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戏鹤崩溃哀嚎:“徐问寻我恨你啊啊啊啊啊啊!”
“行了行了……”
见戏鹤像个被坏心眼的讨厌大人戏逗后喋喋不休开始哭闹的小屁孩,穆倾辞感到自己站在旁边跟个手足无措的家长似的。
她终于看不下去,痛苦地扶着额头,一个禁言法术丢到戏鹤身上,眨眼就让他闭了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唔?唔唔唔?”
戏鹤嘴巴瞬间被粘上,他表情扭曲,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挣扎着试图用各种姿势在嘴唇上撬开一条缝,却无济于事,只是使得他精疲力尽。
“唔!唔唔唔!”
在发现无法靠自己一介凡人之躯挣脱穆倾辞的禁言法术,戏鹤终于变得萎靡不振。
他死寂般的眼神就这么落在穆倾辞身上,双眼深邃却不含生机,比别墅之外的枯木还要看不到未来。
他就这么双手换在胸前,顶着满脸的乌龟看着穆倾辞,仿佛在质问她如此偏心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吗?
“……我懂你的意思。”
穆倾辞叹着气,感到自己的头一胀一胀,她摆手,无奈地道:“先去把脸洗了吧,别在她房间门口嚎。”
“一会要是徐问寻不高兴撤了二楼的屏蔽术,让其他人看到你的脸……”
她挑了挑眉,恐吓道:“你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唔!”
一想到楼下楼上的各种妖魔鬼怪就要围到自己旁边,或皱眉或嬉笑,无一不是交头接耳地斜睨着自己,指指点点,戏鹤便头皮发麻,难以接受。
“好。”
见戏鹤终于点着头,态度严肃,恢复正常,穆倾辞好不容易叹了口气,一边推开自己的房间门一边招手示意他进来。
“想开了就过来洗洗脸吧,往好处想就我们两个看到……嗯……”
穆倾辞看着他冷着脸进洗浴间,突然好奇地问:“话说你是不是还没照过镜子?”
“有一说一徐问寻画的王八虽然算不上栩栩如生,但还挺传神的,颇有一般韵味……”
话还未说完,洗浴间便再次传出一阵崩溃的叫喊。
“天杀的!!徐问寻怎么在我脸上画王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门外突然传来开朗的笑声,不用想也知道徐问寻正弯着眉眼半是趴半是靠地倚在门上偷听戏鹤的反应。
“……”
穆倾辞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双手覆在脸上,喃喃道:“谁能来收了这一对烦人的欢喜冤家?”
“穆倾辞。”
笑了好一会,徐问寻敲了敲门,有些含糊的声音从门缝传来:“杨寻真他们要去镇上逛一逛,顺便搞点宵夜,你要一起吗?”
“不去。”
穆倾辞想都不想,便径直拒绝:“我对夜市没兴趣。”
“行。”
徐问寻点了点头,缓缓地往楼下走去,她看着站在大厅里的四人,再次拿出了那副轻柔而无害的面容,半是垂着眸,半是轻声细语地道:“穆总说她对夜市没什么兴趣。”
“而且寒雁身体不舒服,已经躺下了,留她一个人在这的话,穆总说她不放心。”
说着,她露出一个有些怯怯的微笑,细长的睫毛眨了又眨,试探着问:“我们几个自己去吗?”
“不舒服?”
一听此话,廖百川顿时瞪大了眼,他跺了跺脚,往二楼看去,眉头紧皱,嗓音是中年人惯有的粗哑:“怎么不舒服啊?要不要请医生?”
“诶呦,是不是水土不服啊,她是从南安那边过来的吧?南安那边热着哩,寒酥镇有点冷,温差挺大的,是不是不小心着凉了啊……小姑娘家家的出来一趟不容易,唉……真是可怜啊……”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串,廖百川搓了搓手,担忧地看着二楼,一张脸挤成一团,满是心疼,恨不得冲上房间,对着闻寒雁嘘寒问暖。
“……”
没想到廖百川反应如此之大,看着他格外真诚的面容,就连惯于装模作样的徐问寻都是嘴角抽搐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啊……没什么大问题。”
徐问寻摇了摇头,语气轻柔,令人不自觉信服她的话,放下高悬着的心:“就是有些着凉,加上今天有点累,所以就晕晕的,先睡下了。”
“不用担心。”
她冲廖百川笑得温和:“穆总会照顾她的。”
“对啊,不用担心,穆倾辞会处理好的。”
就连丁梵希也是拧了拧廖百川宽大的臂膀,一边拽着他往外走,一边调笑道:“你不相信她,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诶呀,”廖百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嘟囔道,“那不是有点着急了嘛?”
“你啊……”丁梵希笑,对着廖百川宽厚的面容一点一点,“就是太热心肠了,老是当好人。”
“谁出点事都想上去帮一把。”
“那丁姐你不能这么说,”
听到丁梵希调笑廖百川,柳玄也笑了笑,朗声替嘉宾中的唯二男性撑腰:“热心肠不挺好的吗?乐于助人!这可是我国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
“那是。”
丁梵希笑,就这么在众人嘻哈的笑声中霸道地拉过廖百川的脸,和害羞而腼腆的他对视一下,就这么如赏赐般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不然我也不会看上他。”
“哇哇哇哇哇!”
杨寻真双手合十,歪着头,就这么看着他们亲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嘴中发出怪叫,感到周遭都在冒着粉红泡泡:“好甜啊~”
说着,她扭头对着紧跟着五人的摄影机比了个耶,眼中冒着小星星:“今天又磕到了真cp!”
“果然,恋爱还是要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杨寻真摇头感叹。
五人嘻嘻闹闹,身后紧跟着摄影机和数位工作人员,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走了好一段路程,途中引起了无数居民从楼上悄悄投来过来的好奇目光。
直到差不多到了中心广场,身侧的矮小红泥房褪去,树林变得稀疏,天上的繁星熠熠被地上的灯光点点照得失去光亮,眼前的景象才逐渐的变得闪耀而繁华。
“哇!好多小吃!”
中心广场开着盏盏灯光,将天上的皎皎明月衬托得黯淡无神,面前是极长的一条商业街,无数人在里面穿插着行走。
有中年的男人单手叉腰,围着围裙,一边哼着歌,一边给店前眼神专注,满怀期待的小孩做糖人。
有拿着冰糖葫芦的小贩到处吆喝,入耳尽是“三块钱一串,五块钱两串”的声音。
有带着小孩的妇女三两结伴地一同在街中漫步,捂着嘴轻笑,姿态雍容华贵。
杨寻真一踏到商业街前,便瞬间眼睛放光,她闻着空气中肆意弥漫的烤羊肉串味,长沙臭豆腐味,生滚粥味,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感到嘴中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好多人。”
徐问寻站在一侧,与其余四人保有一定的距离,几乎要躲出摄像机的摄影范围。
她摸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商业街里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人们,再次沉声重复:“真的好多人……”
“好多吃的啊!”
杨寻真又咽了咽口水,语气中满是渴望。
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徐问寻毫不怀疑要不是他们四人和摄像机都在身后,她会毫不犹豫地冲向小吃摊,大快朵颐。
“要不我们……”
杨寻真转着眼睛,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一旁的丁梵希便提议道:“我们分开行动吧,想回去就回去,到时候回了别墅微信上互道一声平安就好。”
“好。”
各人俱是点头,毫无异议。
“大家都认识回去的路吧?”丁梵希问。
“认识。”
徐问寻点头,拿出手机一点一点,问:“要不我们拉个群吧,到时候好说话。”
“行。”丁梵希点头,拿出手机,“面对面建群?我一会把寒雁和倾辞拉进来。”
“好。”
徐问寻收起手机,继续扬起她那一抹标志性的清纯笑容,眼神中满是野心。
她看着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弯起了嘴角,就这么踩着小皮鞋毫不犹豫地扎进这一片如梦似幻,连着空气都是温热而不真切的醉迷之地。
“那么,就让我看看……”
“寒酥镇,还有多少秘密吧?”
……
“话说,刚刚徐问寻是不是找你去逛街啊?”
戏鹤好不容易用洗面奶将自己脸上的王八洗净,此刻,他穿着宽松的白色浴袍,脸上敷着面膜,一边用剩下的精华搓着手,一边翻着白眼,从嘴巴张开的那条小缝闷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啊?”
“我半夜自己去。”
穆倾辞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一边翻着手上的古书,一边随口应道。
听着吸了水的拖鞋一路发出“吱呀”声音,走了好一会,停在自己身侧,感受到戏鹤俯身,眼神投向自己手中的书,她这才抬头,端详戏鹤的苦大仇深的死鬼面容,笑道:“还洗得蛮干净的。”
“别说了。”
戏鹤翻了个白眼,要不是顾忌着脸上的面膜,他估计能直接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不知道徐问寻用的是什么笔,什么颜料。”
“那几只王八知道的说是画在我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刻在我的血肉之中……我拿洗面奶搓了半天都搓不掉。”
说着,戏鹤委屈地道:“我皮都要搓烂了。”
“……话说她为什么会在你脸上画王八?”
“我怎么知道!”
戏鹤尖声控诉,声泪俱下:“我就是被幻境魇住了,等睁眼一看!脸上就爬满了乌龟!”
“等等?”
穆倾辞看着戏鹤离自己越来越近,脸上不明显地浮现出一丝嫌弃之意,她撇了撇嘴,屁股往后挪了挪,伸出一只手挡在二人之间,挑眉问道:“被幻境魇住?”
“……呃,对。”
戏鹤点头,将当时的状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连带着附上徐问寻的忠告。
“唔,我懂了。”
穆倾辞撑着下巴,端详着戏鹤早已洗净王八的面容,沉思道:“你和我们不一样,这种事情经历地比较少,精神能力比较薄弱,对于幻境的抵抗自然也不堪一击。”
“唔,可以理解,不是你的错。”
穆倾辞说得平淡,可心中的困惑,却是越来越大。
徐问寻那样一个狡兔三窟,口蜜腹剑,每一步都有预谋的女人,真的会突然发现内心深处未泯的童趣,在戏鹤的脸上无缘无故的画王八吗?
可王八徐问寻画了,戏鹤也擦掉了,无论结果如何是好是坏,她都不能再插手,与其苦恼头痛,不如就此过去。
穆倾辞沉思着,又想到徐问寻直到画完王八,和戏鹤聊好事情后才解开对她房间的屏蔽法术,让她听到动静,当即脑袋又一抽一抽,只能无奈地叹气。
“过来。”
看到戏鹤委屈地走到窗边,一边看着窗外的皎皎明月,一边愤愤的将手机放在窗台上,对着屏幕一戳一戳,穆倾辞感到自己真的是操碎了心。
她冲戏鹤挥手,示意他靠近。
“怎么了?”戏鹤困惑地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走了过来。
“喏。”
穆倾辞随手从身后突然闪现的尾巴上拔出一撮毛,放到戏鹤的手心。
“你好好拿着这撮毛,不要乱丢,如果不见或化灰了就赶紧来问我要新的。”
穆倾辞叮嘱道:“不能从根本上提高你的精神防御力,但是却可以替你承受精神攻击。”
“你的毛?”
戏鹤拎着手上那一点小小的毛绒白色,东看西看,颇为新奇。
他饶有兴趣地问:“最高能承受多大的攻击?”
“神明之下,轻松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