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德给十巫都发了邀请函,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黑巫师都买账。当他画好最后一笔,十巫之一的黑铁匠才扛着一把巨锤慢悠悠地走来。他的到来自然是被其他成员察觉到了,黑铁匠的脚步声最为沉重,而且身上总会装些找到的金属矿石,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只见远远地在阴影处停下脚步,似乎是不愿意掺和到洛佩德的事情中。
十巫中,前来赴约的,有白羽夫人、虫巫、蚀泉魔灵、银琥珀、黑铁匠五人。
余下的成员中,赤龙对此没兴趣,它觉得洛佩德至今为止干出的事情都很小儿科;血腥伯爵常年呆在他的古堡里,想让他出门几乎是不可能。维克利特加入“鸦羽”后,只是在成员口中听过关于他的事迹,至今未见一面。
至于裁缝师,听说也是一个孤僻的人,维克利特只见过一面,是一位女性,除此之外更无印象了。
而最喜欢这种“有意思”的活动的猫仆今天居然没有出现在这里,倒是让人意外。作为整个鸦羽中对其他人态度最“友好”的猫仆今天不在,气氛都显得冷淡了很多。
托这位的福,维克利特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平常接触不到的消息。今天没有用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更有意思的事情吸引了他。
这个法阵十分巨大,只凭洛佩德一人,绘制起来就花了数刻钟。而且法阵之中还精妙地摆放了数颗高纯度的魔法能量水晶,每一颗都价值连城,他沿路摆放,足足放了十二颗。之后又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放上祭品,祭品皆是高阶魔物的魔源结晶,这些东西来自高阶魔兽的心脏,目测等级全部超过70级,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收集来这些东西的。
洛佩德画好法阵后,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回头冲大家说道:“诸位来此,都有阅读过鄙人的信吧。鄙人这次邀请诸君,是因为鄙人在北方彼岸的渊谷中找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匣子。”,他掏出一个小匣子,几人视力都很不错,那匣子金边黑底,遍布花纹,浑然一体,若不说这是装东西的匣子,倒是更像是一个漂亮的雕刻摆件。
当洛佩德拿出匣子的那一刻,渡鸦就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匣子,好像是有什么在吸引它一般,它有些急切的对维克利特说道:“维克利特,……!”,但男人用手捂住了它的鸟喙,兜帽下的紫色眼瞳若有所思。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做出出格举动,那会引人注目。白羽夫人和黑铁匠倒是好说,虫巫和蚀泉魔灵一定会缠上来一探究竟,于是静观其变。
渡鸦的脑子转过弯来,只能安耐住急切的心,接着看洛佩德打算要做什么。
洛佩德站在法阵边,抱着匣子,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这个匣子给了鄙人些许新的发现,于是在鄙人研究了三天三夜,出入了好几座全识之塔,躲过了……”
“洛佩德,”,蚀泉魔灵艾丽恩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的这些废话留着下次再说吧,我们大老远过来,已经等得够久了。你到底要做什么,能不能开始了?”
洛佩德被打断了也不生气,反而有礼貌的鞠躬致歉:“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亲爱的艾丽恩。”
“哼。”
看对方态度极好,艾丽恩不好发作。
这次是真的进入主题了,洛佩德收起匣子,张开双手大声道:“诸位,铭记此刻吧,今日鄙人在此将复现千百年前‘神罚时代’的禁忌魔法——古神降临!敬请,欣赏!!”
这个魔法的名字一出,众人精神为之一振,就连阴影里的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黑铁匠都站了起来。
在千年前曾经因为深渊入侵,无数堕落神明危害莱安黛亚,是主神联手降下神罚才将污秽的世界扫除干净。洛佩德这个疯子居然想再现神罚时代的禁忌魔法?!难道是研究魔法连脑子都研究得傻了吗?!
就在众人想要阻止之际,洛佩德已经启动了魔法阵,他口中念念有词,放置在魔法阵上的祭品和魔能水晶开始向中央汇入能量,高浓度的魔力肉眼可见,如同飓风一般向内汇聚,洛佩德本人已经开始七窍流血,但他念唱咒语的声音却越来越大,站在外围的十巫不得不赶紧躲得远远的,防止被法阵的力量吸干。
刹那间,红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好似连通了天地,照得整个溶洞内宛若白昼。离得近的魔物都被吸入其中,远些的也四散逃开,地表沙石飞扬,好像魔鬼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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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未落下光辉,霓虹灯就已经想要代替日光将城市点亮,灯火繁星为被夜幕慢慢笼罩的城市带来虚幻的光明。这是一座繁忙而热闹的城市,人们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试图与红灯与车辆与时间争个快慢,似乎无人会停下脚步,他们都是如此积极,热情得像是有用不完的命。又或者是被什么追赶着,要迸发出什么一样。
一位身穿海蓝色礼服的女子乘坐出租车向着某地前进着,直到在一座高楼的前庭下了车。这是当地最大的酒楼,晚霞将它渲染上金色,内里也是富丽堂皇,装饰奢华,可见在这里用餐的客人,非富即贵。
女子——出于某些原因,她的真实名字丢失了。笔者的手边有个名字,嗯,不错,就用这个吧。我们暂且叫她沈茵茵,沈小姐吧。
这位沈小姐,只是一个小职员,薪资是大众的平均工资,出身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她来此,只是因为受到了邀请,参加一位老同学的婚礼,这位老同学正是新人中发出邀请的的男方。
说起来,这位男同学曾是校园时代的风云人物,如今离开校园后,似乎也混得不错。
我们的沈茵茵小姐,踩着纤细的高跟鞋,沿着红地毯走进酒店。啊,真不愧是高档酒店,一见来人就有礼仪小姐前来接待,听说是来参加婚宴,当即露出热络的笑容,指引着沈茵茵乘坐电梯来到了顶楼。
出了电梯,就换了一位接待,笑容比之上一位更加亲切热情,就好像你打他一巴掌,对方还会心疼你的是手疼不疼一样。
沈茵茵不由得心里忐忑,如此服务,还在顶楼,路上的装饰花都是真花,来往人士都衣着精致昂贵,有些都看不出牌子。这得要出多少彩礼才合适,这问题太关键了,沈茵茵忍不住摸了摸手包,里面的红包厚度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用。
一进门,大家都已经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安排入座了,整个现场布置得梦幻又华丽,抬头甚至能够透过玻璃穹顶看到头顶的晚霞,那比绚烂浓郁的花要好看的多。
沈茵茵跟着接待把红包交给记账先生。这位负责记账收份子钱的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十分有礼貌的双手接过她的红包,虽然笑容平易近人,但沈茵茵看见他摸了一把红包的厚度,那笑容就淡了几分。她瞥了眼礼单上的数目,依稀能看到五、一的字样,而她则是八字开头。什么时候数字大还让人不满意,自然是数字后的单位比不过别的数字的时候。
记房先生心中的想法几乎浮现在他的脸上,沈茵茵没说什么,内心有些尴尬,跟着接待往场内走去。她的位置在比较靠后的那一桌,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大家是都是不认识彼此的,纷纷低头玩着手机。
婚礼很快开始了,老同学丰神俊朗,风姿不减当年,女方模样清秀,精致的妆容添了几份美丽。沈茵茵听见桌上有人嬉嬉笑笑的谈论。
“新娘子的样子,不像老赵喜欢的款啊!”,老赵就说得是男方。
“诶,现在看外貌都太敷衍,这说明女方有文化有内涵呢!”
“说得好听,果然是为了那个吧?”
“看透不说透,不然你以为?听说以后孩子都要改姓!”
……
后面的,沈茵茵就没再细听了。
婚宴接着往后进行,父母双方发表致辞,拍照合影,新人交换戒指,拍照合影,切结婚蛋糕,拍照合影,和交杯酒,拍照合影,丢捧花,拍照合影。之后就开始吃宴席。
嗯,沈茵茵得出结论,结婚一定要做好表情管理,不然到时候将被拍下黑历史。
之后,便是晚宴时间。客人们在主持人的指挥下,来到宴会厅,这里同样装饰的浪漫唯美,而且更像是古堡里的舞厅,他们还邀请了乐团前来现场奏乐。新人换好衣服,在音乐声,跳起第一支舞。之后就开始展露婚礼商业的一面,大家开始社交,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是互相发名片,偶尔也能看到老朋友叙旧什么的。
沈茵茵拿着一杯香槟,站在角落里,她没有喝,只是端在手里轻轻摇晃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人,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得不说,沈茵茵的身材真是好,珠圆玉润,前凸后翘,胸围十分丰满。一身海蓝色的礼服更加显皮肤白皙,脖子上的珍珠饰品为她平添一抹温婉气质,双手戴着同色系的长手套,并没有戴戒指。明眼人看得出,沈茵茵还是孤身一人。不少人为此前来与她说话,都被她拒绝了。
直到,有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来人手里也端着香槟,他样貌俊美,五官分明。有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并精心打理成三七分。剑眉之下一双桃花眼,眼睛亮亮的,好像看狗都深情。
沈茵茵站直了身体,面对男人的笑容有些拘束,不自觉的抚了下垂在耳际的长发,“好久不见,龙学长。”
“上次见你,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吧。”,男人笑容温柔夺目,“上个月老师组织了一次聚会,你怎么没来参加?”
这个问题让沈茵茵神色黯淡,刚露出的笑容都收敛了回去,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臂,她垂下眼眸,声音很轻:“我,我生病了。”
因为生病了,所以没来。
这回答就像是拙劣的借口,听起来满是敷衍的味道。男人心知肚明,没有戳穿,只是关心道:“哦,那现在好些了吗?”
沈茵茵正要开口回答什么,就见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走了过来。
“宇阳,你这是看见谁了?怎么突然就走开了,我还打算带你认识一下我父亲的朋友呢。”,女人很自然地将手搭在龙宇阳的臂弯里,亲昵的靠着他,笑容明媚迷人,虽然是在和龙宇阳说话,眼睛却居高临下地直勾勾看着沈茵茵,似乎是在警告她。
“没什么,薇薇。一个老同学,许久不见,叙叙旧。”龙宇阳轻描淡写的介绍着,拍拍女子的手,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低头注视着女人的眼睛:“擅自离开是我不对,一会我向叔叔们赔礼道歉。”
夏薇薇这才满意的笑笑,冲沈茵茵笑道:“这位,宇阳的同学,不好意思啦,我们宇阳要去认识几个大人物,说不定以后能够成为合作伙伴。至于叙旧,就下次吧。”
看着对自己点点头的龙宇阳,沈茵茵回道:“嗯,你们请便。”
两人携手离去,走到中央与一众衣着华丽的来宾有说有笑。看来那些就是夏薇薇口中所说的大人物了,确实看起来身价不凡,就连新娘的双亲也在其中。
看着大家好像都有事情做,沈茵茵觉得很无聊,每个人的笑脸都吵闹至极,随手将一口未动的香槟放在来往服务员端着的餐盘里,提起裙摆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没走两步,沈茵茵就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黏黏的液体,险些让她滑了一跤。低头一看居然是红色的液体,吓得她后退两步,四下望去,她看到宴会厅铺着的红地毯好像在往上渗透着液体,一种无言的恐惧气息慢慢笼罩住她全身,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没过多久她听见有人惊呼:“窗外那是什么?”
抬头看去,顶楼宴会厅的玻璃窗外有红色的光在极速靠近,那光红得几乎滴血,正当人们还在思考那是什么的时候,就见光芒越来越近,竟然穿过了墙壁和玻璃,沈茵茵注意到周围都有这些奇怪的光,就像是圆形的射线渐渐缩小一般。
“砰!”
红光之下,墙上的钢化玻璃震碎了,波及了离得最近的人,人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接着所有被红光扫过的玻璃都炸了开来,好多人当场丧命。
“快跑!”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人们如同被警钟敲醒脑袋,顿时惊慌失措地往门外冲去。惊恐之中,有人不慎跌倒,好多人从他的身体踩过,留下血色的脚印。
沈茵茵感觉自己的脑子发蒙,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依稀间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就像是祭祀时候的念唱一般。
“傻站着干什么?!”,一个人冲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往外冲,居然是龙宇阳,“快走啊!”
然而他没跑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原来他抓住的只是沈茵茵的真丝手套罢了,他有些懵得抓着手套,立马回头看去,想要再抓住她往外跑,却只看见红光吞没了沈茵茵,她的脸上还带着些许茫然。
紧接着,龙宇阳自己也被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