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之出了手术室只看到时聿领着几名联盟会的实验员赶过来，而云林蔼接到通知已经离开了医院。

接受C09第一批试剂的，除了陆朝还有很多，其中有三分之二的Omega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出现了明显症状，死亡率不明。

联盟大楼的消息不断，云淮之只在肩膀上搭了件深蓝色风衣，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他接过刘助递来的文件时，动作稍有停滞，左肩的伤口由于抱着陆朝的缘故有些撕裂的疼，他抿紧唇压下起伏的心绪，右手接过钢笔。

“黑市那边什么情况？”

刘助站在一边汇报，“还是有售卖迹象，但陆衍被捕，他们稍有收敛。”

“那就是还在卖了。”云淮之的双手还在颤，握着钢笔的手很不稳。

试剂一旦出现人员死亡，就要禁用回收，并经过层层审批，紧接着派人去每个地方查封，相关人员都要接受审问。

云淮之得不到一刻的休息。

金海湾大厦被云祈时代为管理，不用再经过他的审核，所以云淮之庆幸自己还不算太忙。

手术室的灯到了凌晨都没暗下去，陆朝在里面多久，云淮之就在外面坐了多久，在接过助理和指挥官逐渐发来的文件时，他都会看一眼手术室的门，再垂下眼睑签字。

“已经有多少人死亡了？”云淮之看着凌晨的夜问道。

刘助看了眼手中平板，上面是新开启的监测器，连接着每一家医院，只要有怀孕的Omega出现与陆朝相同的症状都会在上面显示生命体征。

“七位。”

还没算上送医院之前就没了的。

“这几位Omega心脏停跳，孩子被提前剖出来，有几个目前还在观察中，还有的大人小孩都没有生命体征了。”

云淮之签了一半字的手一顿，又继续签完。

“准备一下吧，我亲自带人去查封陆衍的实验室总部。”

刘以珩愣了一下，“可您的伤......”

云淮之露出不在意的神情，“已经好多了。”

后来他又看了眼手术室，和以往紧闭的大门不一样，这次出来一名医生，云淮之反应过来后立刻站起身，肩上的大衣掉落在地。

“怎么样了？”

刚刚的神色全然不见，露出担心来。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满脸的汗水，“暂时脱离危险了。”

云淮之松下一口气，身体如释重负差点就没站稳。

“病人在中途又疼醒了一次，我们用了您的信息素注射过一次，状态就好了些。再加上实验员送来的专用试剂，他的心跳才恢复平稳状态。”

随着医生的话说完，云淮之看到了被推出来的陆朝。

推床上挂着氧气瓶和两瓶点滴，视线下移是陆朝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嘴唇干裂，被咬出的血也凝固了，半张脸被氧气罩遮盖，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

云淮之走到他身边，弯腰用指尖蹭了一下他的脸，后来他问医生，“他要几天才能醒？”

“情况好的话两三天，不好的话半个月都会有。”

云淮之听后没什么反应，直起腰让人把陆朝推回病房，再舍不得也不想冻着他。

他又站在那里交代了几件事，眼睛一直没离开医生推着陆朝渐远的身影。

“备好车，下午出发。”

助理离开后，云淮之独自走去陆朝的病房，动作不经意的摸向左肩的伤口，顿了一会后又放下。

陆朝的身上还绑着仪器，白色床单衬的他更加脆弱，云淮之坐在床边，握住了人被子下的手，重新弯下了腰，撩开对方额头的碎发，亲了一下。

陆朝的睫毛很长，眼睛像星星，云淮之又吻了一次他的眼睛。

说了第二遍，“对不起。”

“怎么生气都可以，你要好好的。”

云淮之坐在那里很久，久到背部发麻，伤口也泛着密密麻麻的痛，直到刘助回来，他才让护士换了纱布，又看了一眼陆朝后转身离开。

·

云林蔼看完手下递来的陆衍的口供后，重重的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审视着站在面前的人：“一句都问不出来。”

身边的上将不敢说什么，手下却又送上来一个信封，云林蔼本就压着一股怒火，在看到熟悉的包装后，更是沉下了脸，神色紧绷，双眸像寒冰。

“还是查不到在哪？”

“每次送货员往返时间都不一样，派人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云林蔼这是第四次收到这样的信封了，里面如出一辙的是被撕开的几张纸，上面的字迹是死去的陆亦川写的。

每一次看到，都会想到他的死状，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

陆朝做梦了，梦里还是一场不散的大火，记忆中的火苗比树窜的还要高。

他站在一片荒凉的泥土上，睁大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越野车前。

陆衍用枪抵住陆亦川的太阳穴，眼神狠戾。

“陆少尉，让你的儿子亲眼看着你死去，你觉得会怎么样啊？”

“西部地区实验室爆炸，导致病毒泄漏，江阔感染去世，都是你搞的？”陆亦川受了重伤，每说一句都要停顿一次，说话冰冷如霜，可在看着远处的小陆朝时，微微笑着让他别怕。

“提到你那个Omega我就来火，实验室爆炸还不是因为他想让我彻底做不了实验，既然他要反抗，那我不如送他一程。”

陆亦川面上看不清神情，顿了一会后他面对着陆衍冷声道：“你去死。”

陆衍轻蔑的笑了，举了举手中的枪，“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位置。”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打算用枪直接杀了陆亦川，而是在越野车上倒满了汽油，他一边倒着一边跟他说：“你放心好了，你儿子我会留着他，给他吃穿住行，把他当亲儿子养，毕竟要让外界看到我在很用心的照顾堂哥的孩子不是吗？”

陆亦川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转过头对着远处的小陆朝喊：“朝朝！跑回家去，别回头！”

陆朝很听父亲的话，于是转过头去拔腿就跑，陆衍却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对陆朝说道：“跑吧！这样的话你父亲的最后一面就看不到了！”

陆朝在一棵大树下猛的停下来，不断的刺激让他开不了口，他只有用口型喊着父亲父亲，陆亦川脸上的绝望一闪而过，他开始变得释然，在面对陆朝时空洞的双眸微闪，他的口型在说：“对不起。”

陆衍的人轻松的抓住了他，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没有用，后来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硝烟弥漫，冲的陆朝眼睛生疼，他再也看不见父亲的身影。

……

窗外的阳光很亮，陆朝感觉出眼睛很涩，难以完全睁开，眼前冒出一个人影，陆朝看不清但很确定不是云淮之。

他浑身都酸痛的动不了，脸上的呼吸罩勒的有些紧，想要尝试揭开却没有力气。

“小朝醒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让陆朝忍不住想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