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师姐,你怎么能随意下跪,丢我逍遥宗的脸!”待收拾完混在人群中的魔族同伴,有逍遥宗弟子见这一幕不忿大叫。
“此刻我以个人身份请求宗师,并非顶着逍遥宗弟子的身份。”
“云师姐,你此刻穿着我逍遥宗的衣服跪他,不就是我逍遥宗全门跪他么?再说,各派掌门在此,这颗流火珠怎么落也落不到他手里,你求错人了吧?”
叶乔一听,立刻把流火珠塞自己怀里,而后躲到了沈怀慈背后冲刚刚说话的人翻了个白眼,“打的赢我.....师尊的,尽管上前来!”
“你!”这人看着金光流转的昭明,终究还是不敢过来,只能指着她大声道:“这是哪里来的杂门小派,竟敢在这里撒野!”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聆剑阁阁主墨问同云浮天居现任掌门慕广白御剑落地,他二人连同身后其他几名各派的掌门长老面色都不太好看,显然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墨问一眼认出沈怀慈,语气沉沉道:“沈羲?”
阮霄站在慕广白身侧行礼后简单陈述了刚才的情况,慕广白神色微妙,轻轻点了点头。一边的墨问听了阮霄的话,直接道:“源水珠已丢,此次好不容易得到流火珠,若不妥善保管再落妖魔手中,势必是我仙门大患。沈羲,这枚流火珠还请交出来吧。”
“刚刚墨阁主说源水珠已经丢失,敢问之前保存源水珠的是何人?”沈怀慈道。
这话一问,在场的逍遥宗弟子都神情羞愤,逍遥宗宗主秋玉山更是脸黑了大半,墨问不觉道:“昔年逍遥宗的凌清道长在除妖之时于妖腹中得此宝珠,自然是逍遥宗保管了。不过后来不幸遗失,乃是我仙门一大憾。”
“既然如此,那么这流火珠恐怕也不能交由列位保管了,倘若这流火再遗失,那岂不是仙门的又一大憾?”叶乔嘴快,这话再度戳中逍遥宗的痛处,弟子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云皎皎,而后者却低着头,仿若未闻。
墨问怒瞪她:“大人说话,哪里有你这小辈插嘴的份?沈羲,这流火珠你是交不交?”
“恐令诸位失望,流火既已落入怀慈之手,便不能轻易送上。”沈怀慈冷声道。
墨阁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被讽刺拒绝,实在是大跌颜面,他额头青筋一跳,怒气腾腾道:“沈怀慈,即便你修为卓绝,也休想凭着昭明压过我们所有人。你无门无派,闲散游人一个,若将这流火珠交给你,谁能放心?今日不交珠,你二位便别想离开乾元山!”
“谁说他无门无派?!”一道雄浑有力的女声响起,一袭紫衣翩然落地,颜雪寒动作潇洒沉稳地缓步走到中间,拦在双方之间,微笑道:“我浩气门虽尚不如聆剑阁、云浮天居派头大,但也不容人随意欺到头上。沈羲乃我派长老,这珠子既然到了我浩气门手里,诸位若要谈便好好谈,若想打架拔剑便是!”
这最后四个字蕴有内力,一喝便引得众人佩剑嗡鸣震动,带着极强的威压。这二人一个入神一个坐照,倘若两方真打起来势必引起死伤,如今弟子们刚从梼杌之灾脱身,真的要为这件事再动干戈么?墨问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脾性刚□□躁,让他服软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为了这颗珠子再搭上弟子们的命,他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慕广白老神在在站在一边,似乎也没有开口替他解围的意思。而云浮天居的弟子们也都默不作声,都在看聆剑阁如何决断,人群中的何长老刚想说话,却被一边的邱长老扯了一下,让他不要多事。
墨言走到师尊身边,见他骑虎难下的为难模样,碍于身份也不知如何开口,这时,寸心宫宫主打破了僵局:“墨阁主,既然沈宗师已是浩气门的长老,那也算不上无门无派。我众仙门向来都是勠力同心,抵抗强敌,才能千百年来保得我人界安稳,这流火珠虽然珍贵,但哪及得上我仙门各派,诸位同道互帮互助之情呢?关于这件事,我们不妨先回乾坤城,从长计议。”
墨问略松了口气,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墨言感激地看了一眼宫主,扶住了师尊微晃的身子。
“颜...掌门,你意下如何?”宫主转向颜雪寒,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我亦如此。”颜雪寒略一行礼,一副极其尊重宫主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这事我们就回乾坤城再行商议吧。”慕广白一甩衣袖,率先带着云浮天居的弟子离开了,聆剑阁跟在后面。等一群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余寸心宫宫主和弟子留在原地。颜雪寒刚想下拜,宫主却扶住了她,“不必,你我已无师徒之情。流火珠的事,你好自为之。”
“是。”颜雪寒低着头,一副不敢看她的样子。等寸心宫主离开后,叶乔望着天边这群红艳如火般的背影,好奇道:“掌门,你原来是寸心宫的弟子啊?”
“可不许泄密!先不提这个,这颗流火珠到底怎么办?”颜雪寒问。
叶乔努努嘴,“云师姐,眼见大家为了这颗流火珠都要打起来了,你也该说说想要这颗珠子的缘由吧?
云皎皎道:“我拿流火珠,正是为了找回被夺走的源水珠。”
另一边,梼杌带着雀微飞了一会儿,在一处僻静的山岭内降落,与此同时,从林子里走出了一个穿着月白色裙子女人。
“啧啧,看来你这魔族少君也不怎么样啊?不会快死了吧?”女人斜斜瞥她一眼,嫌弃的语气从她口中说出也自带三分娇嗔,雀微冷眼道:“想杀我?”
“那可不是,如今我们两族,可是同病相怜,都被仙门压得死死的。”她娇俏一笑,“是我说错了,我来帮你疗伤?”
“不必。”雀微打开她的手,女人埋怨道:“不识好歹,人家可是费劲巴拉跟了你一路,就怕你被这群修士杀拿去做药呢?”她转到已经缩成人身大小的梼杌面前,看着黑色皮毛上那一道道血口,伸出手道:“这就是梼杌大人?”
梼杌冲她发出一声狠厉的咆哮,杀气吓得女人面色发白,后退了几步,雀微嗤笑一声:“是为了我手上的流火珠吧胡娆?可惜,已经在仙门手里了。”
“你居然把它弄丢了?雀微,说好我替你找人试药,事成之后你将流火珠借我疗伤的!”胡娆咬牙,眼中流露出恨意。
“想杀我,就动手啊?”雀微唇边绽出一丝冷笑,梼杌幻出之前那副凶悍狂暴的魔兽模样朝胡娆发出一阵充满了威胁的低吼,胡娆顾忌梼杌,狠狠地剜了雀微一眼,不甘心地离开了。
等妖气彻底消失,梼杌看向雀微:“你贵为魔尊之子,怎么会同这些低等妖族混在一起?”
“是天生残废的魔尊之子,”雀微苦笑道:“大人大概不知道,自父尊被封印后,魔族群龙无首,各派为争夺那张魔尊宝座互相杀伐不断,后来叔父虽夺得大权,但我族却已元气大伤。而后他为了笼络人心,打着救出父尊的名号大肆入侵人界,被仙门杀了个大败,如今还有族人被仙门所困。我这次来乾元山正是想请大人回魔界,重整旗鼓,救出族人与父尊,振兴魔族。”
梼杌金色瞳孔里倒映出这张苍白、年轻、兴奋的面孔,它声音沉如巨钟轰鸣:“我虽然与渊仲有约为他效力,但这个约定仅限于他本人,与魔族无关。”
“难道大人要眼睁睁看着我族被仙门屠戮殆尽么?难道除了父尊以外,那些曾经陪着您一起杀敌一起喝酒的人,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么?难道大人没有想过,等仙门杀绝我们以后下一个杀的就是您么?”
“谁要来杀我,尽管来好了,当年朝华神尊都没能杀得了,我就不信有其他人能杀得了我!你救我出山,我承你的情,若魔族真的遭遇大难,我必定出手相助,可要我听一个小娃娃指挥,那是绝对不可能!”
雀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大人误会了,我并非此意。雀微代管魔界,经验不足,一时失言惹恼了大人,只是还请大人念及魔族,伸出援手。”
“我记得魔后当时产下的是双生子,你天生体弱,一出生便要靠灵药续命,渊仲在被封印之前已将魔尊之位传给了另一个孩子,按理来说应该是彧阙接任魔尊之位才是,怎么是你代管?”
雀微咬唇道:“彧阙失踪多年,我不久前才搜寻到消息,这些年魔族一直是我在代管。”
梼杌叹气:“难怪——”
雀微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激动道:“我虽然天生不足不被族人重视,但我身上流的血与彧阙没什么不同,难道大人就不能看在我冒险救您的份上,帮我一把么?”
梼杌的前爪刨了刨地,“我当若不是败给渊仲,也不会在魔界待这么多年,要我助你也可,只要你能像你渊仲一样将我打败,我自然认你为主,供你驱策。苦苦哀求这一套,我是不吃的。”
这位魔族少君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直勾勾地与梼杌对视,半晌后,她字字坚决,“既然如此,终有一日,我必让前辈再为我魔族效力。”
梼杌朗声一笑,“这句话倒还有点渊仲的影子!”它足尖一点,彻底消失在二人眼前。
“少君——”青柳刚想扶起她,雀微却捂着胸口,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这么多年,失败于她而言反而是家常便饭,不到彻底的绝境,她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没关系。”雀微转头朝自己这位陪伴了多年的亲信,微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