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感觉脑思维卡顿了一下,心跳快了两拍,不由屏息看着屏幕等祁言回答。
祁言微微低头看面前的菜,光打不到的侧脸出现天然阴影,得益于他骨相的完美,李蕴更想形容这张脸为:漂亮。
漂亮的脸上出现一秒空白,随后流畅地把挑眉画作一个温柔的笑,好像他原本就准备这样笑。
李蕴惊讶于他对面部表情强大的管理能力,如果他们不是几乎天天待在一块儿,她也看不出祁言一秒钟的表情转换。
祁言自然地开口:“不是一个人,和工作室的同事们在一起。”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祁言端起离他最近的焦糖布丁,递到屏幕外,“小徐,把布丁端过去先吃,这会儿口感应该刚好。”
小徐连忙接过。
虽然老板没明说给谁吃,但明摆着的,不给李编剧,难道还能是做给他吃的?
他脚步轻轻跑过来,稳稳把焦糖布丁放在李蕴手里。
移动补光灯亮得晃眼,小徐发现李蕴被照得睁不开眼,就把补光灯放在身后,弯腰小声和她说对不起。
李蕴摇头表示没事,对小徐招手,轻声问,“还要播多久啊?”
小徐挠头:“可能还要会儿,但老板开播前告诉我,如果你饿了就让我把菜端来,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你现在想吃什么吗?”
李蕴探出头往餐桌那看了眼,祁言竟然明锐地捕捉到余光里的小动静,不动声色看她,又把视线移回去。
不方便久待,小徐回到镜头前给祁言打光。
李蕴端起盘子想吃口布丁,却发现他没拿勺过来,只好放下盘子,蹑手蹑脚去厨房里找勺。
厨房里的用具摆放,通常跟着主人使用习惯改变,有时候去到胡青然家里,李蕴也找不到她的碗筷勺子。
李蕴在柜子前蹲下,对这大大小小的抽屉犯愁。
得一顿好找啊。
她刚拉开一个抽屉,小徐又出现在她旁边,阖上这个小抽屉,拉开上面的长抽屉。
里面用白色的餐巾垫底,整整齐齐摆着一排的银色筷子、叉子、勺子。
“祁哥说勺子在这。”
小徐拿了一把递给她,又匆匆跑回祁言身边。
李蕴拿着勺子慢吞吞走回沙发边,端起布丁舀了一勺送进嘴巴里。
绵密的口感,焦糖的干脆微苦,不算甜的甜度,混合在她的嘴巴里,焦糊的气味让李蕴一下想起刚才祁言用喷枪融化糖颗粒的画面。
他不是第一次用喷枪,但全新的喷枪有些不受控制,喷出来的第一下火焰燎升,像是炒菜颠锅才有的火力。
李蕴吓了一跳。
她认为太危险,担心他会烫伤自己或是引发别的问题,让祁言放弃这道菜,但他拒绝了,只说她想吃他就做,没什么难的。
李蕴叹了口气,又吃一口布丁,心里的郁闷消减了些。
她其实不太明白,明明他已经大方承认有女朋友了,为什么现在要改口是和同事们吃饭?
-
直播比预想的提早结束。
不知道是因为周建林和小徐专业性不够,导致节目时长不足,还是祁言面对粉丝,没那么善于表达,即便加上分享零食这个环节,也没说出几句话。
周建林和小徐收拾好直播的东西,打了辆出租车离开。
李蕴挽留他们:“你们还没吃饭呢吧,要不留下来一起吃点,祁言做了挺多的。”
周建林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这个就不用了,也是我不好,之前没问清老板下厨是为了请你吃饭,非选了今天直播。”
他看了看桌上拌冷的菜,更羞愧了,“菜都凉了,要不我给你们热一热再走,我今天真是耽误事。”
李蕴摆手:“没事,不是很正式的吃饭,我们自己热一热就行。”
再三确定了不需要他这个大厨的帮助,周建林带着小徐离开了别墅。
李蕴和祁言把他们送出门,看着人影远去,祁言拉住她的手带进屋里,把敞着刮来冷风的门关上。
偌大的别墅只有两个人,刻意放大的脚步声都会被空间的空旷稀释。
祁言李蕴在沙发上坐会儿,他去热菜。
李蕴不愿意再坐着,她已经坐了一晚上,再不动动,干脆连饭都让祁言喂到嘴里好了。
闻言,端着盘子往厨房走的男人笑了声,“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李蕴说了声可别,把放客厅的布丁盘子拿进厨房。
盘子里只剩了些布丁残渣,祁言忍不住笑,“你是给我面子,还是真那么好吃?”
李蕴摇头,“我是真饿了。”
祁言的厨艺出乎意料的不错,且不说半成品布丁,加热后的虾和牛肉这类食物,没吃出任何腥味,从东北的锅包肉,到沿海的萝卜牛腩,再到西南的辣子鸡,味道居然都算得上正宗。
厨房小白李蕴生出崇敬之情。
晚餐吃过已经八点,两人一起把餐盘放进厨房,可以用洗碗机的碗盘锅筷,都简单冲洗放进洗碗机。
用不了洗碗机的,就放在水槽里,明早会有阿姨过来洗。
“所以这是谁的房子,你的吗?”
祁言摇头,“是一个朋友的,我找他借用一下。”
毕竟酒店房间再大,相比朋友花几百万精装修的房子,还是比不了的,单说使用厨房,都不会像在酒店里那样局促。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为了拍戏,在这买了套房。”
“我在你眼里这么热爱工作吗,虽然一年里,我有将近半年时间在这,但真买了房,生活的边界会变得模糊不清,我觉得工作和生活是应该分离的,对演员来说,从演戏的状态抽离,去关注身边鲜活的事物是必须掌握的技能。”
他悠闲收拾残局的样子,好像真的很享受做家务。
李蕴看了他一眼,低低“嗯”了声。
收拾完残局,祁言拉着李蕴回到客厅。
开了的香槟刚喝一半,他从餐厅拿回来两人的高脚杯,续上酒,放在桌上。
餐厅的水晶灯关闭后,只剩客厅的灯亮着,照在落地窗外的灰白石子上,外面刮着寒风,花园里的小树苗被吹得东倒一阵,西歪一阵,但房子里却暖暖的,充满着家的氛围感。
食物的味道被风循环系统吸走,四处摆放的无火香薰,飘出佛手柑的清新味道。
祁言端来了水果,大颗的黑莓、切片红心奇异果、哈密瓜等等,又从不知道哪里拿来了一个印着大牌logo的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堆零食甜点。
李蕴伸手够酒杯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餐桌,刚刚为了直播拆封的零食,还一动不动放在餐桌上。
她抿了口酒,看祁言蹲在桌边,很有仪式感地摆放桌面,轻声说:“下周一,我们就杀青了。”
“嗯,好。”
“杀青后,我就要回京市了。”
“……好,我大概还需要不到一个月,跨年的时候应该能回去。”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搭在腿上的手,“不过我会在剧组休息的时候,飞过去陪你。”
李蕴抬头看他,他的眼珠黑白分明,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水光的,亮的摄人心魄。
李蕴避开他的视线:“没事儿,休息一天时间,飞来飞去挺累的,等着和剧组一起回来吧。”
“听你的,”祁言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尝尝看,这些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很难想象,祁言一个男人,喜欢吃的零食竟然都是有甜口的饼干丁、酸酸甜甜的糖果和夹心巧克力、口味新奇的果汁、还有包装精美的果脯。
不是说男人不能吃这些,只是他的大手捏着小巧的、印满戴粉色蝴蝶结的白色大脸猫图案的纸盒,还是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当然,看看他的脸,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嗯,对长着超绝五官的男人,爱吃甜食何尝不是吸引人的反差萌点呢。
不过他可能是天生健身圣体,这么些热量炸弹下去,就算天天雷打不动去健身房,消耗的速度恐怕也赶不上吸收,偏偏没见他长胖一点。
拆开外包装后,里面饼干糖果全是有独立包装的。
李蕴一样尝了一点,除了糖果,一整颗吃进去再吐出来不雅观,其他都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祁言摇晃酒杯,看着她的侧脸问:“怎么样,你喜欢吗?”
李蕴说了句等等,起身跑到餐桌边尝了尝直播拆开的零食。
好吧,他可能真的喜欢那些纯甜的食物。
李蕴早就不习惯吃高糖食物了,五分糖的奶茶对她也是偏甜的,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养生后对甜食的耐受下降了,结果看了网上的说法才知道是因为人老了。
李蕴坐回沙发边,面色不算太好,犹豫又含糊地答道:“……唔,有点甜。”
祁言笑了声:“不用勉强,不喜欢就别吃,糖吃太多确实不好。”
他抽了张纸巾,用手拿着放在李蕴唇边,示意她把糖吐出来。
带着唾液的糖落进他手里,透过纸巾再他手心留下湿意。
祁言没在意,包起来扔进垃圾桶,再把李蕴吃剩下的饼干果脯一扫而空,喝了口酒咽下去。
李蕴别过头去。
明明是轻松的零食分享,为什么他吃点零食残渣,也能吃出涩.感。
“咳,你不介意吗,吃我剩的零食?”
“有什么可介意的。”
李蕴刚想说在网上,对于男朋友该不该吃女友剩下的食物,争吵得十分激烈,不知道他有什么看法。
没等她开口,祁言俯身靠过来,手撑在她身后的靠垫上,唇压过来,吞没她未出口的话。
只是一个浅吻,像蜻蜓点水那样,但酥麻的感觉却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或许是今天只喝了香槟,并且有足够的配菜,直到这会儿李蕴才觉得头脑发沉。
她在祁言离开时,不受控制伸舌头舔了舔他的唇,不出意外又尝到了刚才的甜味。
祁言直起身,带着淡淡笑意,拿过她手上快要倾倒的酒杯。
李蕴双颊发烫,“但你也少吃糖。”
祁言点头,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说了好,“我尽量。”
-
回去他们一起打了车。
两人都戴着口罩,坐在后排一句话都没说,衣袖靠在一起,下面的两只手十指相扣。
偶尔看见窗外有什么有意思的,就拽一拽对方手,用眼神示意看。
车停在李蕴酒店楼外,祁言付钱下车,把人送到停车场的后门边,在一个灯光不算明亮的角落停下。
他牵着她的手很暖,李蕴回头看了眼偶尔有人进出门,对祁言说:“回去吧,天冷,别感冒了。”
祁言说不会。
出门时他穿上了外套,是一件岩褐色的羊毛大衣,衣角和李蕴的羊毛大衣缠在一起,
不同颜色放在一起却很协调。
片刻,祁言抬手理了理李蕴吹乱的头发,发丝冰凉,甚至觉得有些潮湿。
冷风吹来,李蕴不小心吸了一口,被呛的咳嗽了两声。
祁言拉着她换了个位置,挡住风口,“上去吧。”
李蕴点头,她不冷,头发贴着脸,脸部的皮肤发烫,反而需要降温,只是让祁言一起等在这,即有被认出来的风险,也很可能让他感冒。
她松开手转身要走,却被拽了回来。
祁言说:“最后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打包行李,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