，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温禧，你去哪？”
闻言，温禧弯腰从半开的车窗看过去，见是宋以苒，微微错愕。
宋以苒再三让她上车，温禧拒绝不过来，又被耳边聒噪的鸣笛声吵得头痛，最后只好开门进去。
“你回来江城，咱们也没时间一起吃个饭。刚巧碰上，不然就近找个餐厅？”宋以苒道。
“改天吧。待会儿回家还要忙点事。”
宋以苒看她一眼，跟着点头，“也行，不急这一时。”
车里放着音乐，缓解片刻沉寂。
温禧也不知道说什么，目光盯着前方，四处逡巡着，最终定格车内固定装饰，其中有一幅小画。
几年前她在宋以苒的办公室里也看到过类似风格的画，但那时候她并未放在心上。
而她后知后觉发现，眼前这幅，除了比例大小，内容几乎和周北尧那栋别墅墙壁上挂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就连落款的字迹，都是相同的。
温禧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把这幅画记得这么清楚。
待注意温禧的目光，宋以苒顺着看过去，随即开口：“这是我以前瞎画的，原本都想算了。但……周北尧说有一定的想象空间，被他这么一鼓励，就又做了一个系列，没想到后来被人买走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他。”
她自顾自说完。
温禧从画上转移视线，浅笑道：“确实挺有想法的。”
“他的话我从前没那么想听，但后来觉得，能让他愿意说出口的，应该有一定的意义。我原本不在意的东西，反而因为他被赋予价值……”宋以苒语气悠悠开口，瞥了温禧一眼。
她正偏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是在听歌，还是在听她说话。
没多久，温禧指了指前面：“宋组长，你把我放到路口就行，省得你掉头了。”
“要不我送你到家门口吧。”
“不用麻烦。”温禧语气自然道。
见她坚持，宋以苒不再多说，将车停稳后目送她下去。
温禧关上门，转身朝她挥了挥手。
宋以苒没多做停留，发动车子离开。音乐便被她立即关掉，她看了眼那幅画，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
温禧回到家时，正要开门进去，却发现指纹锁没有反应。
想起这几天太忙忘记充电，温禧多少有些懊悔烦躁，便取了应急钥匙。
好不容易进家门，许是今天太累，温禧连房间都来不及回，直接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但即便是累了，温禧半梦半醒间，总是能想起车里看到的那幅画。
所以宋以苒如今是改变态度，想要接受周北尧了。
难怪展会那天，他会装作不认识她。
原来是已经要得偿所愿。
温禧始终认为，周北尧那晚喝多来找她，只不过是一时冲动。
现在想想，他也极有可能又是因为赌气，或是为了引起宋以苒的注意，再一次利用了她。
时间不知不觉流淌而过，温禧在沙发上思索了很久，直到叶旭的电话打了过来。
温禧听见手机动静，看过去，接听。
“房子找的怎么样？”叶旭问。
最近叶旭联系温禧的频率比较频繁，话题也逐渐变得日常琐碎。
温禧能感觉叶旭的意思，但总是考虑到工作上的合作，不想主动说破，使关系复杂化。
但温禧今天没什么耐心，也不想来回周旋，索性道：“叶总，你关心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一声叶总，是提醒也是敲打。原本可以用更体面的方式，可她这会儿实在没什么耐心。
就在她以为叶旭会挂电话时，却听他道：“如果我说，我还了解你更多……”
温禧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句话的用意，就听门铃声响起。
她不由看去，确认是有人按门铃后，才起身走过去，并对电话里的人道：“不好意思，家里来了客人。”
“那改天再说。”
温禧应了句，也没注意电话是否挂断，看向可视门铃里的画面。
待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后，她神色一愣。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