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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美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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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见她愣住,他一字一顿地补上一句。

“有五岁了吧,若不信,你大可以亲自去问我表兄。”

“......”

最后,陆卓皓不急不缓地站直身,挑了下眉毛,宛若思忖道:“这么一说,好像李家上上下下都在瞒着你?毕竟你同我表兄的事儿无人不知。那我岂不是说漏嘴了?”

“呵,记得别告诉表兄是我说的呢。”

......

荷月二十七日,风和日丽。

这一日天色明亮,绿叶仿佛发着光,青树色泽浓重。

三人从东堂书房走出,左侧男子清癯消瘦,面色如白玉,素冠薄衣,走起路来仿佛随时会被一阵大风吹走。

他手上拿着的羽扇看似没什么特别之处,实则为嘉元年间的名工大华所制,那时的大华风光无人能及,专为皇室贵胄设画扇面,千金难求。

后来这位名工因为在春日宴上得罪长公主,被收付廷尉,废了双手。

此后世上再无名工大华。

只有庶民卖炭翁大华。

不少贵族子弟慕名前去救助,却都无功而返,不是皇帝下了死命令,就是大华宁愿风餐露宿,吃尽苦头,也不愿重拾旧忆。

他的家人都死光了。

而今大华的一把羽扇,万金不换。不仅是因扇子的工艺,也因为一代名匠的可惜陨落,还有他跌宕起伏的一生,令人叹息。

现在贵族子弟若想伸张身份,展现自己的才情,多持大华羽扇,只是留存有限,能真正拥有的,不是极富才华名扬天下的人,就是权势滔天的世家子弟。

潘氏作为百年底蕴的书香门第,这代出了个大文豪潘羽,凭一首《楚江送霸王》的新词名扬天下。论风光得意,现在年轻一辈的文人,鲜少有能出其右的。

这把扇子便是潘羽岳父欣赏他的才情,忍痛割爱舍出来的。

走至廊下,潘羽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在贾公家中叨扰几日,待婚书写成,让人拿给君侯看看可否,若是不好,我再另行修改。”

李覃的另一旁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持重潇洒,正是李覃麾下的谋士贾昀。

他与李覃结交甚早,在李覃初出茅庐的时候,便决意跟随。凭借贾昀的智谋妙计,能让以狡诈闻名的常胜将军都望而却步,心生退意。

其出计用策,让人防不胜防。

更有“贾公一人抵千军”的慨叹。

贾昀抚须道:“潘公出手,只有合不合适,应是没有不好一说的。”

他夸的平静,然面带笑容,神色端庄。潘羽尚且年轻,正是气盛,也还没觉出年长一辈心思的能力。

贾昀这么一夸,还是德高望重的名人,潘羽只觉受宠若惊,却不作楫谦让,而是坦率浅笑,舌头微微打结:“哪里话哪里话,都是厚积薄发。”

笑罢,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沓纸,递给身边的李覃。

李覃垂眸,瞧着那几张纸,眼中闪过一瞬疑惑。

似是看出他们二人的不明所以,潘羽脸颊红了红,谦笑道:“这是在下的成名作《楚江送霸王》,此次来荆州太过匆忙,不及备上薄礼,便亲手写了几份,赠与主公。”

贾昀眸光含笑,了然不语,只低了低头,笑一笑且罢。

李覃瞥了那几张纸一眼,面不改色地接过。

他随意翻看几下,笑道:“潘公这般文采,我若没有读那几年书,还真不一定有欣赏的资质。”

“不敢不敢!”这番又被大枭雄夸赞,潘羽更是心花怒放,脸色红润无比,摆手谦虚起来,“小小挥毫,怎比君侯统帅千军万马,坐拥七分天下,这必是需要莫大的智慧呀。”

李覃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并不言语。

廊下吹来一缕香风,是院中的花枝不知何时绽放了。

潘羽告辞前,以为他们两个大人物都折服他那文采,再加上这阵子被民间推崇的极高,一时大胆起来,说出了将那几张纸交给李覃的另一个原因。

——“羽承蒙主公厚爱,若不嫌弃,还望主公替羽留心一些,趁时让人眷抄个千百来份,也好在荆州传播广些,此事就拜托主公了。”

贾昀下台阶的步子一顿。李覃直接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热情洋溢的潘羽一眼,而后继续笑着,若无其事道:“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好说,也好办,这倒没什么麻烦的。”

“那就多谢主公了。”

潘羽走后,两人漫步到了后园。

无非是讨论公事,商议良策,又或者话些日常,轻松愉快。

走到亭台水榭,还未踏出鹅卵石道路,贾昀忽然定住脚步,隔着繁茂的花丛青草,往对面荷花池指道:“那位是何许人也?”

他是随口一问,然李覃循着那方向看去,却觉心上如同灌满了蜜,唇角逐渐上扬。

李覃暂不答,只道:“是谁,贾公去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哦?”贾昀兴趣上来,作了个请的姿态,等李覃还礼后,便随他一起走上前去。

......

晞婵在荷花池边站了有两个时辰了。

她的脚边除了青草地,还有十几片荷花瓣。

此时荷满池塘,叶润清圆,一走近便有丝丝缕缕的幽香传来。即使闻了千百遍,也还是无法将荷香存在记忆里回味。

味道独特,也很是悠清。

贾昀跟着李覃过来,可两人都走到那名女郎的身后了,后者也似是并未有所察觉,依旧手中拿着一支偌大的荷花,指尖轻触花瓣。

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这......”贾昀犯难了。

现在喊,会不会算是打扰?

毕竟他们与那姑娘不熟。

却见李覃走去从后抱住了她,并将头低下,也跟着那名小女郎看起荷花来了。

贾昀胡子猛抖。

岂止是不熟。

简直是不要太熟!

李覃不知他人心境,只在晞婵侧脸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目光扫了地上的粉嫩花瓣一眼,也觉心中疑惑。

她平日最珍惜这些花草了,今日却出神似的摘了这么多。思此,他低笑道:“这是怎么了?连你最喜欢的荷花都看不进去,还摘了一地。”

晞婵早在被他抱住时便已经回过神了,她来荷花池本是想摘一些荷花回去做鲜花饼的,也想独自一人出来走走,缓解心中郁闷。

哪成想荷花没放到篮筐里,而是被她发呆时给一瓣一瓣摘秃了。

瞧见满地的娇嫩花瓣,晞婵眼中痛惜,急忙想了个别的法子,只待等会儿将花瓣收集起来,拿去作他用,省得浪费这么清纯的荷花瓣子。

她沉吟良久,还是直接问了出来:“陆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做?这样一直挡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李覃默了默,并没立刻回答,而是领她去见多年并肩作战的贾昀。

他道:“她便是晞婵。”

“这位是太白公。”贾昀字太白。

晞婵以晚辈之礼敬之。

听罢李覃的介绍,联想方才的情景,贾昀眸色深了深,转动眼珠,微微颔首后,慢笑道:“原来是晞婵姑娘。”

他缓声道:“我随主公征战多年,从不曾见他在部下将士面前表现男女之情,治军严明,表率形象。也曾下过吩咐,若有私情,不可与军中混为一谈。今日我二人虽携同慢行,然不过算是私下日常,没甚拘谨的。”

话到此处,贾昀弯了弯唇,对上晞婵的目光深笑,领悟似的笑道:“我与发妻也是从年轻时候一路走过来的。能见主公一反往常,想必姑娘与君侯,正是情到浓时吧?”

晞婵神情一怔,随即含蓄笑了笑,算作回应。

李覃大笑道:“知我者贾公也!”

不过短短几个来回,便懂得晞婵于他是发妻的存在,方拿自己与发妻作比。

又立刻摸透了他们二人如今的阶段。

可不就是情到浓时?起码他以为是这样的。

李覃深情款款地望了一眼身边少女,这是他不忍破坏的一刻,极为庆幸将她介绍给自己的至亲盟友。贾昀算是他人生启蒙的导师吧,亦师亦友。

他在军中待的时日多些,衣食住行上,贾昀反而更像他半个父亲,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因此偶然看见晞婵,他便萌生了让他二人见面的想法,若非情浓,他断不会这般冲动,将家事掺进来,打断公事。

晞婵却低下眸,柳眉意图轻蹙,又堪堪止住,温柔得体地陪李覃与贾昀谈话,既不多言,也不木讷。

即便心中怀有疑虑,她也还是面色如常地跟随他们二人到了府门外,相送辞别的贾昀。

待要回去,李覃略一思忖,提前知会道:“我明日走。去临淄。”

两人走进了庭院,晞婵转头看他,目露疑惑,临淄在青州,先前段灼他们前去应付孙彧,按理说除非大战,是无需主帅亲自过去率军点将的,在治所要忙的公务都让他很难脱开身。

她想了一想,道:“可是孙彧那边有什么异动?”

“这倒不是,此战已经初有胜负,况有几名大将坐镇,谋士计策也屡屡校验,需要操心的地方不多,”他忽地扬唇淡笑一下,神神秘秘道,“是去见一位故友的。”

晞婵心不在此处,有其他烦扰,便点头一二,停下脚步。她抬眸道:“我知道你事务繁忙,不好抽出闲空,但我若不问,一个人想不通不说,也难免乱想,平添对你的误会,现今你明日就要走了......”

她看了眼天色,微微一笑道:“傍晚时分我在阁楼等你。”

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晞婵往西堂方向走了几步,却又顿住,转身冲沉思回味的李覃笑了笑,柔声道:“我只是,想了解你。”

李覃本该狂喜的,可此时他站在那,眸中若有所思。

影子投在地上,被日光拉的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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