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这样逼着我跟着我吗？”

他冷淡的眼眸看着夏景。

噢，现在看来，像是她的错。

夏景将车门关上，任外面刮起大风，两人坐在车里沉默片刻，她忽然笑了笑。

“Lebron，我小时候的生活很苦，也总爱

将很多希望寄托。因为那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我知道你很痛苦，难过。与我之间的相识

也有这个人的关系，如果她还活着该

多好…”

“活着又有什么用。”

Lebron冷笑。

“她死了，就能忘掉童年受过的罪了吗

？就能让出身改变，活得更有尊严吗。

阿克伦的贫民窟没有太阳，这个人给我的

是光亮…”

他忽然转过头看着夏景。

“可你给我的是希望。”

窗外的大树在大风下左右晃着枝桠，夏景轻声回答道。

“想离开糟糕透了的生活是应该的，

谁都想住着明亮的大房子，开着豪车，

我理解你所有最初的想法。”

Lebron没有回复她的话，看着大树自顾自地说着。

“那时候Nike来贫民窟找人，他们拿着实验用的注射针，问我们谁的身体最好。我想得到那几十块钱，就告诉他，我的身体好。

那是个很会游说的老人，他将我带到一个实验室里抽血化验。我还记得那个黑暗的小房间，陆续有不同的人过来问我，最想要什么

。我说钱。他们很高兴。一切完成后，我们签订了契约。在那之后我的生活开始逐渐发生变化，我用尽全力爬出了阿克伦的贫民窟，那样的生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头的…”

攥着拳头的手微微颤动，夏景静静坐着听他述说。

“成功进NBA后，我第一次进入光济。小时候日子过得太差，后来有过光亮却也失去了，童年太痛苦了……”

深切的叹息透露着无尽的感伤。

“那年季后赛，我第一次在安排好的情况下失利，惊慌充斥着我的大脑，我害怕因为自己做的不好而失去现在的一切。也是那时候，我没有了许多曾经朋友的消息，包括那个女孩。我找了很多人去查询，经过介绍，我认识了puff。”

听到这个名字，夏景心中一紧。她仿佛能猜到接下来所说的内容是什么。

“那时候我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顺利，就算有了钱，身边还是一团糟。混乱的球队和家人各种事情的烦扰…我其实是无能为力的。 puff说，Nike一向很会挑人，他表达了对我们团队的欣赏并邀请我入团。puff也告诉我，他会带我进入更高一层的世界。”

“以前的我一直以为光济就是所有有钱人组成的社团，用来积累财富的资源团体。事实上，这世间有远远比金钱重要且更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一起聚会，出海。在某座岛屿上完成光济历来的仪式……”

说到这里，夏景指尖一颤，她小声问道。

“是什么仪式…”

Lebron深深叹息，靠着座椅许久后才言语。

“光济会有大小仪式，而那一场，是晋升的庆祝。也是那一天，我第一次接触安油。”

………

夏景攥紧指尖：“安油，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东西吗…”

Lebron忽然低下头皱着眉头。

“走到那一步，已经没有退路。我们就算没了生命也不愿再过曾经的生活，好的身体是我唯一的本钱，所有人都在家等着我下岛后的好消息，我没有退路的Cathy……我只能那样做…”

夏景眉头紧锁直接说了出来：“是肾红素？二十几年前某生物基地发明出来的东西？”

他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夏景感到不可思议和惶恐。

这种禁药，早就在明面上制止。丧绝人伦的制作过程让使用者的行为变成“一命换一命”。

许久后，夏景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肾红素的制作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杀戮吗？况且这样的禁药并不能有长期的效果。Lebron，贫穷不可怕，既然有了资源自己努力至少不会打回原形！”

她很难想象，世界上的生物还有谁能比人类疯狂？那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已经不缺钱，他们缺的是生命，是年轻的血液。所以…

可是Lebron狠狠冷笑一声：“上面的人想捏死下面的人，太容易了。想站稳脚跟就得去融入那个圈层，那是金字塔的顶尖，是权势之眼的凝视。”

夏景摇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可Lebron却突然道：“你知道Nba是什么吗？”

是什么，是篮球联盟啊。

“在最早的时候，那就是用来角斗的比赛。而我们这些黑色皮肤的人，是参加表演比赛给白人看。这些年无论经过什么，现在的球星们看着有多风光，都改变不了那个本质。NBA，就是白人的斗兽场…”

“想跨过金字塔的台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当然不是金钱可以影响的。MJ当年创作了多大的篮球成就，可是……事实上有些人可以挣多少钱，有多大的地位，都是那些人决定的，他后来也知道了。”

忽然的提及让夏景沉默，她想起MJ的事，也忽然明白他的无助。

她咬了咬嘴唇，思考了两秒问道：“你跟puff的交易让你获得的东西多吗？还是说，认识我以后，有了更大的收获。”

他呆滞的眼神一愣，看了过来。

“他告诉了你什么？”

夏景回答：“我相信岛上的事没有那么简单，禁药让你沉浸在光济给予的成就中无法自拔。可禁药不可能一直都有，为了生命，我想劝你，用你的第二个计划就好。”

话说完，夏景听他颤抖着声息倒吸一口气，然后通红着眼眶望向她。

“你不用急着与我脱离，你敢说，Kobe的话就完全可信吗？”

“不，Kobe向来跟puff没交情，是Elon告诉你的？真厉害，Cathy，自从认识Elon这个传奇人物，你越来越厉害了。”

夏景摇头：“Lebron，如果有危险，我愿意被你利用，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你凭什么说我利用你！”他突然低吼。

夏景镇定着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的苦衷，也理解你为什么这样做，这几年谢谢你…来法国，我不怪你…录像带的事…那个晚宴上发生的所有事…”

她话还没说话，身旁人大骂一声打断她的话。

他冷笑又气恼：“CathyCheng，你还记得你在悬崖下面的样子吗？”

夏景一怔，心像在油锅上滚过。

回忆一霎那被拉回到那一年的冬季。

寒冷至极的尔湾，冰凉刺骨的山底。

“你还记得那时在尔湾你说过什么吗？”

他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情绪逐渐激动…

“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尔湾，你会告诉我你的决定，你不仅没有…还回到了他身边…你知道那晚的山上你凄惨的叫声吗？你知道自己拿命去换伤病的人是怎样对你的吗？他不敢告诉你，我替他揭晓，我要让你明白，你不该那样做！”

她随着那些话陷入回忆，夏景记得那时在悬崖上发生的意外，她当然知道有多痛，后来晚星也与她说过当时抢救过程中发生过什么。勒布朗和团队争吵还有拼命救她的信念。

当年因为与耐克小公子莱西的事，他弄走莱西拿下耐克掌股权。在每一个紧要关头的出现的他的身影，在后来的某些时刻都是治愈她的良药。

她已经说不清自己如今的感受与情感，只是一切揉杂，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了。

“是，是我做的。”他忽然厉声说道。“我让莱西不能再接近你，隐瞒你在尔湾的行踪，我利用萨瓦纳的名号联系Venessa，给她录像带。我让她赶去晚宴找你，让你知道，Kobe做过些什么…在那之前，早就准备好了来法国的一切，那晚大雨门外的车，也是故意停在那里，这都是计划好的。”

即便已经知道一切，听了这话夏景还是心痛的难过…她总不敢回忆那晚的细节，那种锥心的痛，一辈子都化不开。

可是来到法国之后，她是真的觉得获得重生。

普罗旺斯的阳光，薰衣草的希望，卡图的陪伴和里修斯的关爱…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劫后重生呢？真真假假，都无法去动摇她对这几年法国生活的感动。

Lebron负气恼怒的声音接着响起。

“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你是。”夏景轻声回复。

当年为了发展，04年所有人怕恐怖袭击不参加奥运会，可他去了。07年想带着团队夺冠无奈背上骂名。

懦弱真的那么无耻吗，他也并没有退缩啊。如果人能自己选择，谁又想这样跌宕呢？

夏景想在这个利用中寻找他对自己的实质性伤害，却发现有好多模糊的光点。

可Lebron却说。

“我不能理解你这样的分别后还能一次次回到他身边。以前是，现在还是这样！Morsen在这里长大，我不信他会那么快适应意大利的人！你是怕我利用你牵连到Morsen？是，我就是利用了你！”

“Lebron…”

知道他可能因为女孩的事情绪也受到些影响，夏景试图打断，可那人仿佛无法冷静。

“是我将你留在法国，锁在光济的视野里！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想彻底闹翻，今天够了，所有的条件都满足了！也没有可以继续关联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你和我只是陌生人！”

他甩开车门，在大风中走向自己的车子，狠狠踩住油门飞一般的快速驶离了卡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