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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Chapter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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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常湗在门口收拾好表情才进入病房。

白涂的确醒了,发烧却是假的。季松玥刚刚对他施展了异能,疗愈了部分伤口,让他得以从昏迷中苏醒。

这间房间的天花板和墙面很干净,天花板雪白一片,嵌着的两盏日光灯只亮了其中一盏,瓦数被人为调低以节省电力,光线十分昏黄。

白涂望着天花板,很快觉得头晕目眩,他估计自己有点轻微脑震荡,看什么都是在转,还想吐。他闭上眼养神,没多久额头忽而一暖,睁眼便对上霍常湗担忧的眼神。

他抿唇笑笑,说:“霍常湗。”

霍常湗慢半拍收回手。

他手温度太高了,碰什么都是凉的,于是从办公桌自带的抽屉里拿出温度计擦了擦,让白涂含在嘴里。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按白涂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霍常湗不知道自己问这话的意义是什么,倒像没话找话。但白涂只是摇了摇头,嘴里的温度计跟着小幅度晃了几下。

“没有。”他含糊说,“我想坐起来。”

霍常湗迟疑。

白涂说:“躺着难受。”

“你还有伤,最好不要动。”霍常湗抽出温度计,对着日光灯看了眼,36度出头,没发烧。他沉默了一下,起身从暖壶里倒了杯水,用扁平的铁勺舀了一勺吹凉后喂给白涂。

躺着喝水费劲,尽管霍常湗小心翼翼地把控着勺子倾斜的角度和速度,还是有水不可避免地从唇角滑落,霍常湗抽了张纸擦掉,又接着慢慢喂他。

白涂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微微偏头避开凑近的勺子,盯着霍常湗轻声问道:“怎么啦?”

霍常湗动作一顿,收回勺子,静默许久才道:“对不起。”

白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他的目光澄净、包容,霍常湗在这样的目光下自惭形愧,有些狼狈地挪开眼:“我没有杀了宋澜。”

他下不了手。

宋澜算计他们,差点害死他们,在这个生死失衡的社会,他报复回去甚至要了他的命都无可厚非。他承认当他从白涂嘴里听到宋澜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暴虐,叫嚣着要撕毁一切,令他险些丧失理智。

可当他真的掐住宋澜脖子,手握其性命时,又忽然觉得后怕。他陌生于那样的自己,排斥自己将要夺去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尽管这人罪有应得。

季松玥给了他一个台阶,也给了他一个借口。

他就那么轻飘飘地放过了宋澜,可是白涂和关建睿承受的痛苦、他们小队遭受的重击、其他人的担惊受怕,所有的这些代价又该由谁来偿还呢。

霍常湗头一次觉得自己糊涂。

可是……

可是那毕竟是一条命。

伴随暴虐而起的头痛愈演愈烈,此刻终于难以忍受,脑海中的每根神经似乎都在疯狂鼓胀,要穿刺颅骨与头皮而出,霍常湗单手撑着额头深深垂下头,始终紧绷的脊背也弯曲下去。

思绪在刹那间变得极其混乱,脑海中忽而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冰冷的房间,冷硬的床,银白的机械,飘动的白大褂……

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医生,躺在床上被捆住手脚的人又是谁,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熟悉……

霍常湗浑身颤抖,水杯里的水早就洒了一地,他浑然不觉,忽然听到有人焦急万分地唤他。那声音似乎从远方飘荡而来,隔着浓雾,缥缈而悠远,似乎只是顺着风路过他,又即将随风远去。

他想要抓住这个声音,抬手间竟真的抓住了一个冰凉而柔软的东西。他紧紧攥着,仿佛手上用力,脑袋的疼痛就能减轻。

白涂左手被紧握住动弹不得,他焦急地看着霍常湗,试图撑起身体,可右手完全无法用劲,只能躺在床上徒劳地叫着霍常湗的名字。

霍常湗脊背紧弓,全身蜷紧,对白涂的呼唤一点反应也无。白涂不断地喊他名字,喊得嗓子都哑了,不知多久,霍常湗陡然抬头。

白涂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霍常湗瞳孔完全变成了两道竖线,眉骨上方出现两道与双眼平行的横纹,仔细看去这两道横纹还在微微张合,周围鼓起,薄薄的皮肤下是密密麻麻的漆黑圆孔,俨然是一对复眼。

霍常湗似乎对自己的异样没有半分察觉,他喘着粗气,还在说:“我不是对宋澜心软……”

嘴唇张合中,隐约可见四颗锋利的獠牙。

“……我知道。”白涂轻声说,“我没有要你杀了他,我只是想你小心他。”

霍常湗怔然。

白涂挣了挣手,却换来霍常湗更大的力道,像是要捏碎他的手骨。白涂只好勾起手指,勉力回握住他,“霍常湗,你离我近点好吗?这样我讲话好累。”

霍常湗直起身,倾身过去。

离得近了,他额上的复眼完全张开,和另一双竖瞳一并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涂的脸。

“宋澜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如果他的错误大到需要付出生命来弥补,也不该由我们剥夺他的生命。”

“不该由我们,那应该由谁……”

“秩序。”白涂说道,“人类社会的秩序,规则,可以是法律,道德,也可以是别的形式。那是人类集体意志所能做出来的最公正的判决。”

“还会有秩序吗。”霍常湗茫然喃语。

“会的。旧秩序崩塌,新秩序就会建立,这个基地不就是吗。”

白涂其实只是在哄骗霍常湗。这个基地何其小,到现在也仅是在残存的道德下建立了一种适宜生存的新规则,而人类社会何其大,秩序与法则的建立又要比规则难上多少,其中的差距根本无法估量。

白涂的确见到过新秩序下的人类社会,但那是他死后很久在望乡台上看到的,在那之前,人类社会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与无序。

新秩序,他和霍常湗无缘得见。

而他也想杀了宋澜,但不想霍常湗动手也是真的。

手上的力道渐渐变小,白涂轻松挣脱,勾住霍常湗的脖子,将人拉向自己,让他的额头贴在自己颈间,动作轻柔地替他按揉一边太阳穴。

“你太累了,睡一觉吧。”

霍常湗呢喃:“不睡,我还要照顾你。”

白涂眨眨眼:“可是只有看你睡着了,我才睡得着呀。真的,不骗你,之前几晚就是这样,你没发现而已。”

霍常湗脑袋昏沉,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白涂的嗓音太过柔和,如春水谱成的摇篮曲,在这样的声音下,他竟真的睡着了。

白涂肩上一沉,手上依旧替他揉着太阳穴,良久低头看,霍常湗额上的复眼已经消失了。

他摸了摸横纹消失的地方,费力从霍常湗压住的地方扯出一截被子盖在他身上,而后略微歪头,脸颊贴着霍常湗的头顶,闭上眼沉沉睡去。

*

项予伯来回花了几个小时,回到医院时天光大亮。丢失的物资都被找了回来,甚至还多了那五个人原本的物资,他清点了一下,列出一张清单准备交给霍常湗。

他径直来到白涂病房门口,抬手敲门,却没得到回应,正欲再敲,樊星禄从旁边走了过来,手上拎着一袋馒头和几瓶矿泉水。

“关关醒了。”樊星禄表情很疲惫,却又夹杂着一丝喜意,“要见队长。”

项予伯闻言也松快了不少:“他怎么样,伤口有发炎吗?”

“有玥玥在,恢复得还不错。”樊星禄看向他手里拿着的单子,模糊辨认出几个字眼,“队长让你去找被抢走的物资了?”

项予伯:“嗯。”

樊星禄:“都找回来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项予伯再次敲门:“不好说。”

敲门声传到安静的房间里,霍常湗动了动身体,太阳穴隐隐作痛,鼻间隐约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药水味,他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首先的是一块苍白的皮肤,依稀可见其下微细的青色血管。

他愣了愣,发现看护的椅子被拉得离病床极近,他坐在上面,上本身却伏在白涂身上,头枕着白涂的肩窝,白涂的手臂被他压在身下,手腕还被他圈在手里。

他一惊,顾不得因为长久保持别扭姿势而僵化的背颈肌肉,连忙松手直身查看白涂的情况。先是探额头,又掀开被子检查身体的伤口。

万幸没压到伤口,白涂伤口没开裂,也没发烧。霍常湗松了口气,将白涂的胳膊塞回被子里,大抵是被他枕得发麻,即使在睡梦中,白涂仍因这个动作微微蹙眉。

敲门声停了片刻又重新响起,霍常湗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开门,开了门也顾不得细看,便坐回病床前给白涂揉手臂。

昨晚的记忆在他回到病房后戛然而止,难道是因为他在心绪起伏过大的情况下使用异能,所以头才那么疼,导致什么都记不清了?

“队长,先吃点东西吧。”

樊星禄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霍常湗上下按了按白涂的手臂和肩膀肌肉,确认所有僵硬的地方都揉开了才盖回被子,拿了一个馒头和一瓶矿泉水,“出去说。”

项予伯和樊星禄闻言也拿了一份早饭,三人来到走廊,就着水啃馒头。

樊星禄说道:“三件事情。一,关关醒了,有话要和你说,二,宋澜的情况怎么处理,三,接下来的计划。”

项予伯说道:“物资已经找回来了,这是清单。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任岩,他说有事想和你商量。”他顿了顿,“宋澜怎么了?”

樊星禄瞟了眼霍常湗,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以及宋澜做了什么。

项予伯听到一半脸色就是一变,听到最后脸色已经十足难看。

樊星禄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我刚刚在楼下碰到了宋澜,他看起来一切正常。”项予伯道,“我急着回来,没时间整理物资,刚刚是和他一块清点的整车东西,他说这里是基地中心,一车物资停在楼下太惹眼,容易招人觊觎,他来帮忙放置。”

这下樊星禄脸色也不好看了:“你把车钥匙给他了?”

项予伯连点头都来不及,拔腿就往楼下跑,几分钟后脸色铁青地回来:“没了。”

樊星禄没忍住骂娘:“艹!这他妈什么人!”

霍常湗扫了眼清单,项予伯开回的车里有枪、药、食物、水,还有两大袋晶核,存有信息的终端,每一样东西都至关重要。

他立刻道:“他走了没多久,现在追还来得及。四眼,马上尝试定位。项予伯,你留在这,和松玥一块照应白涂关关。”

项予伯闻言应是。宋澜是开车走的,他们每分每秒都耽搁不得,霍常湗和樊星禄放下啃了一半的馒头和水就快步往楼下走,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却迎面撞上任岩。

任岩神情严肃,扫了二人一眼,缓缓开口:“霍队长,你那位姓宋的朋友十分钟前从北门开车出去,不久后炸毁了北门外的道路。那是基地通往外界为数不多的安全通道之一,我自问视你们为座上宾,待你们不薄,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樊星禄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追不上宋澜了,在解决宋澜留下的烂摊子之前,任岩是不会放他们走的。如果不管不顾去追,且不说能否在路被炸的前提下追上,留在基地里的人也不会再得到任岩的优待,反而有可能被针对,而这种糟糕的情况是目前的他们无法应对的。

他心里直冒火,只想杀到宋澜面前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当着任岩的面却不好发脾气,又怕一开口语气犯冲,把关系闹得更僵,只好看向霍常湗等他出面处理。

霍常湗浑身紧绷,半响说道:“抱歉,队伍里出了内讧,我处置不周,牵连了你们,此事我会负全责,给你们造成的损失我也会逐一补偿。有人因为爆炸受伤吗。”

任岩面色稍霁,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离得远,无人伤亡。”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平和地站在这里索要解释。

“但是北路被堵死了,霍队长,你应该知道这条路的特殊性。”

人力有限,基地周围只清理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大路通往外界,四条路中,从北路去往国家枢纽城市的路途最省时。如今最宝贵的就是时间,路上用时越少,遇见的危险就越少,而越早与国家枢纽取得联系,他们能做的事情越多。

为了清理出这条路,他们投入了无数精力,甚至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现在乍然被毁,任岩能心平气和同霍常湗交流就已经是维持了最大的风度了。

霍常湗原本也是想要借道北上,听闻这个消息心情自然不会美妙到哪里去。

“给我三天,我会清理好那条路,在那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霍常湗道,“我的队员重伤在身,我实在难以分心。”

任岩道:“你需要什么?”

“整个城市的地图和城市里大型建筑的布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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