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乔颂下课后先回了家,吃过晚饭抱着一盆新鲜出锅的小酥鱼跑去陆尘家玩。
大家围坐在茶几前,夏晚吃了一根后幸福的眯起眼睛,“唔……咱姥爷这手艺太棒了,我上次去的时候学了好久,回家做了几次,味道也还不错,但就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夏迟:“是火候吧,感觉你试油温的方法不对。”
夏晚:“我看姥爷也没试啊,就是凭感觉。”
夏迟:“就是凭感觉啊,不用特意试,就是觉得时候到了就下锅。”
夏晚:“哎,这都是经验啊。”
乔颂不能吃太多,吃了几根过过嘴瘾就喝了水漱口,“我妈小时候就爱吃这个,我姥爷就一直做一直做,都做了几十年了,用我姥爷的话说,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什么时候该下锅。”
夏晚:“啧……那可真是比不了。”
几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名字的问题。
陆尘刚要开口,身后的房门突然开了。
这两天钟景明没吃多少东西,再加上状态不好,看起来憔悴不少。眼看他走到茶几边坐下,夏晚脑筋转了转,眼前一亮,“诶,你们吃宵夜吗?白天新包的小馄饨,味儿可好了。”
陆尘:“我来一碗。”
夏迟:“我半碗。”
杜司宇:“我也一碗。”
乔颂:“谢谢,但我这个时间不能吃太多,一会儿我从他们碗里捞一个尝尝就行。”
夏晚又看向钟景明,“你也一碗吗?”
钟景明轻轻点头。
夏晚:“行,那你们先聊,我去下馄饨咯~”
几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陆尘:“我名字很简单,出生之后我爸随便翻字典,翻出十来个字写成小纸条,名字是我自己抓出来的。”
乔颂:“咱俩差不多,但我妈妈翻字典时间比较长,她特意挑的这个字。”
夏迟:“你们的听起来都好正常啊。”
乔颂:“你和夏晚难道还有什么典故?”
夏迟:“我……”
“哈哈哈哈哈~”厨房里传来的笑声打断了夏迟的话,也吓得大家一哆嗦,杜司宇惊魂未定,“她咋了?咋煮个馄饨人还疯了呢?”
夏迟:“别管她,她就这毛病,可能是被自己的手艺惊艳到了,习惯就好。”
陆尘:“确实,她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但估计一会儿的小馄饨真挺好吃的。”
夏迟言归正传,“我和夏晚的名字可尴尬了,我妈年轻时候工作贼拼,都快预产期了还在车间干活呢,结果突然有一天羊水破了,我爸被通知赶到医院的时候,我俩都出生了,他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做事要赶趟,就给我俩取名,一个叫夏晚一个叫夏迟。”
众人:“……”
——怎么说呢,这个脑回路也不是很能理解。
杜司宇:“你们这起名都挺随便的啊,我这个就厉害了,我家是有族谱的,到了我这一辈中间字就是司,我姐叫杜司琪,我哥叫杜司强。”
陆尘:“嗯,我听懂了,中间字是固定的,后面那个字是随便取的。”
杜司宇:“……”
——瞎说什么大实话。
说完,陆尘又看向钟景明,“你的呢?就是出自春和景明吗?”
“对……”他的嗓子有点哑,声音也很低,但能让人清楚的听清在说什么,“我妈妈很喜欢这个词,她希望我能像阳光一样明媚,一辈子健康快乐。”
见他愿意参与聊天不再自闭,夏迟偷偷松了口气,“钟阿姨的名字也很好听呢,悦卿……听着好文艺啊。”
钟景明:“我姥爷年轻时候是个教书匠,老来得女,周围女孩都叫什么莲枝凤的,他不喜欢,想给女儿起个独特的名字,翻了好几天的书。”
杜司宇:“啧……这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
正聊着,夏晚那边煮好了馄饨,“好咯~一人一碗不要抢,来,这个是你的。”她也给乔颂装了一小碗,里面有三个小的,外加一个荷包蛋。
馄饨是猪肉馅外加半个虾仁,汤里加了香菜紫菜和虾皮,吃起来非常的鲜,杜司宇呼噜噜喝了好几口汤,“做饭好吃也遗传啊。”
夏晚被夸的美滋滋,“那是,要不是虾仁太贵了,我就做纯虾馅儿的。”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
陆尘放下勺子去开门,片刻后端进来一个硕大的金属餐盘,上面好几十个喷香的烤肉串、一盘锅包肉和一盘水煮毛豆。
夏迟:“我爸妈回来了?”
陆尘:“嗯,说是今天早点关门回来休息。”
她家串店的食材基本不过夜,每天有多少卖多少,卖光为止,如果剩下就烤了自己拿回家吃。
夏国强和李桂梅不知道陆尘家多住进来一个人,只知道这群孩子放暑假后天天跑一块儿玩,正好今天早关店,就把剩下的都做了给孩子们解馋。
“救命啊……”乔颂痛苦捂脸,“我太难了……”
烤串的香气,锅包肉的味道,外加乔颂带来的小酥鱼,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抗的,陆尘把餐盘放到桌上还去冰箱拿了冰镇汽水,俨然要好好来顿宵夜。
“没事。”夏晚看着逐渐崩溃的乔颂,安慰道:“又不是天天吃,偶尔吃点不长肉。”说着,给他手里塞了一串羊肉串,“补充蛋白质而已。”
陆尘给钟景明夹了一块锅包肉,“尝尝夏叔的手艺,平时在店里做多了烦,家里很少做,我们也都好久没吃了。”
但夏迟有点担心,“他这两天都在喝粥,突然吃这么油的,肠胃会不会出问题?”
杜司宇:“先尝尝再说呗,要真有事就去医院,反正我零花钱带够了,这次咱们奢侈点,打车去打车回,打两辆车,我还就不信了。”
其实那天钟景明不是一直昏迷,中间有短暂时间是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的,现在听着他们说起那天的事,颇为一言难尽。
他默默从裤兜里拿出两张一百元纸币,“你们……就没想着翻一下我的兜吗?”
杜司宇看着那两张纸币人都傻了,“大哥,你有钱你早说啊,你知道那天我□□裂了是怎么回的家吗?你知道□□裂了被风吹一路是什么感觉吗?!”
钟景明:“……”
这他还真不知道。
乔颂:“主要吧……你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我们一群人围着你还摸兜,咋听着像抢劫的。”
夏迟:“你那天到底啥时候醒的啊?”
钟景明:“准确来说,是乔颂差点把我内裤扯掉的时候。”
乔颂小口吃着毛豆,心虚狡辩,“那不是着急帮你换衣服吗,屋里还没开灯……不对啊,屋里为什么没开灯。”他转头看向杜司宇,“你不是最后进来的吗,你咋不开灯?”
杜司宇:“诶我去,我不是着急和你一起给他换衣服吗,你回忆一下,那天,陆尘把他背进屋的,然后咱俩进去他出来,他……不对啊,陆尘你出门要吃的的时候咋不开个灯呢?”
陆尘:“我看你俩都没开灯,我以为你们就喜欢在黑暗中摸摸搜搜的感觉,我表示尊重你们的爱好。”
乔颂:“……”
杜司宇:“……”
“噗——”钟景明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他这模样,夏晚长出一口气,“笑吧笑吧,多笑笑挺好的,人就得多笑笑才能有福气,笑的越多烦心事越少。”
钟景明渐渐止住笑意,最终化作苦笑摇了摇头,“笑也没用,有些事还是得用实际行动才能解决。”
夏迟:“那你现在咋想的,你和我们说说,看有没有啥能帮上忙的。”
钟景明:“我想通了,你说得对,这件事得让我妈妈来解决。她是受害者,蒋贵是罪人,我是帮凶,只有她才有权力对我们进行审判,我承认自己的失败,也承认自己让她失望了。我会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包括我曾经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愿意接受。”
……
几天后,钟景明回到家中。
蒋贵不在,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家里还是那个死气沉沉的样子,满地的垃圾让人难以下脚。
陆尘和杜司宇离开之前有帮他好好的锁门,钟景明拿出钥匙拧开门锁,将背包随意扔到床上。他的书桌上有一张和妈妈的合影,钟景明拿起照片看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他将照片放回原位,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客厅。
今天不是钟悦卿给家里打电话的日子,钟景明难受的拿起电话,拨通了妈妈的号码。
几声铃响过后,钟悦卿接起了电话,“喂,宝宝~怎么突然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想妈妈了呀?”
“嗯,想妈妈了。”听到妈妈声音的那一刻,钟景明站在放电话的柜子前,无声的哭泣,“妈妈,我想和你说个事。”
钟悦卿:“嗯,宝宝说吧,妈妈在听呢。”
钟景明:“蒋贵出轨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他却时隔多年才有勇气说出口。
听罢,电话那边的钟悦卿沉默了很久,“宝宝,是不是……算了,这件事你先别管,等过年妈妈回去……”
“妈妈。”钟景明擦掉脸上的眼泪,打断了她的话,“蒋贵出轨了,你找个时间回来,和他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