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慕羽换了比较好接受的说法,他问:你在意吗?
在意他这个人吗?这场感情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吗?
钟书玉不知道,刚才的消息让她猝不及防,不愿解开命契的人是谁?南宫慕羽,亦或是她?
她不愿解开命契?
怎么可能,她刚与韩云州成婚,新婚夫君被下毒命悬一线,她被威胁嫁人,又怎会对威胁自己的人动心。
可是、可是,她清白吗?
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一丝触动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爱着一个,又爱着另一个,现在又来一个。她对灵榕动心情有可原,他长得好,对她也好,为了让她不难过,甚至借出自己的内丹,去救另一个男人。
南宫慕羽做了什么?强迫她将健康的身体换给另一个人,威胁她的爹娘,给她的新婚夫君下毒,利用命契强迫她嫁给她。
她不应该,她不应该啊。
钟书玉脑子一团乱麻,比起答案本身,这个想法更让她痛苦。她闭了闭眼,道:“倘若经历一些的是你,你会吗?”
这个问题,似乎出现过。
换身之前,钟书玉问过,倘若被迫换身的人是他,他会恨吗?
换一个说法,倘若经历这一切的人是他,他会爱上一个处处利用自己的人吗?
南宫慕羽收回目光,在钟书玉看不见的地方,低低笑着。他没有出声,坐在一旁的钟书玉,只听到隔了几个院子的喧闹酒席。
一瞬间,南宫慕羽收敛笑容,他抬起头,眼神清澈,刚才的脆弱,小心翼翼消失不见,他好似又变回了记忆中的国师大人。
他起身,往系着红绳的两个瓢瓜里倒了酒,语气凉薄:“该走的过场,还得走一走。”
他用秤杆挑起钟书玉的盖头,把酒杯递过去。
是合卺酒。
上一段婚事一切从简,没买葫芦,往酒杯上系了根红绳便算喝了合卺酒,这一回按规矩准备了一体两份的瓢瓜,却是走过场。
钟书玉苦笑,接过瓢瓜,与他一饮而尽。
“喝了这杯酒,便是同甘共苦,永不分离。”南宫慕羽笑了一下,把瓢瓜放在一切,问,“要走吗?”
“啊?”
“等宾客走完了再走吧,”他道,“我可不想明日国师新婚夜被新娘抛下,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是不太好。钟书玉道:“那我再坐一会儿。”
屋内静得很,□□凤花烛的火光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放在床上的小拇指被碰了碰,钟书玉没动,随即,手被握住。
南宫慕羽问:“要亲吗?”
“啊?”
“我忙了半个月,都没睡过一个整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靠近了一点,“反正也亲过了,再亲一次,不算过分。”
钟书玉吓了一跳,忙挣脱开他站起,道:“你别乱说,当时是你强迫我的。”
“哦?”南宫慕羽回忆片刻,“可我记得,你挺喜……”
“够了!”钟书玉可以否认自己的感情,却否认不了自己身体的反应,她深吸一口气,道,“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南宫慕羽抬手,轻轻擦过唇,笑道:“我做不到,怎么办,那是我的第一次,原来亲吻,还要伸舌头。”
他垂手,笑意盈盈,“你会的真多。”
烛火下,钟书玉羞红的脸不太明显,她别开眼,道:“我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我成过婚了。”
南宫慕羽脸色一沉,他不可控制的想到,钟书玉曾与他做过的事,也与韩云州做过,甚至做的更多。
妒火烧得他心神不宁,他一把将钟书玉拽到怀里,按着她威胁:“亲我,不然告诉你夫君。”
“你!”钟书玉气结,“你无耻!”
南宫慕羽搂着她的肩,压下她所有挣扎,轻笑:“你第一天认识我?我什么人,你不是早就清楚?”
他不是好心人,花大价钱,大精力办的婚事,只能看不能吃,未免太高看他了。
但他不喜欢强迫,威胁的话说出口后,他静静看着,等钟书玉主动。
钟书玉挣扎了会儿,意识到她所有动作都毫无意义后,停了下来:“只亲,不许做别的。”
南宫慕羽问:“理由。”
她顿了顿,咬唇道:“我不想怀孕。”
魔神出世在即,两个多月后她还得去间灵族,尚未解决的事情太多太多,不适合多一个小生命。
更重要的是,她才十八,在荣朝,这个年纪的女子大都早已嫁人,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可她不行,她没做好做母亲的准备,她对自己的印象,也是一个孩子。
“呵,”南宫慕羽笑了两声,“别告诉我,你选韩云州,是因为他生不了孩子。”
以前生不了,现在能了,但只能和妖生。
钟书玉点头:“也有这个原因。”
她对生孩子没什么执念,尤其三省神院待了三年后,穷人拼命生孩子,待孩子长大,上位者一个不如意便随意打杀。
她不是不喜欢孩子,相反,她很喜欢,正因如此,她才舍不得将其不负责任的带到这个世上。
“好,我答应你。”南宫慕羽问,“可以开始了。”
钟书玉闭上眼,吻了上去。
南宫慕羽的唇和韩云州很不一样,韩云州是薄唇,和棉花一样柔软,亲起来像陷入云朵一般,飘忽忽的。
南宫慕羽唇比他厚一些,唇型饱满,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他衣料熏了香,闻起来很舒服,带着花香,亲起来也像在啃水蜜桃。
亲吻这件事上,他严重经验不足,钟书玉碰到他唇时,甚至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唇。只懂亲,舌头也不懂伸,还得钟书玉撬开他的齿,才体验到几分。
这个人啊,偏偏在这种事上老实的让人惊讶。
他说不做多余的事,就真的不做。情动时,他会亲钟书玉的脸颊、脖颈,但脖子以下坚决不碰;手箍着她的肩,在她背上游走,正面一点不碰。
亲半天,衣襟和之前一样整齐。
还是钟书玉先受不了,去扯他的衣领。
南宫慕羽抓住她作乱的手,轻喘道:“不可以。”
他俩不愧是兄弟,一个说“不行”,一个说“不可以”。
钟书玉问:“你忍得了吗?”
她分明感觉得到,他在硌她。
正在亲她手指的南宫慕羽一顿,道:“韩云州呢?”
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钟书玉瞬间冷静。他们之前说好,只走过场,当真有了夫妻之实,韩云州该如何想?
他不会说什么,钟书玉清楚,他性格如此,只要钟书玉不同意,他只会把一切想法埋藏在心里,绝不透露半分。
可他不说,不代表不会难过,妖化以后他比以前更脆弱,这场婚事,于他而言无异于一场折磨。
“宾客走完了。”院外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停歇,只余下人们收拾东西时的碰撞声,南宫慕羽问,“要走吗?”
话说到这种地步,她有何理由留下。
钟书玉逃似的离开婚房。
她第一次来南宫慕羽的院子,对这里不太熟悉。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灯笼挂得也不多,想来特意叮嘱过,免得让人瞧见,被人闲话。
她看不清,又不熟悉路,走下走廊台阶时被绊了一脚,险些摔倒,紧接着,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道:“小玉?”
她回头,韩云州穿着平日常穿的玄色衣衫,坐在廊下一角,尽可能缩小自己庞大的身形。若非他出声,钟书玉大概发现不了他。
“你怎么坐在这儿?”钟书玉问。
“我……”韩云州把东西往身后藏了藏,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你在藏什么?”
“没有。”
“我看看。”钟书玉生怕他又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拽着他的胳膊把东西抢过来,是一本书,她打开一看,脸腾一下红了。
是秘戏图,她画的。
这回轮到钟书玉结巴,“你、你、你看这个做什么?”
韩云州垂首,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般,小声道:“我想着多学一点,你会多喜欢我一些。”
他还是在意自己不如南宫慕羽讨小姑娘喜欢,他性子冷,他知晓,先前北衙的同僚开玩笑,说他这样的一辈子都讨不到娘子,他没在意过。
现在他在意了。他不如南宫慕羽会讨小姑娘欢心,长得也不如南宫慕羽温柔,钱没他多,地位也没他高,还有那样不堪的身世。
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比南宫慕羽高一点吧。
可高有什么用。
钟书玉也是小姑娘,她也如其他小姑娘那样,喜欢南宫慕羽更多一点吧。
所以他才找来钟书玉曾画过的秘戏图,想着学一些她喜欢的招式,用在床榻之上,好歹,能让他在钟书玉心中留得一席之地。
钟书玉心底软化成水,她拉起韩云州,道:“傻子,无论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我信你。”韩云州看着她,眼睛湿漉漉的,像某种犬类。
这一夜,钟书玉去了韩云州房里。
可能出于内疚,也可能单纯因为她想,今夜,她愿意满足韩云州所有想法。
这件事上,他实在没什么经验,照着秘戏图学了半晌,真正忙碌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什么技巧啊,姿势的,全抛到九霄云外,只顾埋头干活。
他血液里属于妖族的部分未完全消化,没折腾多久便彻底失了控,钟书玉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免得累死在床上。
然后,她发现手中毛绒绒的。
她抓着韩云州的头发,忽然,发间冒出来一个纤薄脆肉,仔细一摸,竟是他的耳朵。他耳朵的手感很好,带着些凉意,揉起来一甩一甩,擦过她掌心痒痒的。
韩云州不耐地呜咽,在她颈间胸口蹭来蹭去,小动物的耳朵最是敏感,她还故意似的乱来,完全在欺负人。
瞧见他的反应,钟书玉心情大好,两只手一齐上阵揉他的耳朵,再摸摸头发,撸小猫似地揉捏,但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韩云州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