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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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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游不理会款冬的得寸进尺,他缩着脖颈一个闪身,就从款冬的胳膊底下钻到了一边,动作快的好似凭空消失后又再次出现。

他云淡风轻的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只冷冷的丢出了两个字:

“免谈。”

款冬在经过了前几次的接触之后,也差不多摸清了些许方明游脾性上的脉络。她见方明游的旁边因着他躲闪的动作让出来了足以能容一人坐在上面的空当,便收回了胳膊无比自然的坐在了他的旁边。

那股清雅绵长的气味如烟雾般似有若无的氤氲飘荡在方明游的鼻尖,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那天他站在她的房中时,萦绕在他身上的也是这股淡淡的香气,好似置身于被白雪覆盖的山野之中,厚重的积雪气缠绕着木头上的火星,开出了鲜活的花。

气味会催化人记忆里的细节,并将它们在脑子里迅速膨胀放大。方明游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的画面:被单上的绿竹纹,床帏蝉纱帐上的青雀,倚于窗边的青锋剑上坠着的红璎珞等等。这些零碎的记忆携他又一次重回了款冬的卧房,让他衣袍的天鹿纹迈着轻盈的步子,蹦蹦跳跳的从他的心窝处径直撞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的理智在同一时刻变得戒备,他眼神警惕的打量着款冬,似是要从她的身上找到些不同和可疑之处。

坏了,她不会随身带着像什么迷魂香啊之类的迷药吧?

想到了这里,方明游的脑子瞬间清明。他觉得按照款冬的性子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于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款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看着他,语带关切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没有。”方明嘴上这样回答着,身子却无比诚实又往旁边挪了挪,与款冬拉开了距离。

款冬皱着眉,看到方明游他宛如躲着什么洪水猛兽般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心里隐约觉得有丝丝的不爽,于是她又往方明游的方向靠近了些。

方明游再次朝着另一头稍稍的挪了些位置。

款冬紧跟着也再次往他那边蹭了蹭。

见状,方明游忍无可忍,他放下了挡在脸上的手,顺手捞起了一旁的描金骨扇,横在了二人中间好与对方保持距离。

“不许再靠过来了。”他说。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您莫不是……”款冬欲言又止。她话说得模糊,只看着抵在腰间的骨扇,方明游却第一时间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眉头都要拧到一起去了,“总之你不许靠近了。”

“不靠近你也行啊,只要你把她两的卖身契送我。”款冬抓住机会再次和他谈着条件,于是不出意外的再次收获了方明游那透着倨傲的冷哼,以及那一句冷若冰霜的回答:

“做梦。”

款冬学着方明游的样子“嘁”了一声,忍不住小声的嘟囔道:“爱给不给,反正没那张身契也照样能活。”

这轻若蚊蝇的声音被方明游敏锐的捕捉并消化,待弄明白了款冬的言外之意后,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你不会是打算给她们做假身牌吧?”

“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会做这种事儿的人吗?”四目相对之时,款冬回答的面不红气不喘,模样十分的坦荡自然。

“你当然是。”方明游直截了当道,“除非你现在给我看看你的身牌。”

“你执意要看我身牌是做什么?难不成你怀疑我?”话到此处,款冬脸色受伤的做出了西子捧心状,复才说道:“再说了,我一个女儿家,身牌是能随便给像你这样的外男看的吗?再说了,我怎么没见你把你的身牌亮出来看看。”

款冬试图用自己虚假的表演以及一大段话扰乱方明游的注意力,好让她能顺利将话题扯到别处去。毕竟这种事从他们这些当官的人嘴里冒出来还是让人难免有些心虚。然而她话音未落,便听到身旁的方明游的声音紧随其后,他扬声朝着车门处唤着成器名字。车帘很快被人掀起了道巴掌大的空隙,成器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后头,声音钻了进来,掷地有声地应了声在。

“将我的令牌拿出来来给她看看。”方明游的下巴朝款冬的方向努了努。

款冬的身子在他的动作里一僵。

马车的行驶速度并不快,成器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翠绿的物件,探身将身牌朝车内递了进去。方明游坐在最里头的位置,茹姨娘倒是离着门边近些,但饶是她见多识广,这会已经被他两的话惊得不知作何反应。于是款冬便上前从成器的手里接过了那块巴掌大的令牌,放在手里来回反复端详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翡翠玉牌,这是御赐的吧?”款冬好奇的问道。

方明游“嗯”了一声,紧接着又说道:“你的身牌呢?”

“像这样颜色均匀剔透还不带杂质的料子可是少见得很,这应该是出自滇州的吧?”

“你的身牌呢?”

“成器每次跟你出门的时候,身上究竟是装了多少东西啊?这又是翡翠玉牌又是黄金的,应该很重吧?”

“你的身牌呢?”

“够了!”款冬对方明游那般毫无感情的重复忍无可忍,她皱着眉,只觉得太阳穴那边一跳又一跳的:“你就没别的话说了吗?”

“有。”方明游语气不改,“你的身牌是不是假的?”

“不是!”款冬再次咬牙切齿道。她将随身带着的小挎包打开,从里头掏出了个两指款的小木块,将它拿到了方明游的眼前飞快的晃了一下就要往回放:“看清楚了吗?是假的吗?”

方明游见此,忍不住“呵”了一声,说道:“你这样只是拿到别人晃悠,谁又能看得清真假?你可别告诉我你每次进城时都是这样将你的身牌放在那些守门将的眼前晃悠一下就算是合格了。”

款冬自知躲不过,只能故作大方的再次将手上的身牌递了过去,脸上挂着笑,咬牙切齿道:“行了,那您就拿着它仔仔细细的瞧好了,可千万别看岔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拿着身牌的手迟迟不愿松开,直到方明游抬眸故作高深莫测的瞥了她一眼,她这才暗自咬牙,看似轻松实则不舍的撒开了手。

虽然款冬的表情看上去坦坦荡荡,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虚浮。祁国公可比城门口设置的关卡处力的那些个官兵们看着聪明不少,该不会最后真的会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吧?

她紧张而又小心的盯着方明游的动作,看他将手里的那块木牌翻来覆去了好几遍,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也不能怪她,本草堂里的宗旨便是要随时拥有逃跑的准备。他们师门上下一老六少外加两个垂髫小儿,九个人身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凑不出一张由官府派发的正儿八经的文书。他们这一路上就走来,无论是路引文书还是身牌户籍,无一不是经由他们之手伪造而来。他们这一伙人能从南到北绕着大梁跑上了一大圈最后还顺利抵达了建京,靠的就是这一手瞒天过海的本事。

款冬觉得自己第一次拿着伪造的证件第一次被那些官兵拦下来例行检查时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她看着方明游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这才想起眼前人不管怎样都是个当官的,还是个挺大的官。一想到按照方家人的那刚正不阿的祖训,说不准方明游还真能识破她的小把戏,依着律法给她扭送到衙门去,心里便愈发的有些惴惴不安。

然而款冬不知道的是,其实方明游根本就看不出手上这块身牌的真假。

大梁有着严格的身牌制度,什么样的身份用什么材质的身牌都规定的清清楚楚。方明游出生在祁国公府,从小到大哪里接触过像款冬这样普通百姓的身牌,就算是无意间瞟上一眼,也根本不会去在意上头的细节。

他脸上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实则是在偷偷打量着款冬,想要从她的表情里分析得出手中物的真假。

尽管方明游直觉他手上这块木牌八九不离十就是假的。

两人各自揣着不同的小心思,当方明游尝试用余光故作不经意的辨别出款冬脸上的表情时,款冬也正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他们两一个在暗一个在明,眼睛就这么心照不宣的相遇了。两人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种被当场抓包的淡淡的窘迫,于是他们好似被烫到了般,将探出头的目光又忙不迭的缩了回去。

方明游这下已经彻底可以肯定这个手上这块小木牌的真假了。指腹来回摩挲着上面的名字,直到现在他才知晓了她的全名。

时款冬。

“你用假身牌就不怕被人发现报官吗?”良久,方明游的声音这才悠悠的响起,那话里的意思在茹姨娘的脸上激起了惊涛骇浪。

天呐,伪造身牌可比逃奴的罪名大多了。

连茹姨娘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看向款冬时的表情,惊慌之中带着藏不住的崇拜和透露出的隐隐兴奋。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伪造身牌这种事我哪儿敢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胆子最小了。”款冬嘴硬道。她端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趁人不察,动作迅捷的将木牌从方明游的手里夺了下来,仿佛生怕留下了什么物证一般。

胆子最小?

方明游听见这话不免心里发笑,谁家胆子小的姑娘家能这般飞檐走壁,来去自如?

他的声音也因此沾染了些许笑意,他说:“你放心,我是不会带你去见官的。”

款冬将那小木牌重新放回了原处,头也不抬的“嗯”了声。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便肯定也会这么做。她对于方明游有着绝对的信任,这份信任则来源于她对于方家风骨的崇拜。

不过这样的崇拜心理在方明游的跟前只存留了短短的一小会儿。

她听到耳边的声音,带着戏谑响起:

“不过你得给我五千两的封口费。”

“你是掉进钱眼儿里去了吗?”

款冬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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