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保镖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你们,给我把这个孽障抓起来扔出去,叫他再也别回来!”霍福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拧眉闭眼捂着头。
十几个人正要把“歹徒”就地正法,发现是自家少爷如惊了的猛兽一样砸自家小姐的门,简直不敢相信,纷纷齐刷刷看向穆秀秀,收到一个轻微的摇头动作,便都不动了。
霍福:“……”
说好的我是一家之主呢!
又过了大概10分钟,砸门声停了下来,霍子瑜想去洗手间洗个脸,却在推开洗手间房门时惊叫出声:他二哥居然从窗户爬了进来!他衣服破烂不堪,膝盖、手全蹭破了:
“算哥求你,告诉我吧。”
霍子瑜深深吸气,知道这一切已经瞒不下去,才鼓足勇气说:“我遭遇绑架,是假的。”
·
就在霍惊云昏睡的当夜,俞栎跟着毒枭张敏的车去了中海集团。中海集团门口,所有人西装革履整齐站住,见了俞栎低头叫了声:“俞总。”除了混在中间那个俊俏的男人。他看起来保养得很好,脸上打了针似的光洁水灵,就是脸有点僵。
俞栎定定看了他几秒,走进地下室,见到了被绑了手脚、嘴巴贴了胶带的霍子瑜,她的长发凌乱,眼睛红肿,四周围着几个被拳打脚踢过的手下,显然已经见识过她的厉害,都不敢靠近。
“闪开。”张敏说了句,手下让出一条道,她走近霍子瑜。
霍子瑜起先还在挣扎,当她周围人全都恭顺地退到一边时,便抬起了眼睛。去年在瑞丽霍子瑜误打误撞闯入了警察的抓捕计划,当时就见过这个狠戾的女人。而现在得知自己是被什么人抓了,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越过张敏娇小的身躯,霍子瑜“倏”地抬起眼,捕捉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目光里的讶异、难以置信与无限恨意迸射出来。
为什么!!她的眼睛质问。
俞栎目光扫过,确认她没受伤,并不回答她的眼神。
为什么?!她声嘶力竭地嘶吼,除了鼻腔里“呜呜”闷响之外,根本听不清她骂的是什么。可即使听不清,俞栎也知道。
那是被最信任的人深深伤害时发出的惨叫。
“放开她。”俞栎说。
张敏不说话。
领头的刀哥看着年轻文弱的俞栎,大着嗓门儿说:“这娘们儿实在彪悍,敏姐吩咐不许伤她,咱的人可叫她伤了不少。”
俞栎目光如刀砍向张敏:“我说放、开、她。”
“俞教授都发话了,还死愣着干嘛?!”张敏秀眉一挑,所有人低下头不敢言语,领头的刀哥见状立马上前一步陪笑着说:“放,这就放。”瞬间吊起眼睛斜睨一帮马仔:“都他妈聋子?!”
绑她的俩人这才从后面走上来给霍子瑜松绑,挨近刀哥时一人挨了一脚踹。
俞栎一步步靠近她,看着她把手脚上的断绳全都扯掉,才蹲下来检查她的伤:“你有没有受——”
“呸!”霍子瑜狠狠啐他一口:“我哥是怎么对你的,我家又是怎么对你的,恩将仇报!我哥要是活不下去,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是,我背叛了你哥,绑架了你,还要利用你把霍家在中海所有的布局全都拔除。他活不下去是他怂,怪不得任何人。”
“啪!”地一声,霍子瑜甩了他狠狠一巴掌。
俞栎嘴角挂了血迹,但他脸上平静极了:“我欠你们的这辈子都还不上,如果这能让你心里好受些,你尽管来。”
霍子瑜怔怔看着他:“为什么啊?叫我哥怎么办?要他的命吗!”
“啪啪啪”,系列变故来得太突然,俞栎还没来得及阻止,张敏已经抢在两人中间给了霍子瑜三巴掌,力道稳准狠,霍子瑜被扇到地上,头发盖住半边脸,嘴角登时流出血来。
“臭婊子,知道你打的是谁吗?老娘的前途你都敢毁!”
张敏还不解气,她扎起披肩发,脱下高跟鞋。
下一刻准备正式教训她时,张敏突然被俞栎架住胳膊,发力甩了出去,要不是刀哥在后面扶着的话,她可要结实摔个乌眼青。
“哟,俞教授这是男女通吃?他们兄妹不会因为你打起来吧。在这儿撒野,当老娘吃素的吗?”
刀哥一听,大手一挥,左右两边分别上去一个人把霍子瑜从俞栎的身后拖出来,扔到张敏面前。
“小模样真俊,跟霍警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张敏蹲下来右手挑起霍子瑜下巴:“只可惜不听话。”说完从后腰拔出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在她脸前晃了晃。
“你要干什么?啊——!”霍子瑜瑟缩着捂住脸尖叫起来。
“住手!!!”俞栎歇斯底里。
“她是我谈判的筹码,谁敢动她一根毫毛,”俞栎起身,眼睛通红来到刀哥身边,拔出他身侧匕首。
“噗!”照刀哥的心口刺了进去!
他牙关紧咬继续用力,匕首刮擦骨肉的声音令他牙齿发酸,可他还是不顾一切一捅到底。刀身完全没入胸膛,血顺着捅刺的手汩汩留下,俞栎才使力抽刀:“他就是下场。”
刀哥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倒气声,像喝了化骨水似的摊倒在血泊里,抽搐了几下不动了,瞳孔也随之散开。
张敏举在半空的匕首又落回腰间,她若无其事地穿好高跟鞋,边往俞栎身前走边拍打着白皙如玉的手:
“俞教授,要不是老板看上你,我可真要喜欢死你了,哈哈哈哈哈。”然后立马换了副狠戾面孔对手下说:“还不赶紧收拾完滚,等死呢都?!”
吓得一干人等屁滚尿流扛着尸体跑了,只剩下俞栎、张敏、霍子瑜三人。
“出去。”俞栎翻看着自己血红的双手,言语冷得仿佛结冰。
“那我先走,这婊,这姑娘外面人会善后。”张敏说。
“我说过,她是我的人质。”
张敏转身面对着霍子瑜,她拔出枪,一步步朝她走去:“老板说任何妨碍他的人都该死,你要还惦记着霍家人,就危险了。”
俞栎想都不想地冲到霍子瑜身前,把张敏手里的枪对准自己眉心:“那就告诉肖裎,在我眼里,滥杀无辜才是他最大的危险。”
对峙剑拔弩张,张敏额头的青筋暴起。她长满枪茧的手打开又攥紧,食指扣上扳手,最后对准天花板射了出去,然后艳唇笑启:
“那是自然。”
张敏扬长而去,空旷的地下室只剩下两个人,俞栎大口喘着气,往霍子瑜身边走:“别怕,再没人敢伤害你了。”
目睹了一切的霍子瑜一口气没憋上来,吓得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俞栎朝她伸手,她瑟缩着倒退几步,看怪物似的喊道:“你,走开!”
俞栎愕然停住。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嗤笑几声,淡漠地看了看手上的血,转身背对她,冷冷道:“只要你父亲肯交出手里中海的股权,你马上可以回家。”
他就站在门口,离霍子瑜远远的却始终不肯走出门去,宛如一个孤独的骑士,守护城堡的最后一片砖瓦。
这时,门外递进来一部电话,是肖裎的。
“刚才的事我全看到了,你可真是我的小甜心。”
“你监视我?”
“哪的话,我对你很放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不念旧便不是你了。那个丫头你自己处置,只是别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俞栎没答话,径直挂断电话。
过了会儿,俞栎收到一条消息,一个黑衣人进来,用手刀放倒霍子瑜,将她背了起来。
他又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极度疲惫和大起大落让俞栎显出病态,他掩起口鼻,不受控制地咳嗽了几声。
“哥你要保重身体。”黑衣人忍不住说。
俞栎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
霍子瑜讲述完俞栎为保护自己杀人的经历,还透露了自己这些天一直被尹建藏在一个公寓里。
“建哥把一切都跟我说了,那个人特别危险,他先杀死了Jason,又威胁栎哥要杀掉你和她妈妈,他为了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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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霍惊云伪造Jason的邮件后,俞栎起了怀疑。
挂断疗养院电话,他努力控制住情绪,给肖裎拨了过去。就在铃声结束时对方才接了起来:“栎,你比我预计得早。”
“Jason在哪?”
“我说过你一定会主动回到我身边,怎么样,想我了?”
“Jason在哪?!”血从紧攥的拳头里滴了下来。
对方低笑着喝了口什么:“你这样可不乖哦,限你三天时间回来,大家都平安无事。”
俞栎挂断电话,冲进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抵着心口,摁下视频通话:“Jason、在、哪?”
肖裎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见到俞栎的样子,语气立马缓和了过来:“本来呢,Jason是不用死的。可霍警官的命在你心里最重要,没有办法,boo——m!他只好做替罪羊咯。你不该出现在云中歌。”
这句话几乎是照他心口来了个对穿,俞栎哀嚎一声,水果刀“当啷”落地。他眼里迸射出血红的光,捂着头,拿不出勇气继续往下听。
他的童年犹如一个经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室,在那里,一直长不大的Alex始终蜷缩在阴湿寒冷里,孤单、害怕叫他无暇伤心。而Jason,举着巧克力冰淇淋拎起他手的那天,便像超人一样拉着他走出了地下室。在小俞栎心里,阳光一定是巧克力冰淇淋味的。
而今,那个“吉卜赛”老头再也笑不出眼角的龙爪菊,连块完整的尸骨都没有。
这就是爱他的代价。
他的心在滴血,脑海里全是赵小姐手里那张死神塔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