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尧在府上睡得安逸得很,这几天他都打地铺睡觉,感觉腰酸背痛的,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给姜苏苏签什么和离书合约了。
他就是着了姜苏苏的道,就说了她心机深吧,原本他睡床的结果被她三说两说变成他睡地上,她倒是理所应当睡床了。
要不说还是床舒服呢,这睡着感觉脖子,背各方面都舒服了。
他得想个完全的法子把床的使用权夺回来,再不能着那女人的道了。
有时他都觉得这纨绔公子哥做久了吧,脑袋好像也不怎么灵光,不过做官被高高架起的日子并没有逍遥自在被人看做浪子的日子好过。
年仅十七的霍尧早看透了这个道理,他祖父就是个例子,当年军令派兵去救被俘虏的凌江王之子,圣上同凌江王不和总所周知,且凌江王被传有叛反之疑惑,但又不得不碍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施加的道德压力去解救。
圣上的意思所有人都看出来是两难的,但他祖父因爵位被架着只能接了军令去了,在沙地之中险些被胡人埋伏杀死,最终并未将人解救成功,负伤回来的祖父被降了功勋以示惩戒。
都说这算是好的结果,倘若当时他祖父解救成功了,怕不会只会降功勋那么简单。
所以对于霍尧来说,他不想要那个爵位,不想做官,但那日在猎场情急之下揪出了刺客让他在圣上面前反而立了功。经过这件事后大皇子厂常常派人来劝他与他同一阵线,这样细想,他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昨日宏堂的人来霍府做什么的?单纯想杀他?他觉得没那么简单,姜苏苏说的对,他是应该去查源头。
想着便要出门调查。
前来找霍尧的外祖母高声吆喝声乖孙,独孙进了院子了,听见这犹如吊嗓子似得声音,霍尧一个激灵翻起身要找地方藏。
就是没来的急藏,刘燕平一下抓了正着,笑着拉着他就走, “走,跟外祖母一起去姜家。”
“我去作甚?”他往后跳了一个步子。
绝不去的架势摆做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到堂厅脚跨踩在凳子上坐下撇脸那是一个不在意,完全是一脸不管今天谁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得去的架势。
刘燕平是惯孙子,但是也有自己管教的一套法子。
她阴谋地笑着对霍尧说:“你要是不去,外祖母只好把你八岁了还尿床的事告诉你媳妇,这也算是个趣事吧,外祖母可以讲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停的。”
把柄在手可算是好用,霍尧一听立马起了身:“去去去,您怎么老是拿过去的事威胁人。”
要是姜苏苏知道他尿床,他还怎么树立形象?
跟着到了姜家,南五去姜家叩门了,祖孙两个坐在马车上稍等着,片刻姜家的佣人来开门了,南五禀告了所来之人,脸色都发白了像是见了鬼一样惨白。
哆嗦着说:“稍…稍…稍等。”
这两个字都被掰成了几半来说,南五蹙眉疑惑嘟囔着去回禀,“少爷,这姜家来开门小厮跟个结巴似得让稍等,姑爷来了不应该赶紧请进门的吗?哼,感觉多大排场似得。”
南五素日里喜欢吐槽,但也是为主子鸣不平,霍尧这人大方洒脱从来不觉得这是个毛病,今日当着想刘燕平的面儿吐槽了,就被说了:“南五跟着少爷要谨言慎行,别让嘴给少爷遭了祸事,姜家与霍家现如今是亲家,还说人摆谱不合适。”
南五被说了一通老实巴交颔首:“是,老夫人。”说完颔首退到一旁去了。
刘燕平转头对霍尧说:“尧儿,今日你媳妇回门你不跟着来,确实不懂规矩了,人姜家给你开门慢了也是应该的,进去别给人摆脸子,知道了不?”
霍尧敷衍点头。
姜苏苏也没说一定要让他来啊,他也是第一次成亲哪知道这么多麻烦规矩,要是知道了也就跟着她来了。
刚接到霍尧和霍府老夫人来了的消息,姜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还跪在地上的姜云安和她来负荆请罪的未来夫君慌得左右张望,姜苏苏心里也急但面色仍然是平静的。
谭柳慧手上还拿着鞭子,记得团团转,“完了完了,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不来了嘛?早知道就不让这没文化背这扫帚来的人进门了。”
姜华临显然也急了起来生怕被揭穿一切就白费力气了,他是个悲观的,已经把各种被揭穿的画面预想了一遍,每一种他都不能接受,因为每一种都会影响到他的生意,他不想人还在钱没了。
赶紧把两人拉起来让他们躲进屋子里去别出来。
姜云安连忙点头拉着胖墩墩还背着个扫把负荆请罪的萧志拉着里屋去。
姜华临嘱咐府上的佣人不准说漏嘴了,佣人们都点头应是,苏苏走上前说:“爹爹,母亲别慌,越慌越坏事。”
两夫妻凝着脸点头,随后把人请了进来,谭柳慧手拿鞭子双手放在前面紧张得皮笑肉不笑,姜华临也更妻子笑的一样,嘴角像是被两条线牵起来一样。
迎面进正厅的霍尧看丈母娘手拿鞭子,看了姜苏苏一眼,这什么规矩,回门还要挨打的?
他疑惑片刻后觉得反正自己皮厚打就打吧,也怪他没和她一起回门。
走上去主动乖觉地把双手摊了出来,“见过母亲,是我来迟了,打吧。”
这一操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拿着鞭子的谭柳慧更是错愕,下意思往自己手里一看鞭子还拿在手上,扔烫手山芋似得往旁边一丢。
“误会了,误会了。”谭柳慧咧嘴笑了笑。
姜华临给妻子使了个眼神,把气糊涂了的妻子拉到一边,苏苏得体地过去把自家夫君迎过来,给谭氏拿着鞭子的行为做了个还算合理的皆是,“那鞭子是拿来抽我爹的。”
霍尧震惊地往老丈人扫了眼,又回头看向苏苏。
姜家女人都这么凶的?她以后不会也拿鞭子抽他吧。
随后便听霍君鹤请亲家长辈入座,“亲家长辈快请坐请坐,是我们款待不周了,若早知您来寒舍就摆宴席了。”
“不碍事,是我这老婆子一时兴起想跟着孙子来认认门儿了。”刘燕平坐下端笑着说。
不得不说姜华临这套说辞是圆滑的,他素日里在生意场上的嘴皮子也终于用在了处理家里的人情世故上,看的谭柳慧也是一愣一愣的。
刘燕平精明地把这家子的屋子摆设给暗中瞧了边。
节俭还是没钱?看上去挺穷酸的,比她一个寡妇家里用的东西还破,这家子是怎么攀上霍府的亲事的,她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莫不是亲事的婚约是骗来的,偷来的?
只要起了这个念头,对面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往这方面审判一番,丫鬟送来了用取自清晨荷叶上的露水泡的茶水。
她端庄地品了口茶,思觉这茶倒是有点东西的,清香甘甜不涩口,不像是便宜货,就是对面的夫妻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她,像是生怕别人不满意地表情,这是穷人自卑的表现。
放下茶盏她笑了笑,“这茶不错,诶,姜老爷房中就只有亲家夫人一个?”
在座的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刘燕平,姜家两夫妻没太听懂老太太突然问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经过了昨晚的家宴后苏苏并没显得多震惊了,知道霍尧的外祖母八成是想问她父亲是否有妾室的意思。
但苏苏只是对刘燕平的话显得平常,但归于其中她仍是心惊胆战起来,生怕哪里说漏嘴了。
苏苏半带提醒地说道:“父亲母亲,外祖母的意思是父亲是否有妾室。”
聪明人便知苏苏这话的意思,谭柳慧侧目看了眼苏苏立马领会了,不过这说有还是没有?苏苏的小娘已经去世了,若是说有又被问有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说的多了破绽也就多了。
然而方才还被谭柳慧暗暗夸奖的姜华临不带脑子地脱口而出,略有引以为傲的意思,“哦…有有,有一个,”说完有悲悯起来,“不过啊,命太薄了,已经去世多年了。”
谭柳慧眼珠子侧目睨着姜华临,而后也只好顺着说下去了,“是啊,没生个一儿半女的就去了。”
心平静下来后,谭柳慧的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与其让人问不如自己先给说了,占据主动的位置怎么都不会错的。
刘燕平缓缓点了点头,能纳妾室的也不算多穷的人家了,突然想到什么视线朝苏苏看了眼,然后问夫妻二人,“家里就只生养了苏苏一个?”
“不是。”
“对。”
夫妻二人口径不同但又是同时脱口而出,眼看着刘燕平生出怀疑的神色,苏苏手心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谭柳慧赶忙笑了声,手搭在丈夫肩上不留痕迹地掐了他一下,转头解释道,“哎呀,请假老夫人见笑了,我夫君心肠好,把表妹生的女儿也接回京当做亲生女儿养了,所以方才才说不是。 ”
刘燕平狐疑地看向他们片刻收回眼神,笑着端起茶缓然点了点头没应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