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一声,“行行行,我道歉,行了吧,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你”。
俞清月耳朵动了动,立即转过头,看着俞晚来:“那你说嘛?”
俞晚来翻了个白眼,无语得看向天花板,半响才又低头看向眼前的人,决定直接忽视他的话,“……给,吃点橙子吧。”
俞清月又没等到肯定的答案,气得伸手锤了一下床板,他没敢用太大劲,怕牵扯到后背的伤口,气势顿时弱了大半。其实他的伤口早在麻药过去就开始隐隐泛疼,疼到现在他都快习惯了。
从小到大,虽然是家中独子,但俞父奉行的教育方针,最是不喜欢男孩子哭啼啼娇滴滴。小时候父母陪他玩的时候,他摔倒了也只会等他自己爬起来,等不到人来扶他。渐渐得也就不会摔倒了,而且成长过程中父母陪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没有到处喊疼的习惯,只要疼痛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他现在在俞晚来眼里,他这样看着不像生气,倒更像是撒娇。
俞晚来:……他果然是瞎了吧。
俞清月瞪了一眼俞晚来,“橙子橙子,你就知道吃。”
俞晚来收回手撇撇嘴,嘟囔道:“爱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
俞清月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俞晚来。
俞晚来困惑的眨眨眼,试着把饭盒递给俞清月,被人躲开,“……什么意思?这是想要什么?”
俞清月长叹一口气,“叉子啊,你不是非让我吃橙子吗?难道我用手抓嘛?”
俞晚来恍然大悟,把饭盒搁在桌上,又去水吧台边拿了根筷子,“好嘞,这就给你拿。”只要别在揪着那件事不放就成。
“没有叉子,你用这个将就一下吧,或者你用勺子?”
俞清月想了下,好像勺子更省力一点,“勺子吧,那就。”
俞晚来于是又把勺子递给他,俞清月正要伸手拿,俞晚来又突然收回手,他拿了个空。“你干嘛?到底给不给。”
俞晚来犹豫着看向俞清月:“要不我喂你?我突然想起来你……”
俞清月白了一眼俞晚来,伸长手臂拿过勺子,“我可以……”,才不要他喂。
俞晚来看了几眼俞清月,两颊被塞得鼓鼓的,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起伏,好像吃着没什么问题。他放了心,就把饭盒放在俞清月身边,拿起被丢在一边的小玩具自己玩儿了起来。
正玩儿得开心,不经意扫视一眼,突然又瞥到俞清月挣扎着起来想下床,俞晚来轻啧一声,怎么回事,原来这人这么不乖呢?
“你又折腾什么呢?你直接和我说不行嘛?”
俞清月动作停了两秒,接着挣扎起来,俞晚来迅速上前按住人不让他再乱动,“啧,说了别动了。”
俞清月忍了又忍,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快点让开,我要上厕所啊!一晚上吃得全是汤汤水水的东西!”
俞晚来尴尬地摸摸鼻子,“噢”了一声,“你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说着弯下腰去,没过两秒就从床下拿出一个塑料桶递到俞清月视线范围内。
“好了,脱裤子吧,我帮你……”
俞清月急忙抓紧身上的被子,整个人像一只熟透的虾仁,他语气急切,细听还带些微微的颤抖,“……你快拿走!我不用这个!”
俞晚来嘴角悄悄抬起几分,忍着笑,“别害羞啊,你有的我都有,赶紧的,时间不早了,也该睡觉了。”
俞清月深呼吸几口气,转过脑袋朝向另一边,“我突然不想厕所了……”,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子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他没办法大动作挣扎,只能死命拉住自己的裤子,听声音都像是快气哭了。
“你走开!我不上了!”
俞晚来心虚一瞬,好吧,逗人逗过头了。
他轻咳一声,看着俞清月的后脑勺,耐心开口,“你现在伤口都还没愈合,确实不能下床,不然我转过去,不看你就是……行嘛?”
俞清月默不作声,在憋不住尿床和在俞晚来面前上厕所之间反复犹豫,他一个也不想选,没有第三个选择了嘛。
病房里静悄悄的,半晌后,俞清月总算憋不住了,他屈辱的开口,声音细弱蚊蝇,但俞晚来还是听到了,“那你……那你拿过来吧。”
俞晚来:……便宜弟弟这样不会是自卑吧哈哈哈,不过心里只得意了两秒,他就收回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并且有些鄙视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俞晚来于是又认命的提着东西转到病床另一侧,俞清月不让俞晚来碰自己,只能自己慢慢来,他折腾了将近10分钟才上好,等俞晚来处理好东西从卫生间出来时,俞清月的耳朵依然红得像是要滴血。
俞晚来瞥了一眼人,他自己牺牲也好大的好不,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照顾过谁呢,只希望便宜弟弟能记住他的好,以后万一剧情又发生了什么意外,能对他手下留情。
俞晚来走到门口,正伸手准备关灯,俞清月突然又开口了,“等下,我还想洗个手。”
俞晚来:“……”。忘了这茬了。
两分钟后,他从卫生间里接了一小盆水出来给俞清月洗手,顺便还擦了下脸。
关灯后,病房里静悄悄的,偶尔外面会经过一两个人,伴着低语和微弱的脚步声。俞晚来躺在医院配的陪护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俞晚来突然想起自己在原世界的事,如果他现在的身体真的是自己的身体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原世界的自己已经彻底消失了,他不会再有回去的可能……
他视线转向病床上,环境昏暗,只能看清楚床上大致的人影轮廓,半天没听到翻身,应该是已经睡着了吧?
他脑袋微微抬起,看着俞清月,不死心的叫到,“弟弟?俞清月?月月?你睡了嘛?”
俞清月黑暗中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刚要睡着,就被这人叫魂一样吵醒,他磨磨牙,声音听着阴森森的,“怎么?你想和我说那件事了?”
俞晚来:……
俞晚来转了个身,背对俞清月,没几分钟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俞清月转头怒瞪着俞晚来,这个狗东西!叫醒他不说话,结果自己倒是睡得很香。如果不是他现在行动受阻,他保证俞晚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睡梦中的俞晚来感觉自己后背有些凉,扯过被子又把自己围得严实了些。
第二天俞程又待了大半天就得返程了,集团事务本就繁忙,他们不能一家人一个都没在公司,“……儿子,那爸就先走了……周末有时间的话我再过来。”说完他就冲俞晚来招招手,起身往门外走去。
俞晚来也只能起身跟着出了病房,“有什么事,说吧。”
俞程转过身,“你和我一起回去。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先去总部待一段时间,等……”
俞晚来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揉揉耳朵,一脸莫名其妙,直接打断俞程的话,“我……去总部?”
俞程点头,他昨天仔细想过,也和秦霜商量过,他们的年纪日渐大了,他先前虽是看不上俞晚来小门小户的作风,但近来他表现还算靠谱,日后公司迟早还是要交到他们手上的。
俞清月又受了伤,没一段时间好不起来,加上他还得暂时接管总公司的部分事,所以趁此机会,俞晚来以后他会亲自带,必须让他尽快成长起来。
就算是出于家庭和谐的考虑,也没道理只让其中一个人忙碌,而另一个坐享其成,这样的关系迟早失衡。
“是,先跟着我,然后再尝试上手负责总公司的那些事……”
俞晚来听得头皮发麻,再次没忍住打断了俞程的话,“我负责总公司?那俞清月呢?”
俞程呼出口气,一而再地被人打断话,他的耐心眼看就要见底了,“你弟弟正好先休息一段时间,后面他可以去管理其他子公司,他成长的快,去哪都不是问题。”
俞晚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看俞程的目光像看活阎王,他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还不想回去,我对公司也没有任何兴趣……”,他话还没说两句,俞程的脸色就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
“我说一句,你能有十句等着我,这里有医生有护士,你留在这里不回去干什么?你又想捣乱了?”
俞晚来:……这么不信任他,还想让他管理公司,怕不是个精分吧。
“我自然是照顾弟弟啊,不是你一直说得要向弟弟学习嘛?我现在一天24小时看着他,想必会学得很快。”
俞程挥挥手,耐心彻底告罄,“但现在这里用不上你了,我说回去就回去,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俞晚来:哦哟,没看出来原来言情文霸总是你啊!
*
病房里,请的护工已经到了,秦霜坐在床边,偶尔会问几句俞清月的伤口情况。
房间并没有太隔音,加上门外俞晚来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俞清月从断断续续的谈话中,也能提炼出大概意思。
说不失落是假的,他对公司付出的努力都是实实在在的,现在说给别人就给别人,甚至事先都没打算和他说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