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维持着脸上虚假的笑容，跟着万事通走进研究所。

正如桂名所长所言，研究所内不剩几人，实验室大都门窗紧闭，为数不多几个亮着灯的地方，也多是一些身着便服的人在活动。

只除了唯一一间亮着灯的实验室。

朗姆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房间，不等他开口询问，万事通就主动道：“这是由纪小姐的实验室。”

“由纪小姐比我早进来一年，现在已经是独领项目的正式研究员了。”

“这次也是，因为有个实验正在紧要关头，由纪小姐就放弃了出门，在实验室专心盯项目。”

万事通看似介绍了一堆，实际上却口风很紧，对于具体的研究内容是丝毫不漏。

毕竟在研究所呆这么久，万事通自然不会不分轻重。

天天在茶水间聊内部八卦是一回事，让外人知道是另一回事。

朗姆点点头，并没有追问。

他根本不觉得这个研究所会有什么秘密。

不过是个连代号成员都没有的研究所罢了。

朗姆没放在心上，他来到研究所，纯粹是没事找事，给BOSS施加一点压力。

他既不打算跟BOSS撕破脸，又不想让BOSS过得太舒坦。

权衡之下，他选中了这家地处东京郊区、紧挨BOSS大本营、没有代号成员的研究所。

此行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他的目的早在进入研究所的时候就达成了。

所以他并不在意桂名所长的隐瞒，也不在意万事通的避重就轻。

透过门上的玻璃，朗姆注意到一位研究员放下手中的实验器材，走到了电脑桌前。

除了危险程度过高的实验室，一般的实验室门上都有一块透明玻璃。

这种设计原是出于安全考虑，是为了避免研究员出现意外而无人发现。

现在倒是方便了朗姆。

朗姆收回视线，对万事通说道：“还是不打扰这位研究员了，我们……”

话音未落，原本紧闭的实验室突然被打开，由纪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身上还穿着实验时的白大褂，没戴手套。

乍一开门，由纪看到门口围着一圈人，明显一愣，不过此时的她显然顾不上理会这些，拨开人群直冲内线电话。

“我的电脑出了问题，麻烦尽快派人过来……我重启过了但不管用！好的，好的。”

得知值班人员马上赶来，由纪松了口气，她挂断电话，这才有功夫看向面前的一群人。

一个都不认识……哦不对，认识一个。

由纪转向自己唯一的熟人万事通，询问道：“……这些人是？”

不等万事通回应，朗姆马上给身旁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会意地上前道：“由纪小姐，我也略懂计算机，需不需要……”

“不麻烦了。”

就在这时，黑泽阵来到了现场，将助理剩下的话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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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黑泽阵调来研究所担任管理的时候，他就在研究所内外都安装了监控。

开始时只有重要实验室安装了监控，但随着黑泽阵越呆越久，监控系统也越发完善。

几个月下来，除了员工宿舍和卫生间这些隐私区域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全部笼罩在监控之下。

当时他只是出于一贯的谨慎，并没想过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方才，黑泽阵一直在监控室，监视着朗姆的动向。

眼见朗姆一行走到了由纪的实验室门口，放置在万事通身上的窃听器也传来了她向朗姆介绍的声音。

黑泽阵知道由纪。

他虽然不了解研究员们具体的工作，但看过桂名所长总结的表格——那张表从高到低划分了重要层级，排在第二位的就是由纪的项目。

她的研究方向是延缓器官衰竭。

难道说这就是朗姆的目标？

黑泽阵终于坐不住了，扔下窃听耳机就赶了过来。

刚赶到，就听见由纪的电脑出问题的消息。

这也太巧了。

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朗姆来的时候出？

黑泽阵怀疑这是朗姆搞的鬼，但他没有证据。

这可不是仅凭怀疑就能一枪解决的普通成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黑泽阵也奈何不了他。

此时，谢绝了朗姆的不怀好意，黑泽阵仔细回忆了一番监控屏幕上的画面。

从进入研究所开始，朗姆一行就没有离开过，一直紧跟在万事通身后。

这群人没有动手的机会……

黑泽阵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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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脑……”

程序员小姐满头大汗。

无论什么年代，顶尖的技术人员都是人人哄抢的存在，很显然，休假日留守的她并没有那么高的水平。

虽然能被招进研究所，她的水平并不差，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根本比不上真正的高级人才——她们的直属上司才是真正的高水平。

然而上司她……程序员小姐绝望地想，今天休假，上司她一早就出去了。

由于有上司的技术顶着，技术部其余人的工作压力并不重，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解决一些重启就能搞定的小问题。

但今天……这不是重启就能解决的事。

由纪的电脑上，所有图标都变成了一个举着三炷香，不断鞠躬的熊猫。

程序员小姐都绝望了，她看着屏幕上的熊猫，只觉得它是在给心已死去的自己上香。

“由纪小姐，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吗？”

要不然换一台电脑吧。

最后的一次尝试也以失败告终，程序员小姐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由纪。

“怎么可能不重要！”

由纪快要疯了，她全部的实验数据都在里面！

想到自己这几年没日没夜的实验，一把一把掉的头发，还有被实验进度卡住，连做梦都在想下一步的夜晚。

这些电脑数据的背后，全是自己这些年的血泪啊！

程序员小姐也能体会由纪的心情，要是她的电脑出这种问题，她也一样要发疯的。

这种难题就交给部长吧，自己像往常一样，给人重启电脑就行了。

程序员小姐道：“你别着急，明天我们部长就回来了。虽然部长也不一定能搞定就是了……但万一呢！人总是要有希望的！”

“唉……”

由纪叹了口气，虽然程序员小姐这么说，但由纪哪能不知道这是在安慰她。

能来到这个研究所的，哪一个没有两把刷子？

自己的数据很大可能是保不住了。

“不如，让我的助理来试一试吧？”朗姆适时开口道。

他对于自己助理的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觉得这间研究所的程序员水平实在太低。

可惜，但凡朗姆看一眼身旁的助理，就会发现助理如同见鬼了的眼神。

而这个眼神被黑泽阵看了个正着，原本到嘴边的回绝也变成了同意：“可以，让他试试吧。”

反正他那个眼神也不像是能解决的样子，黑泽阵想。

程序员小姐和由纪离开电脑站到了后方，给朗姆的助理腾出了位置。

助理：***（脏话）

助理不得不硬着头皮坐到了椅子上。

我的上司到底对我有着怎样的认知？

这是我能搞定的东西吗？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助理刚才看了程序员小姐的操作，深觉对方的水平远高于自己，自己上去就是送菜。

助理看着眼前的电脑，只觉得屏幕上的熊猫在给自己上香。

但上司的命令不能不听，助理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同样的操作。

不出所料，他也失败了。

朗姆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位助理虽然不是他手下的顶尖技术员，但已经足够优秀，这时见自己的人铩羽而归，朗姆深觉面上挂不住。

他憋着气，对电脑旁的助理道：“还不快滚回来？”

见上司开口，助理松了口气，圆润地滚了回来。

黑泽阵对于助理的失败毫不意外。

但他还是怀疑这是朗姆搞出来的事，毕竟朗姆的动机实在是太充足了。

现在的实验数据大都保存在电脑上，纸质版的备份很少。

生物制药又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研究所随便一台电脑出问题，都意味着研究进度的停滞，而资料消失更是意味着功亏一篑。

由纪的项目是延缓器官衰竭，重要性不言而喻，弄废她的项目，等于将了BOSS一军。

但黑泽阵的推断仍存在着疑点。

一是，朗姆没有下手的时机；二是，他不觉得朗姆能查到这些细节。

再加上这个助理……

黑泽阵瞥了人一眼，该不会和九产德人一样，是放进来凑数的吧。

如果这就是朗姆手下人的水平，那倒是不足为惧。

此时，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由纪？我给你带了咖啡……”

来人是真理，她一手端着一杯咖啡，用身体顶开门。

早在程序员维修电脑时，一行人就来到了实验室内。

由纪的实验室非常豪华，不仅细分了各种实验区域，还在内间安装了防窥帘，拉上帘子就无人能窥探实验内容。

所以朗姆拉着助理挤进门时，黑泽阵也只是冷眼看着他们上蹿下跳。

电脑所在的外间有着足够的面积，在装下了这群人后仍有余裕。

一进来，真理就看到杵在门口的黑泽阵，她下意识地将手里的咖啡递过去，黑泽阵下意识地接了。

随后二人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真理：……习惯了。

黑泽阵：……谁不是呢。

虽然每天送饭的日子一去不返，但终究是在她们身上留下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