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柚盯着沈沁玥发来的消息愣神。
恍神间，手被旁边的陆叙言牵起来，“在看什么？”
左柚赶忙把手机的屏幕倒扣在腿上，“没什么。”
陆叙言牵着她的手站起来，“走了。”他收了手机，“不是说要去外面走走？”
左柚心虚地收了手机，“嗯。”她想起沈沁玥的话，抬头看着陆叙言，“我们下次去学校看看怎么样？”
“行啊。”他来了点兴致，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将她的手放到口袋里，“说起来还要好好谢谢吴老师。”
左柚抿了抿唇，笑了下，“你还不如谢谢我。”
“谢你什么？”
左柚一本正经，“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陆叙言欠着身子，附身跟她平视，唇快速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下，“天天这么多甜头，还要我谢？敢情是诚意还不够？”
左柚舔了下唇角，还是不太适应，陆叙言这种崩塌了高中时候在外人看来格外高冷的人设的作为，“走吧？”
“行。”陆叙言扯着唇角盯着她几秒，而后缓缓移开视线。
他挑了件卫衣换上，外面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
从房间里面出来之后，光亮随之被悉数打在脸上。
可能是黑色显白，再加上自然光的曝光度。
左柚总觉得他今天下午看起来有种羸弱的苍白感。
“昨天，陆澄见了容屿？”左柚有一搭没一搭地提起。
“嗯。”他拨弄着方向盘，把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在滑雪场。”
“晚上的时候？”左柚有些震惊，最开始烧烤架的时候还看到了陆澄，要再见面只能是陆叙言进来之后，“那不是很晚了。”
“嗯。”他点评，“恋爱脑。”
说着，陆叙言有些沉默，“那女的找你麻烦的时候，容屿在外面见他前女友。”
左柚：“!”
她眨了下眼，“不是说是个女明星？”
他嗤笑了声，脸别到窗户外面看着倒后镜，换了条路，“只能在那蠢货那儿是女明星。”
“就一的化妆师。”
左柚纳闷，印象里容屿貌似一直是一副富家子弟的作风，犯不着跟一个化妆师扯上关系。
“那他们怎么扯上联系的？”
“那狗东西之前是做娱乐公司的，只不过前些年给开倒了，那女化妆师是他投资的某一部电视剧的跟组的化妆师。”容屿懒散地解释着：
“后面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就跟人好上了，还说这辈子就只喜欢那女化妆师。”
信息量过于庞大，左柚吃瓜吃得差点呛死，“那还挺....”左柚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最终挤出两个字：“纯情。”
他低笑了声，“你管着叫纯情？”他扬着眉趁着红灯，偏过头看她，“这叫舔狗。”
左柚忍着笑，问，“那昨晚陆澄看见了？”
“估计是。”他没把话说死，“毕竟那时候咱俩在一块儿。”
左柚闷闷地应了声，别过头掩盖住已经有点发烫的脸，“哦。”
-
去的是北川秤北区新开发的一出商业楼盘，最外围全数被各种各样的商场占据，整个楼盘里面很热闹。
路上是陆叙言开车，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总觉得开得格外的急，甚至带出不少的颠簸感。
左柚以为他是他过于激动。
所以也没太多想。
下车的时候，彻底变了天。
隐隐约约又有风吹过，但是丝毫没有一点想要下雪的迹象。
在冬天，下雪车子打滑往往要比下雨让人担心地更多。
左柚没多想，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决定还是要好好逛一逛。
商业区最外面是一栋百货大厦，再往里是几家开了好多连锁的大型商场，最里面貌似是一个科研创业园区，相比于外面的嘈杂倒是安静上不少，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不少开会和办公的身影。
左柚跟陆叙言进了最外面的一家百货大楼，不想之前潜意识里认为的有些老土，里面的装修都很高档，总体有七八层的样子。
最下面的是一些咖啡店之类的西餐店和一些比较休闲娱乐的店铺，再往上就是一些买家具用品的小店组成的商铺。
陆叙言走得速度慢，手依旧牵着左柚的。
但是在现在这样的天气，好像硬生生地逐渐逼出了不少的汗水。
左柚以为他是嫌热，正准备放开，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
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虚汗，折射着头顶的聚光灯，显得有些苍白的病态。
左柚皱着眉头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他缓缓呼出口气，扯了扯唇角，“死不了，就是有点困。”
“困？”左柚抬手覆上他的额头，“好像也没发烧啊？”
陆叙言依旧没个正型：“大庭广众的，我发什么骚？”
虽然说话还是很有力气，左柚还是有点担心，正对面的斜角处有一家卖热饮的小店，左柚朝那个位置指了指，“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点水来？”
“你哄小狗呢？”他抬眼看着她，唇角扯着，依旧是一副不太正经的模样。
“别贫。”她交代，“在这儿等我。”
交代完，左柚就抬脚往那家店的方向走。
恍惚地想起前几天陆叙言在滑雪场受伤的事。
原本一开始是准备去医院的，一直被陆叙言科插打诨过去。
左柚也就没留意，但是还是很清楚地记得他的后背那里似乎也受了不小的伤。
虽然在滑雪场撞击的石块不算太大，但是力量是相互的。
左柚的重量加上陆叙言本身的，再又是突然冲下去的，冲击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陆叙言看上去状态算不上太好，左柚边往前面走，边打开手机上的地图搜索附近的医院。
刚好最近的医院离这里只有一公里左右，是家私立的医院，但是也足够应急。
果饮店的门口排了不少人，左柚从旁边的柱子绕过去走到门店的正对面，刚好挡住陆叙言所在的位置。
“轰隆”——的一声，天空霎时间被迅速点亮。
继而陷入无尽的黑暗。
一楼所在的商场最上面是直通七楼的玻璃露台。
所以外界的一切变化在里面看来也无比的贴近且具有实感；。
左柚抬头看了眼，在想着要不然直接先不买了直接去医院。
刚掏出手机准备给陆叙言发信息，后面排的人就开始催促：
“哎，美女，往前走啊，别让人插队了。”
左柚点了点头，回他，“不好意思。”
她偏头往后面看了眼，现在一会儿的功夫，后面有跟上了好几个人。
左柚把手机收到口袋里，转而跟着人群往前走。
可能是新店的缘故，再加上距离旅游景点比较近，这家店的生意格外的火爆。
左柚大概排了十分钟左右才买到。
回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外面的雨势渐渐变大。
甚至还伴随着更加紧密的风声。
在昏沉的天气里，徒增了几分诡谲的阴森感。
左柚快步走到刚刚的位置，准备直接带陆叙言去医院检查一下。
可是到了刚刚的休息台，却发现现在陆叙言根本不在刚刚的那个位置。
商场大门时旋转式的感应门，不时飘进来点白茫茫的雨点。
左柚从口袋里面翻出手机，点开手机通讯录直接给陆叙言拨了通电话过去。
贴近耳边，手机紧接着传来机械的嘟嘟声，在此刻演化成无尽的焦灼，烧得左柚有些烦躁。
约莫一分钟，达到响铃的最高界限，手机的通话自动挂断。
左柚有些纳闷。
但想着他应该也没什么事，估计是在上厕所之类的，左柚又等了五分钟。
再打过去的时候，依旧是跟刚才一样的情况。
左柚有些慌，盯着手机正在呼叫的界面发愣。
半晌，不出意外得又被切断。
左柚快速切出通讯录的界面，点开微信的通讯录找到陆叙言的对话框，也打了个微信电话。
却发现也还是没反应。
实在没辙，左柚只能发信息。
左柚：【陆叙言，你去哪儿了？】
左柚：【我在刚刚的地方等你。】
话到最后已经生出了已经近乎慌乱的无厘头：
【看到信息回我一下。】
【你在哪儿？】
左柚去了楼上的位置转了一圈，却发现还是没人：【我找不到你，陆叙言。】
冷静下来之后，左柚给容屿打了通电话，询问了陆叙言的工作上的安排。
心里暂存这一丝希冀。
万一是工作上的事呢？
电话在响铃了半分钟左右才被接起，左柚着急忙慌的问，“陆叙言在你那儿吗？”
电话那端传来细微的开合门的动静，容屿的声音压得低，“不在，怎么了？”
“我刚跟他在外面，但是他...不知道去哪儿了。”左柚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他好像有点发烧，但是我找不到他。”
“你别急。”容屿安慰她，“这孙子就没出事儿的时候，放心吧，待会儿应该就回你电话了。”
左柚胡乱地应了声，害怕陆叙言之后再打电话过来因为自己这边在通话而没接到。
左柚又胡乱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外面的雨势丝毫不减，风大的不像话，几乎要把外面的路路灯吹断。
隔上数秒，又再度划过一阵长久的光亮。
伴随着接踵而至的轰鸣声。
一开始刚到这个商场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低下停车位了。
陆叙言找了个靠近商场的商铺门口划得停车位停下。
想到这个点，左柚扒到玻璃窗前，原本停车的位置空空如也。
随之而来的雨水将原本被车子遮盖着的一片地板打湿。
心里酸酸胀胀的，有些难受。
他什么都没告诉她，甚至连跟她知会一声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外面的风雨还在持续。
因为长久的闪电雷鸣，商场的电路被劈坏，几乎在一瞬间，就让整个商场迅速陷入昏暗。
左柚心里发毛，一种极尽慌张的无措感层层叠叠地将她包裹住。
但好在人比较多，大家陆陆续续地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昏暗再一次被另外一种方式点亮。
外面的风声很大，卷着落下来的硕大的雨滴悉数打在玻璃面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手机信号不太好，左柚紧紧地盯着手机的屏幕。
下一瞬。
商场里的应急电源启动。
灯光再次点亮。
电子大荧幕上循环播放着暴雨和大风加持下的恶劣天气的实况。
紧接着，屏幕被切换掉。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实时播放的界面。
声音很混乱，伴随着雨水敲打在塑料壳和水泥地板上的动静。
半晌，镜头被人扶正。
视野正中央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雨衣的记者，衣服上别着个小小的麦。
“我身后是距离秤北区2.3公里外的一处盘山公路，因为暴风雨的缘故，附近的山体发生了大量的坍塌，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暴雨天气不要外出...”
左柚的注意力随之转移到屏幕上，然后又想起了陆叙言。
心脏在此刻陷入极度的慌张。
她翻出陆叙言的电话，又播了通出去。
下一秒。
屏幕中应声响起熟悉的铃声，闷闷的，伴随着微微的震动感。
听不太清。
左柚偏头往大荧幕上看过去。
人群中适时响起几声惊呼，“我靠，那女的，是不是当红的小花林嘉敏啊？”
马上有人附和，“我去！！好像还真是。”
旁边一道女声插进来，“不过抱着她的那个男的是谁啊？有点姿色。”
“你们之前没看热搜啊？我记得嘉敏之前说有个谈了好久的竹马，只不过一直没公开。该不会就是这个帅哥吧？”
女生发出一声尖叫：“我靠，英雄救美哎！！配我一脸！！”
前面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乎都因为最开始提及的“林嘉敏”三个字举着手机凑到大屏幕的跟前。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连带着各种的议论声悉数冲进耳朵里。
手心里的手机震动下，通话的界面被截断，转而跳转到通讯录的界面。
视线在眼前逐渐模糊，心脏像是被人拿手死死地抓着。
而后带着尖锐的指甲，直愣愣得戳进心脏里面，直至鲜血直流到近乎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