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睡得早，所以他们是半夜一点半醒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亲上了，但是宁褚的手却很规矩，果然如席灵意所想的那样。

她没有说可以，他就不会更进一步。

今天白天还有事要做，所以席灵意今天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继续，撑着他肩膀推开了，说道：“宁褚，我们说好的见完家长以后的。”

宁褚只是看着她。

席灵意继续把他推开：“你再亲当心今天上镜嘴巴是肿的。”

“现在肿吗？”宁褚说道，“不过我们组社恐多，应该不会上镜。”

他们文案组现在在风口浪尖，确实不上镜是件好事。

席灵意把小夜灯拧亮了，仔细检查了一下，告诉他：“不肿。”

平时倒是还好，但是正常男人这样亲，就是会有反应的，今天他反应还很大。

也不知道是因为缺觉，还是因为睡太饱了。

席灵意碰了碰他：“你难受吗？”

宁褚摇了摇头，然后起身下床出房间了。

他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其实我的意思是，见过我妈妈以后。”席灵意说道，“毕竟我妈妈介意这个，我在她面前总是撒谎撒不利索。”

宁褚喝水的间隙回了她一句：“没关系，不着急，我等你准备好。”

席灵意去抽屉里找了根蜡烛，点燃了，说道：“有点饿了。”

宁褚：“看看冰箱里有没有水果。”

两个人找了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苹果出来，竟然还很脆嫩多汁，宁褚把苹果切成两半，一人吃一半。

席灵意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我们这样像不像那个，偷吃禁果。”

宁褚：“要是伊甸园关的是我们俩，估计能关一辈子。”

他们讲的禁果明明是同一个东西，却又好像都有另一重意思。

为了转移注意力，席灵意拉着宁褚买回他老家的车票，宁褚说买不了，时间太早了。

结果席灵意这个只用坐长柘跟江渝这样的短途高铁所以从来不提前买票的人，活这么大才发现高铁票居然只能提前30天买。

“所以你读大学的时候怎么回的家？”席灵意问道。

“大学没有回过家。”宁褚说道。

确实是这样，她以前只知道什么时候找宁褚他都在，原来是他从来没有回过家。

宁褚倒是也没有把这个话题细讲下去，而是说道：“其实可以买机票。”

“机票很贵吧？”

席灵意还没有坐过飞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于坐飞机只有机票还挺贵的的印象

“不贵，现在早，机票有特价的。”宁褚说道。

他们一搜，果然很便宜，特价机票有三折起的，居然比高铁都便宜。

“这种票就是不能改签不能退票的，所以便宜。”宁褚解释道，“如果我们行程有变化，就等等高铁票。”

席灵意思考了两秒：“就买机票吧，应该不会有行程的变化了。买完把日期告诉你爷爷奶奶。”

宁褚就下单了两张机票。

付款前，席灵意忽然想起那个账本。

这个机票让宁褚买的话，账本上就1314 - 568 = 746，谐音好像不太吉利，所以她就坚持要自己买，宁褚也就由着她。

机票买完，手机自动标记了日程。

“我第一次坐飞机的体验是跟你诶。”席灵意靠向他。

“嗯，我很荣幸，”宁褚说道，“一定不会让你迷路的。”

“其实我有很多第一次都是你。第一次熬通宵，第一次住宾馆，第一次翻围墙，第一次……”席灵意说道，“我现在想想我青春里，怎么全都是你啊。”

宁褚没有说话。

席灵意转头看他，宁褚笑了笑：“我也一样的。”

-

吃完苹果也不怎么饿了，才三点多，天还没亮，所以他们就又回去睡觉了。

这一次睡到了闹钟响。

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除了账面上少的那五百多块钱。

-

再在公司看到宁褚的时候，席灵意看到他的脸就想笑。

天知道这个在她面前性格软得要死的男的，在公司居然是走沉默寡言的高冷沉稳路线的。

在要拍的这个视频里，席灵意是作为一个实习探访者展示在鹿空山工作的一天。

其实现在有很多互联网大厂都会有这种视频，邀请一些网红博主来入职当一天员工，展示一下员工福利和日常，作为吸引人才的手段，类似于招生简章。

当然席灵意能预见到，按照鹿空山现在这个风评，肯定会有很多评论说是摆拍，没准还会有很多人骂她。

但是她不太在乎，因为她说到底并不靠自媒体吃饭，这个视频发出去是在鹿空山的官方账号，不是她自己的账号。

那个柠檬头事件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评论区了。

他们公司还是挺能整活的，席灵意录的时候就快被他们这帮人给笑死了，开着开着会会有人突然冒出来一个过期或者时新梗，桌上还有洗好的水果零食，可能讨论着什么事情突然有人在咔嚓咔嚓吃东西了。

不过他们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很多。

主要是今天唐若和陆明精神状态回满了，而宁褚，他精神状态满不满平常看不出来。

就是不管怎么凹，都有种小孩强行装大人努力工作的样子，有的人改代码必须怀里抱个玩偶，把头搁在玩偶上整个人只有手指头在动。

难以置信这是个连游戏圈行业内都视作潜力新星的公司。

从来到工位，开小组会议，到日常工作，吃午饭，下午茶头脑风暴，有同事头脑风暴着就去健身了，到最后打卡下班。

虽然是为了拍视频，但是席灵意还是在鹿空山工作了一天，这一天讲实话，她还挺开心的。

他们公司好像没有什么规矩，出奇的自由松散，甚至可以线上办公，回休息间躺着办公。

但是到下午五点钟下班，该做的活好像一点也没落下，效率还挺高的。

虽然领导跟员工说“把公司当成家”多半是pua，但是鹿空山的员工好像很多人真的是对这个公司很有归属感的。

-

他们公司剪视频很快，昨天晚上录好的素材，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席灵意发了初稿过来，问行不行。

不知道在视频剪辑师是什么样的状态，反正视频整体效果呈现出来的就是一种不顾现在舆论死活的欢乐感，完全不带回应那个实名举报的，但是又可以看到出境的每个人，有男有女，都洋溢着不分性别的欢乐和自由感。

席灵意从头笑到尾，只觉得这个公司聚集了可能全长柘所有的活宝，很难想象他们公司是以悬疑探案类游戏出的名。

是唐若跟她联系的，席灵意这才知道，原来唐若的网名并不叫空心唐。

『心里空空莫有唐：对了，我们剪辑师已经去睡觉了，昨天的加班只是特殊情况，我们平时不虐待员工的，只虐待老板。』

『天灵灵：我看过啦，我这边没有问题。』

『心里空空莫有唐：谢弟妹[ok]发了at你。』

弟妹。

席灵意想辩解，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好像是狡辩，所以最后还是做了罢。

-

中午的时候视频就发出去了，一开始还是那群不知道从哪来的水军一直在刷重复的质问。

但是水军拿钱干活，毕竟干不过真情实感的活人。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已经笑死在访问公司的视频里了，甚至还有人认出来了席灵意，问出镜的小姐姐的B站号或者抖音号是什么，想去关注。

视频的效果，不算太好，但是也不算太差。

舆论像是暂时稳定住了。

虽然不肯相信的人仍旧在说那是骗人的，但是网友还是乐子人多。

只要视频拍得够搞笑，底下就全是一片哈哈哈，非常和谐。

视频发出去没多久，也不知道这帮乐子人是不是午休来不及玩游戏时间多，甚至有人开始逐帧数办公室里出现了多少作品的手办。

下午席灵意收到了凌漾天悦二面通过的信息，终面定在下周二。

既然还有后一轮，席灵意应该要好好准备面试，把握住这次的机会，但是实在静不下心来。

所以就去看了上次宁褚和陆明他们上的那个论坛。那个论坛上面都是游戏玩家，好像比较理智一点，几乎没有太受外面舆论的影响。

她还特地搜了“鹿空山”，在论坛上关联词居然还不是“抄袭”而是“噤蝉II”“支线”“攻略”。

如果她执意要搜“鹿空山”和“抄袭”，那么出来的帖子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老玩家都习惯了，对家有泼脏水KPI吧，难道到现在还有人相信吗？不会吧？不会吧？』

『素格游戏部才是抄袭大师吧，每个新游都有别家热游的影子，还有人希望他们去抄自己喜欢的游戏，笑死。（没有说这次的事是素格搞的意思）』

虽然她跟鹿空山没有雇佣关系，但是看到这样的帖子，他们都没有被谣言蒙蔽，还是觉得舒心了些。

果然像宁褚说的，真正在玩游戏的人，总会明白真相。所谓的“亲者痛，仇者快”，过度反应所伤害的，只有真正关心和在乎的人。

论坛上好多人在讨论噤蝉II里的主线和支线，说鹿空山的主笔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水准。

还有人在夸那个文字生成游戏场景的新功能模块。

有人已经试了，把自己设计的一些场景输入了进去，虽然还要调试，但是结果意外得还不错，已经有专门的帖子开始分享噤蝉II空间码互相访问了。

『这次噤蝉II文字画面转空间，还以为是想弱化文案的作用了，没想到文案还是这么顶。谁懂啊，这次那个主线剧情走向我早就猜出来了，可就是想看看游戏怎么给我演出来。』

『文案作用其实是会有弱化的，像是很多光线，角度之类的，解谜之类的，需要设计的东西更多了，但是解谜再精巧，还是得要故事讲得好。』

『不嗣音是鹿空山的金牌文案啦，多少大厂想挖挖不走，不可能边缘化的。对了，你们看刚刚官博发那个视频没，本来以为会露脸，结果文案组好像根本没镜头啊啊啊啊』

『楼上的，我们沧瑶跟不嗣音不是同一个人好吗，而且出镜的人也没有标名字，就算出镜了你们也不知道。』

视线扫过，席灵意一开始没有在意，后来视线落在了“嗣音”两个字上。

但是就像她第一次听阿柒讲的时候一样的感觉，怎么这个名字一出来，周围就充斥着“不”字。

从周六的展结束到现在，她说想查查宁褚的笔名的，结果一直忘到现在。

她在搜索栏里搜索：

『雪境』关联『免费下载』

『雪境文案』关联『沧瑶』

『雪境文案沧瑶』关联『跟不嗣音是不是同一个人』

席灵意对比着永远跟在“嗣音”两个字之前的“不”字。

原来宁褚的笔名不是两个字，而是三个字的“不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