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洛克才不会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
“我看了警方的报告,虽然你们都在尽力地做出误导……实际上,也算是成功了,苏格兰场确实被你们迷惑到了,”侦探语速极快地分析着,似乎慢一秒都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毕竟这案子根本废不了他多少脑细胞,“因为当天晚上只有你们三个人,所以只要你们证词一致,所有人都很容易认为这是一桩来自外面的仇杀。”
管家忍不住站了起来,“这确实是先生的敌人做的,福尔摩斯先生,”老先生脸部的肌肉都在跟着颤抖,“约翰斯先生之前收到了好几封恐吓信,您总不能说连信都是我们写的!警方已经看过了,字迹是对不上的!”
夏洛克只是冷冷地瞧着他:“我知道这一点。”
“那么……!”
“但是这和案件没什么关系。”
“什么?”老先生惊叫了一声,“你怎么能说没什么关系!”
“因为恐吓信不能决定任何事,它可以为一个人提供动机,但现在,它并不是决定性的证据。”
管家不说话了,他的脸色很苍白。
“既然查德先生没有异议了,那么按时间顺序梳理来看,这件案子非常明显。”夏洛克依然是跷着腿坐在沙发上,语气悠闲到似乎要说的不是一件杀人案。
“九点钟左右,约翰斯先生进入了卧室,大概过了十分钟,他要了一杯红茶。”夏洛克转过头,看向男仆萨利赫。
“是的,他原本是想要一杯咖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临时改了主意,”萨利赫点点头,简单补充了一句,“我进去的时候,约翰斯先生正在看文件。”
“但是那杯红茶并没有被喝下,大约在九点半过后,赛德斯先生进入了他的卧室,并且两人发生了争吵。”
“没错,这是我听见的,”女仆贝茜语气非常肯定,但是有点不敢看赛德斯先生,“因为他们吵得很激烈,而赛德斯先生一直都是很温和的人,所以我印象深刻。”
“这场争吵持续到了将近十点钟,然后赛德斯先生离开了,又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玛姆太太看见约翰斯先生进入了约翰斯太太的房间,并且你们聊了一会儿,直到十点四十多的时候,他才从你的房间里出来。”后面那句话是对伊莎贝拉说的。
“是这样的。”伊莎贝拉看上去非常镇定。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一直待在自己的卧室里,直到十一点半的时候,仆人们都准备离开了,他才睡下。”
“噢,我们当时都准备离开了,只有查德先生留下来了,约翰斯先生只信任他,”玛姆太太回忆着说,“自从收到恐吓信,先生就一直不肯让仆人待在这里,但又不让我们太早走,说真的,如果不是雇佣费很高,我都……”
“好的,感谢你的发言,玛姆太太,”夏洛克打断了厨娘絮絮叨叨的话,直接开始推理接下来的事情,“等到仆人都离开之后,这场谋杀才正式开始。”
“从伤口痕迹来看,枪是抵着太阳穴开的,但是又没有挣扎的痕迹,排除自杀的可能……当然不可能是自杀,放弃你的想法,约翰,”坐在侦探旁边的医生瞬间睁大了眼睛,但是被无视掉了,“那么,一定是在死者入睡之后开的枪,并且没有让死者醒过来。”
“我们谁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布鲁克的睡眠一向很轻,在做的人都知道!所以只可能是外面的人……”赛德斯激动地反驳他。
“为什么不可能?入睡前赛德斯先生就要了安眠药,他完全可以吃了药睡觉,这样就算外面发生了爆炸,他也不会被吵醒。”
雷斯垂德打断他:“夏洛克,安眠药被放在桌子上,并没有被吃下。”
赛德斯先生轻蔑地笑了。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是只会夸夸其谈而已。”这位先生傲慢地调整了坐姿,像只斗胜的公鸡。
华生有不好的预感,说到傲慢大概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福尔摩斯家,这个盛产天才的家族傲慢得如出一辙,无论是麦考夫还是夏洛克,都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的智商和推论有任何怀疑。
果不其然,夏洛克立即冷哼了一声。
“那只是约翰斯先生要的安眠药,但实际上他吃的不是那份,约翰斯先生要的安眠药确实被放在桌子上,没有被吃下去,是因为他根本用不上吃那几颗药,”夏洛克目光扫了一圈,定在了女仆贝茜的身上,“是你送去的安眠药。”
贝茜被吓得一颤:“是、是的,先生。”
“你进去的时候,红茶是满的吗?”
“是的,先生。”
“那大概是什么时候?”
“还有两分钟十点,先生,我进去之前专门去看了一眼表,确定一下离下班还有多久。”
“在你离开后,还有别人进入他的房间吗?”
“没有了,先生,约翰斯先生从夫人房间里出来后,就叮嘱我们声音放轻一些,他要睡觉了。”
“那是什么时候?”
“十一点半了,先生,我们都准备离开了。”
“也就是说,在十一点半到尸体被发现的时间里,除了凶手,没有人会进入他的房间。”
“是的,先生。”
夏洛克又把目光移向雷斯垂德。
“你们接到报案后多久到达的现场?”
“不到十分钟,那个时候街上没人,我们来的很快。”
“也就是说现场大概率保持了原样?”
“我告诉过他们不要进去。”
“那么红茶杯子呢?”
“……”
“被谁拿走清洗了?”
“或许是被凶手拿走了?”萨利赫试探性地回答了一句。
侦探的视线立即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那么按照他们三位的证言,一个从外面来的杀手,在杀完人之后不赶紧离开,还顺手清洗或者带走了死者的杯子?”
这个结论太离谱了,根本站不住脚。
“我想,如果你们检查一下厨房的水池,可能会有所收获,”夏洛克重新躺回了沙发上,“因为很明显,除去这三位不在场的人,只有一个人做这件事不会显得突兀,或者应该说,按那个时间来讲,谁去洗这个杯子都可以,但是唯独你顺手去做了,对吗?毕竟是你的职业习惯,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很容易担忧一些事情,而被服务惯了的人根本察觉不到这点。”
“但也正因如此,你让你们暴露了。”
他说的是管家查德先生。
雷斯垂德立刻就要联系外面的人进来,却被查德先生阻止了。
“你是对的,福尔摩斯先生,”老先生哀伤地叹着气,“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警官,逮捕我吧。”
雷斯垂德立即就准备行动。
“别着急,他只是帮凶,不是他杀的人,”夏洛克如鹰一般的眼睛盯着管家,“一击毙命?你甚至端茶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而夏洛克刚刚说,是赛德斯先生杀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凶手看上去倒是很镇定。
“继续往下推吧,还没结束呢。”侦探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