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雪听见门铃声去开门,门口的夏萱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哥哥好。”
她依然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谢徽雪问她:“吃饭了吗?”
夏萱点点头,谢韶清已经拉着她进去。
几人一起坐在书桌上写作业,江真真和柳宜明已经开始抱怨作业难写了,他们现在的心智也变成了六七岁的小孩。
只有没有上过学的钱小鲤还有着完全的记忆,她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除了偶尔眨动的眼睛,跟个精致的洋娃娃完全一样。
谢徽雪给他们切了一些水果,他才发现夏萱头上的蝴蝶结发夹是他前一段时间买给谢韶清的,有两只,难道谢韶清给了夏萱一只?她写字的铅笔、本子都是谢徽雪眼熟的,那都和谢韶清用的的一模一样,甚至她的手上还带着和谢韶清一模一样的手链。
难怪有些不需要的东西谢韶清也总是要两个。
“你衣服怎么破了?”谢徽雪看见夏萱的校服肩膀上开了一个口。
夏萱朝着自己肩膀看去:“没事…不要紧,我回家缝一下就好了。”
“脱下来我帮你缝吧?”谢徽雪道。
夏萱握着铅笔的手紧了紧,谢韶清道:“哥,不用缝了吧,我有很多校服,我给她拿两件就好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谢徽雪道:“脱下来吧。”
谢韶清看了看夏萱:“那你就脱下来让我哥给你缝一下吧。”
夏萱这才脱下校服外套,谢徽雪这才发现她过于瘦了,后颈上的骨头非常突出,五根手指也几乎全是骨头。
谢徽雪打开针线盒找了浅蓝色的线,夏萱看着他穿针引线,谢韶清把零食都放到夏萱面前:“萱萱,这个可好吃了……”
谢徽雪很快把衣服缝好了,夏萱穿上衣服继续写字。
这时候奚川和周桓他们也回来了,谢徽雪跟着进了屋。
谢韶清偷偷塞到夏萱书包里内层一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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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简道:“我们又看了一遍学校,发现了二十五个玩家,他们也在查看学校的情况。他们有十六个人是成年人,一个是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其他九个都是小孩,这些只是还有意识的玩家。”
像江真真和柳宜明,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玩家了。
“班里的那个布娃娃不见了,一年级三班的班主任王老师也是整个年级的主任,她是小学校长的妻子,就住在学校。我们发现她家里有几个大玩偶,她在缝制玩偶,那些玩偶熊的眼睛也会动。”
“晚上我们再去看看,那个学校肯定还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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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夏萱收拾完作业回家。
谢韶清跑出去送她,夏萱坐上公交车才把外套脱了,谢徽雪缝补的针脚很工整,线的颜色也和原本的颜色极其相似,很难看出差距。
夏萱反复摸着谢徽雪缝补的地方,她把校服叠好放在了书包里。
公交终于到站,夏萱走进一个老旧的巷子里。
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却愣在了原地,沉默的夫妻怒气地看着她。
他们冷冷地看着夏萱半分钟,夏萱也一动不动在门口站了半分钟。
“站那里干什么!把门关上!”夏鹄道。
夏萱忙把门关上,一个烟灰缸已经砸到她头上,紧接着是铁棍和无数的拳打脚踢。
“你今天不是星期天吗?你干嘛去了!啊?你干嘛去了!你不在家照顾小年你又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家里哭了多久?!”
“我们养你干什么呢?你有什么用!”
“还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看我不好好修理你!”
“你这个妹妹就是养不熟,亏你把她养这么大,她连孩子都不想给你看!”
夏鹄一听妻子的话更加愤怒,他扯着夏萱的书包道:“上学,上什么学!我看你也别上了,以后就在家好好照顾小年吧!”
“别动我书包!”一直沉默无声的夏萱这才出了声。
“我就动怎么了!你的书包不是还是我买的,你的校服费,学费什么不是我交的?”夏鹄一脚把夏萱踢开。
他扯着书包里的东西扔在地上:“一件破校服……”
夏萱跌跌撞撞地去接校服,夏鹄看她那么在意那件校服就要踩上去,但他没想到夏萱用身体护着校服也不让他踩。
夏鹄气的又连着踹了夏鹄好多脚,把夏萱踢到一边后夏鹄才继续掏书包里的东西,几张满分一百的卷子,几本书和几本作业。
突然夏鹄摸到了什么东西,他打开了书包的夹层,拆开了布包,里面是一叠现金。
他数了数,有五千。
夏鹄立刻瞪着夏萱:“这钱从哪来的?”
夏萱已经想到了,这是谢韶清给她的钱,但她不能说,如果说了夏鹄一定会找借口不断向谢徽雪借钱。
“那不是我的钱,我同学的现金放我书包里了,我要还给她。”
“你同学,就是那个和你玩的那个小女孩?叫谢韶清对吧?我听说她哥是谢徽雪,那可是大明星,你就不能多给她借点钱?”
“那是她哥的钱,谢韶清只是一个小孩她哪有钱?”
“你那么护着别人,知不知道我才是你哥!”夏鹄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我这才想起来你都没叫我过哥吧?也没叫过安怡嫂子,对吧?”
安怡翻了个白眼道:“那可不是吗?整天跟个哑巴似的,打着都不吭声,这个时候倒是说话了!”
夏鹄抓着夏萱的头发往墙上按:“明天给我借二十万块钱,你给谢韶清借,我就不信她不管你的事,借不来周一你就弃学在家带孩子吧!”
“走,带上小年,咱们吃火锅去!”夏鹄拿着那五千块钱走了。
夏萱抱着校服跌坐到了地上,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校服一直都被护着没被夏鹄碰到,只是掉落地上染了些尘土,夏萱看着校服的肩膀处眼泪更汹涌了。
她摸了摸头,头皮已经掉了一缕头发,她的发夹也不见了。
夏萱忙在地上捡,终于在一个凳子下捡起了发夹,发夹掉落在凳子下并没有被踩坏,夏萱松了口气。
夏萱忍住眼泪把脸洗好,把头皮上那一点缺头发的头皮用其他头发盖住,她换了一身校服重新戴好发夹。
洗好衣服之后夏萱把书包藏起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夏萱锁好门出去。
邻居葛奶奶就站在她家门口,看见夏萱出来葛奶奶眼中含泪,她把两只鸡腿塞给夏萱:“小萱你吃点东西,我家里还有粥,你快进来喝……我也没想到今天你哥和你嫂子那么早回来,他们回来找不到你就在家里砸东西,小年听见他爸妈回来了一直哭闹,他们听见了就砸了我的门。”
“这一百多块钱你拿着,我也没帮你照顾小年,你攒点钱不容易!奶奶有钱。”葛奶奶把一存钱罐的零钱塞给夏萱。
夏萱摇头:“不,我不能收,我给奶奶添麻烦了,您就收着吧……”
葛奶奶又从包里掏出一碟现金:“不行,你拿着这些钱,你上学要花,我都听见了,他不让你上学了……”
经过几次推拒,夏萱只是收了鸡腿和自己的存钱罐,葛奶奶的钱她没有收。
夏萱抱着存钱罐下楼,坐在没人路边把鸡腿吃了。
夏萱发现存钱罐里有一张纸,是葛奶奶的字:
小萱,你一直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你受的苦我都知道。你成绩好,不能不上学,这里有三千块钱,密码是六个六,你取了用。我的女儿在外地当老师,我和她说她一定会帮你的,明天我带你去找老师,他们也一定会帮你的,你不能放弃。
纸的背面贴着一张银行卡。
夏萱眼眶发红,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继续走,偏僻的旧巷子里没有一个人。
夏萱回到了学校,今天是周六,夜里的校园并没有人。
校长的院子在老师办公楼的后方,那里灯火通明,校长一家其乐融融地正在吃饭。
夏萱在远处的一个榕树后坐下,等他们吃完了饭好一会儿夏萱才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班主任王老师,她关心道:“怎么了,小萱?”
“老师,我有点事,能和你单独说吗?”
“当然可以了,来,来我屋吧。”王老师声音温柔,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夏萱跟着她进屋,王老师给她倒了杯热水:“有什么事找老师?”
“老师……您…您能借我点钱吗?”夏萱道。
“需要多少?”王老师眼神关心:“不用紧张,小萱 ,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夏萱把夏鹄要谢徽雪二十万的事情说了:“就算要到二十万他也不会放手的,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二十万,老师,我想走,我想离开那个家。葛奶奶的钱我不能要,她一个人生活已经很难了,您借我一点钱我出去打工就好……”
“小萱,你怎么能那样想呢?你的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读书?而且你现在那么小,你知道社会多危险吗?你不能出去!老师供你读书,那个家你就别回了,你哥那样打你就要报警……住我这他不敢打你!”
王老师拿了一个药箱:“你看你头都流血了,那么好的皮肤,你哥怎么下的去手!”
王老师帮夏萱擦药,夏萱无意间瞥过窗户看见了一只玩偶熊正朝着她微笑,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也转动了一下 。
夏萱感到奇怪,那只棕色的玩偶熊瞬间消失了,好像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老师,您家有孩子吗?”夏萱估摸着那个玩偶熊的高度,应该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穿着玩偶服。
“我孩子都上大学了,不在家,家里就我老公还有公公婆婆。”
夏萱更不解了:“我刚刚看见了一个玩偶熊,出现在窗户边,还在笑。”
“怎么可能!”王老师到窗前推开窗户,院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小萱,是不是你压力太大看错了?”王老师道。
夏萱也沉默了,她眼神也开始不确定起来:“可能吧。”
“你早点休息啊,以后就住我家吧。”王老师带着夏萱到一间客房,她又重新添置了一些东西:“缺什么和我说。”
夏萱把书包放在床头抱着,很久后她才有了些困意。
模模糊糊中她听到非常细微的声音,那声音细微到像是不存在一样,但是门开动的声音还是让夏萱确定了就是有东西。
她立刻惊醒,但还是保持着没有动,因为那个东西已经进了她屋里。
夏萱无法睁眼,她看不到‘它’,只是感到怀中的书包被拉动。
夏萱死死扣住她的书包,一只绵软的东西在拉她的手,夏萱立刻想到那只玩偶熊。
‘噗通’一声,她屋里传来巨响,那个玩偶熊也放下了书包。
“卧槽,我怎么瞬移到这儿了!”地上传来一个男人的痛呼声。
夏萱感受到玩偶熊的离开,她偷偷睁开了眼睛,却和另一只玩偶熊对视。
夏萱惊叫,抱着书包滚到了地上,一束白光闪过,那只玩偶也躺倒了地上。
地上的玩偶熊四肢平摊在地上,它漆黑的眼珠周围却流出了鲜血,明明是毫无生机的布偶熊表情却一副痛苦,胸口破烂的伤口处也有血,破烂的豁口处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是血肉一样的东西。
那个男人拿着武器看着一脸惊恐的夏萱:“你是玩家?”
夏萱举手投降:“别杀我,我是人……”
男人没有关心眼前的小女孩是什么,他得了空立刻打开面板用卡牌顺移出去了。
夏萱愣了几秒才抱着书包偷偷溜走,奇怪的是外面没有一个人,只是院子里却很乱。
夏萱来不及多想,赶快跑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