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时,人们曾一度追求着病态美,过分白皙的皮肤,因为生病而发红的面颊,过度纤细的腰肢,以及因为痛苦而垂泪的模样。
“……那时候留下很多关于尸体、死亡的画作。”
苏文溪抱起安离,把他放在搭起的台架上,和安离慢慢讲解着。
“……冷。”安离轻轻扯住苏文溪胸前的衣服,光裸的皮肤因为寒冷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有点发抖,控制不住想往苏文溪怀里钻。
“……乖。”苏文溪轻笑一声,拿出一件纯白的裙子,给安离套上。“等会我把暖气调高一点。”
白裙繁复,却算不得厚实,掐出安离不堪一握的窄腰,流畅的缝纫线一直向下延伸,露出没有被遮住的细白双腿。
几天前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苏文溪眸色微微一暗,捏住安离的脸低头吻上。
“唔、嗯……”
安离忍不住在台面上蹭动,把丝绸的衬布蹭得微微发皱,有点不安地抱住面前的男人。
“……”苏文溪的鼻尖抵住安离的脸颊,“好像真的发烧了,身体好差。”
他再次把舌头探进,勾住那嫩红的一点舌尖,慢条斯理地与安离亲昵。
口腔很小,只是含住他的舌头就有些满了,总是因为呼吸不上来而可怜地扯着他的衣袖,手指不安地轻颤。
他就像是在品尝一份精美昂贵的食物,一寸一寸地碾压过安离口腔的每一寸,在安离因为不适推拒时,会微微压住他的脖子,舔过他敏感的上颚。
“……呜、唔……”
淡粉的唇被挤压的水红,一点水渍从两人交缠的唇瓣边滑下。
安离搞不明白为什么苏文溪突然发疯亲他。
但是脚下冰冷的台面,光滑的丝绸,在被苏文溪放上去的那一刻,安离心里的恐慌到达了一种极点。
……自己像是一件物品,被凝视的,不存在自我意识的物品,这与他最开始所设想的环境不同,让他忍不住想起那副让他恐惧不已的画作。
好恶心。
他不安地挪动着,想紧紧抓住这个面前这个给他带来这样的恐惧的人,像是落水的人紧紧抓住一根浮木,想要探出水面喘息。
“啪嗒……”
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苏文溪顿了一下,有些回神。安离不住地喘息着,水红的舌尖搭在整齐的,洁白如牛奶的牙齿边,漂亮的眼睛里含满了惊慌失措,羽睫轻颤,只是慢慢眨了眨眼,水汽就变成泪水滑下。
“……这么害怕?”苏文溪温柔地抱住安离,拍了拍他的背,“别人想当我的模特我都看不上呢。”
安离没说话,把脸贴在苏文溪怀里,汲取着一点热源。
虽然这是他早就答应过苏文溪的。
“……算了。”
苏文溪叹了一口气,脱下大衣盖在安离身上,他摸了摸安离的脸,有些发烫,刚刚亲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身上凉,口腔却很热。
“等你以后想的时候,我们再继续。”他托抱起安离,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苏文溪卧室的画具昨天就全部挪进了那个专用的房间,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窗户开着,阳光洒落进来,光线很好。
他把安离塞进被子里,拿出体温计给他测。
“……38.9,昨天不是没发烧?”
苏文溪昨天给安离洗完澡之后,甚至都忍着没和他做什么,就是怕安离生病。
虽然说他也追求着那样扭曲畸形的审美,但是不意味他会刻意折磨别人。
安离眨了眨眼,慢慢坐起来。
“……苏文溪,抱。”
“乖。”
苏文溪很自然,抱住安离。从昨天起,安离就总是忍不住要他抱,也许是因为痛苦需要抚慰,也许是因为觉得孤独。
即使安离万分讨厌自己,却也只能依靠着他。
不……苏文溪垂着眼,把安离抱的更紧,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不如说正是因为安离讨厌他,才会选择依赖他。
对一个不在乎的人随意的付出感情,随意地宣泄自己的不安与愤怒,肆意地表现自己的可爱之处。对待其他渴求自己爱的人,却总是冷漠回避,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安离之所以现在能像一只小狗一样祈求着他的安抚,正是因为讨厌他。
……真可爱。
苏文溪饶有兴味地思考着,也许陆长洺也被安离这种样子骗过……可怜的,依赖着他的模样,也许陆长洺压根就分辨不出来……真好笑。
苏文溪抱了安离一会儿,像是恋人一样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去给你拿退烧药。”
“……苏文溪。”安离拉住苏文溪的衣袖,眼睛里含着一点厌烦,“我不想吃。”
“……”苏文溪挑了一下眉头,“行,那就不吃。”
他上了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把床头的速写本放在安离膝头上,把笔塞到安离手里。
“……我不会画画。”安离偏头看着苏文溪,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我知道。”苏文溪把下巴搁在安离肩膀上,伸手握住安离的手,“我教你。”
“不要,我不会。”安离想抽出手,不高兴地鼓了鼓脸。
苏文溪轻笑一声,抓着安离的手慢慢勾勒,一个模糊的身型大致出现。
瘦削,高挑,阴郁的眼睛被过长的黑发微微遮住一点,画得并不具体,神态却十分传神。
“知道这是谁吗?”
安离咬住唇,注视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形,慢慢点了点头。
“……小凌。”安离左手摸了摸那个人的脸庞,蹭上一点铅灰,“你见到他了?”
“嗯。”苏文溪把笔放下,环住安离的腰,“怎么样?要夸夸我吗?”
安离眨了眨眼,偏头亲了一下苏文溪的脸颊。
“哈哈……”苏文溪被逗笑了,捏了一下安离的鼻子,“你弟弟,大约三年前开始治疗,今年年初就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你之前去找他,一直没见到他,应该是他在医院复健。”
“……他,恢复的好吗?”安离想起上一次见到凌越,走得还有些不稳。
“算不上特别好,但是拖了这么久才好好治疗,已经算不错了,我后续会给他找新的医生看。目前看来,慢慢走几乎是看不出太大问题的,但是稍微走的快一点,就会很明显,跑步应该会摔倒。”
“……那他还去当什么玩偶员!”安离不由得激动,想立刻见到凌越。
一想到凌越一个人艰难地度过复健的日子,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安离都痛苦得快要不能呼吸。
苏文溪握住安离的手,安抚着他。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坐在那个轮椅上。”他顿了顿,“你也知道他……学历的问题,其实对他来说,玩偶员反而算得上轻松。”
安离没说话了,表情变得空白。
“安离,我没办法把你弟弟带过来。你应该也清楚你弟弟的脾气,他把徐成煜叫过去的人骂了一顿,也没有接受资助。”
安离偏头看着苏文溪,苏文溪吻去安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被逼着接受怜悯,是很残忍的事情,这件事我们需要再商量……小离,别担心。”
“……嗯。”
……
安离几乎有些过度地黏人,苏文溪大部分时间都和安离厮混在床上,有时候那些烦人的电话打过来,也没人有心情接起。
“走开……”
安离推了一下苏文溪,滚到床的一边去,被苏文溪连着被子整只抱住。
“小离好凶。”苏文溪调笑。
安离没说话,偏头抱住枕头,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副没心情搭理他的模样。
苏文溪这才坐起来,看着安离。
安离又瘦了一些,上次发烧也几天才好,在他这边几乎也不怎么吃喝,不知道是想把身体作坏成什么样。
陆长洺虽然不打电话骚扰安离,骚扰他倒是勤奋得很。
他穿好衣服,去门外接电话。
“……安离还好吗?”陆长洺声音喑哑,像是很久没睡好。
苏文溪笑了:“不好又怎么样?你能做什么吗?”
“……苏文溪,照顾好他。”
“这话要和我说吗?说好的合作直接就终止了,我回国就是为了这件事,知道我损失了多少吗?”苏文溪虽然埋怨着,声音却依旧带着笑意,看不出来一点在乎,“长洺,我们的情分多少年了?”
“……抱歉。”陆长洺说的艰难。
“哈……”苏文溪真的有点惊讶了,没想到,陆长洺居然会有道歉的一天,“真有意思,你……”
他正想说些什么,腰间突然伸出一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苏文溪顿了一下,转身回抱住安离。
“……长洺,想和安离通电话吗?”苏文溪恶趣味地说。
他把手机放到安离耳边,对电话那头说:“小离,要接吗?”
“嘟……”
电话挂了。
安离眨了眨眼,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只是抬头看着苏文溪,带着一点执拗。
“你说好的,今天带我去看凌越。”
“当然。”苏文溪笑得温和,眉眼间都是宠溺,“我答应你的。”
安离埋下头,眼底里的情绪尽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