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乐极生悲是一句至理名言。
享受了一个快乐白天的我,在准备去吃晚饭的路上被疾行的摩托车撞倒了。
还好我穿了防晒衣和长裤,反应也算及时,所以落地姿势良好,伤的不重。
我趴在路边自己检查了一下,只有左手腕扭伤相对严重,其他方面,手掌略有轻度擦伤,两个膝盖各青了一块,但不影响行动。
除此之外,我的透明框平光镜也摔出去很远,我还没顾上去捡,只看了一眼,知道镜片碎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
摩托车车速快,即使刹车及时,也冲出去了一大截。车主急急忙忙地倒回来,连声道歉,声音听起来像个冒失的少年。
但他之后的行为并不冒失,反而透露出很细心的感觉。
摩托车主先观察到我不是那种不能移动的伤势,才伸手扶我。
他把我扶到人行道上的长椅上坐下,又匆匆忙忙地把我的眼镜捡回来,连碎镜片都捡起来收好了。
我托着手腕,在心里瞎点评:开车不看路,粗心;注意到伤势、眼镜,还收拾的很仔细,细心。
摩托车主把用纸巾包好的眼镜还给我,鞠了一大躬,语气饱含歉意和诚恳:“真的很对不起!我的朋友受伤了,我着急去医院,骑车太快了撞到您真的很对不起!!请给我一个挽救的机会,我带您一起去医院吧!”
虽然我以自己的经验判断,自己的伤势并不严重,回家处理也不会有事,但既然车主恰好要去医院,我去看看医生也挺好。
我于是坐上他的摩托车到了米花中央医院。
车主帮我挂上号,又留下十万日元的纸币,匆忙跟我道别去找他的朋友了。
手腕的扭伤果然和我判断的一样。医生只叮嘱了“抬高肢体”“每隔两个小时冰敷一下”“48小时后热敷消肿”,又给我擦伤的掌心消毒擦药,然后让我走了。
医院里总是人影匆匆,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空气里填满了生老病死。
我站在大厅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空着手,又想到自己来都来了……似乎应该去探望一下住院的朋友。
是的,我也有个朋友在这家医院,虽然不是很熟。
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个果篮,熟门熟路的走到住院部。
推开门后,我看到陪护床上坐着的中年男人,有些惊讶。
“伊达前辈,今天是您在这里啊?”
伊达前辈多年前做过警察署的巡查长,但已经不做警察很久了。我在听闻他保护群众的事迹后,很是敬佩,便习惯了称呼他为“伊达前辈”。
住院的是伊达前辈的儿子伊达航,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警察,也是萩原研二读警校时的班长。
半年前,伊达航在追捕犯人时出了车祸,因就医及时而活了下来,但是至今没醒。
伊达航住院的这半年,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妻子娜塔莉轮番照顾。
“是美咲啊,”伊达前辈把叼在嘴里的牙签拿下来,“今天是娜塔莉在,不过她不小心烫伤了,我才请假过来的。”
他看了看挂在病房里的时钟:“应该快回来了。”
“怎么会烫伤?”
“热水壶的质量不太好,倒水的时候壶把手断了,水壶因此歪倒,里面的开水洒出来浇到腿上了,”伊达前辈也很无奈,“好在是夏天,衣服轻薄,要是冬天的厚衣服,没办法及时脱下来,怕不是得揭下来一层皮。现在处理好了,应该不会留疤。”
那也很痛啊。
我疯狂谴责卖这种热水壶的无良厂商和商家,又暗自叹息我和娜塔莉都挺倒霉的。
几句话间,病房门传来响动。
想必是娜塔莉回来了。
我正要扬声与她打招呼,并准备关心她的伤情,却突然看见她身边有个熟悉的穿着机车服的身影。
“是你?”这不是刚才撞我的摩托车主吗?
他也表现得很惊讶:“啊!是你!”
娜塔莉也新奇地在我俩之间来回看:“美咲,小泽,你们认识?”
“不,呃,算是……刚认识吧。”摩托车主讪笑着把刚才的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娜塔莉和伊达前辈才明白了原委。
我也意识到,原来娜塔莉就是摩托车主的朋友啊。
世界真小。
娜塔莉和我互相看了一下彼此的伤情,都不严重。她也就放松了心神,作为中间人向我们介绍起彼此来。
“这位是小泽春子,我们是在一家老刑警开的健身机构里认识的,小泽的声音是不是很像少年?其实她是女孩子哦!”
诶?
我打量了一下小泽春子。
摘下摩托车头盔后的她,露出了一张很是清丽的瓜子脸,墨蓝色的挂耳短发,宝蓝色的瞳孔,笑起来的样子分外有感染力,还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她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机车服,是比较宽松的款式,看不出身形。
之前她戴着头盔,再听到声音,我就先入为主的觉得是男孩子了,现在一看,她的性别还是很明显的。
“不好意思呀,我之前以为你是男孩子,不过你很帅气哦!”我夸赞道。
小泽春子并不介意:“很多人都会认错,不是大事啦。”
我观察她的面部轮廓,感觉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你有点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科学家。”
眼前仿佛浮现出故人的脸,是一位叫做宫野爱莲娜的科学家。
我们只见过两次面,但是我对她印象很深刻。她还送过我一个很可爱的狗狗挂坠,我来东京后也有带着。
不过她和小泽春子应该没什么关系啦~
我经常会觉得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长得像,小时候还觉得爸爸长得像广告里的某个明星,实际上根本没有一点关系。
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觉得有人和宫野艾莲娜长得像了,上一个被我盖章像她的人是阿笠博士家的灰原哀。
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吧!
我胡乱想着,随口补充:“我记得她也有个跟咱们差不多大的女儿。”
“真的?”小泽春子笑眯了眼,神态里带着期待,“科学家啊,听起来就很厉害,如果有机会认识一下就好了。”
“啊,对了,”我忽然想起不久前小泽春子给我的十万日元,连忙把剩下的掏出来,不顾她拒绝硬还给她,“没有用到那么多啦,你拿回去,也不用推让,我们就当交个朋友!”
小泽春子只好收下:“好。”
2
水树美咲离开后,小泽春子又待了一会,很快也起身告辞。
她骑着摩托走远,拐进一处隐秘的角落,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
小泽春子:“苏格兰,可以让波本帮我查一个人吗?”
苏格兰:“谁?”
小泽春子:“水树美咲。”
苏格兰:“……”
3
我坐在书桌前,两只胳膊都撑在桌子上,手指交错支起下巴作沉思状。
今天回家后的过程是这样的:
首先,我联系了警校的教官上报线索;
随后,我步行出门,准备去5丁目的米花伊吕波寿司店吃一顿晚饭,路上被摩托车撞倒,于是去了米花中央医院就医,顺便探望伊达航和娜塔莉。结束后我依旧去吃了寿司,饭后散步、回家、洗漱;
再然后,我估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昴君应该接到人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捎带一份丰岛屋的和菓子回来。
那时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昴君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接电话的是江户川柯南。
那群孩子里小岛元太的体型最大只,所以单独坐在副驾驶,剩下的几个孩子像一串小麻雀挤挤挨挨坐在后排。
他们挤在一部电话跟前,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少年侦探团今天下午的破案经历讲给我听,着重强调最后惊险的一幕——试图逃跑的凶手抓住了吉田步美,想要威胁警察,多亏了冲矢昴反应快,唬住凶手把步美救了下来。
步美兴冲冲地夸奖昴君:“美咲姐姐!冲矢先生真的好厉害!”
圆谷光彦:“嗯嗯!冲矢先生一伸手,‘唰’的一下就把凶手手里的匕首打掉了,趁着凶手还没反应过来,冲矢先生就把步美抢回来了!”
前排的小岛元太大声捧哏:“超帅的!”
被挤开的江户川柯南:“……额呵呵。”
全程没出声的灰原哀:“……”
溢美之词都甩到脸上了,我真想看到驾驶座上的昴君是什么表情。
不过……身手很好吗?
我知道昴君手上有长期练习热武器的痕迹,这种痕迹固然可能说明他从事着某种需要激烈冲突的职业,正派的例子如警察,反派的例子如mafia。
但这只是可能性之一,他也有可能只是爱好者,茧是在俱乐部磨出来的。
只不过,现在知道他“身手很好”,我心中的天平越发向职业那一方倾斜了。
我读警校时也经受过枪法和身手的训练,虽然成绩一般,但我清楚自己更擅长的方向在哪里——我的呼吸比较轻,几不可闻,最擅长的其实是隐匿。
我突发奇想,准备给昴君一个惊喜。
4
赤井秀一先把缩在后座恨不能原地消失的灰原哀送到了阿笠博士家,才去送其他孩子们。
其实这样并不顺路,但他察觉到那孩子在害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趟路过17番地的时候,他看到家里没有灯光,也不知道美咲去哪里了。
等再一次回到17番地,家里还是黑漆漆、静悄悄的。
美咲不在家吗?
赤井秀一提着一包丰岛屋的和菓子,旋转钥匙推开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