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到这话，宜妃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失落，但立刻爬满了笑意站起来和胤禟一起将康熙送到了翊坤宫外。

看着康熙离去的背影，宜妃低着头看着胤禟温声道：“额娘现在要去看小十一，小九愿意一起去看看弟弟吗？”

宜妃怀十一的时候，在怀胎五月的时候曾摔了一跤，险些流产。后来胎保下来后，十一自出生起就极为体弱，太医日日前来报到，还是经常生病。

胤禟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他是不爱和十一弟一起玩的。毕竟现在十一弟连话都说不清楚，也不能跟着自己跑跑跳跳的，还是跟着十弟最好玩。

宜妃牵着胤禟的手到了胤禌的寝殿，进去就看见一个一两岁的小娃娃正坐在床上被奶娘们穿衣裳。

见胤禟和宜妃来了，便欢快地拍着手：“九哥，九哥，额娘，额娘。”

胤禌如今说长语句还说不大清楚，但是这样的称呼已经能很清晰地叫出来了。他不能见风，除非是在夏日里，其余时候都是在寝殿待着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正殿了。

“十一，”宜妃坐在了床边，看着已经穿好衣裳的胤禌，爱怜地摸摸他的脑袋，“你不是想和九哥一起玩吗？”

宜妃一共就三个儿子，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好好相处，最好兄友弟恭的。所以她一向有意培养着三个孩子的感情，因着见过些因为父母不公而反目成仇的儿女，便在对胤禟和胤禌的时候更为慎重。

因为胤禌的身子，宜妃要花更多的时间在胤禌的身上，便会在另外的方面补偿胤禟。或是物品，或是态度上的纵容，总之不能让小九觉得自己这个额娘偏心小十一。

“九哥，”胤禌对着胤禟笑得眼睛都要没了，“一起玩。”

胤禌不过一两岁的模样，脸色极为苍白，五官能看出和宜妃很是相似，或许是因为久在病中，脸上都能看出些病气。更是因为从小汤药不断，凑近了就能闻出一丝药味。

看见弟弟凑过来，胤禟虽然更喜欢和十弟玩，但也并非是不喜欢十一弟，也凑上去先是跟小大人似的抱了抱胤禌，才吩咐一旁的人将自己的小玩具都拿过来和弟弟一起玩。

见两个孩子玩得不错的样子，宜妃便放心地坐在一旁一边看着这两兄弟玩耍，一边处理着翊坤宫的宫务。

宜妃是翊坤宫的主位，这一宫上下的事情都要她来拿主意。虽然比不上皇贵妃总理六宫繁忙，但事情每日里都是有些的。

胤禟昨日本来就没睡好，又被惊吓了一通，和弟弟玩了没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而胤禌则是体力不支，和哥哥玩一会儿就开始眼皮子打架。

但胤禌知道九哥往日里都要玩很久的，便强撑着眼睛想要和九哥继续玩，一旁的奶嬷嬷和宫女见到这一幕有些欲言又止。

十一阿哥身子不好，累着了难免后面又要生病。

等胤禟彻底撑不住，一下子栽倒在了胤禌的床上后，旁边伺候的奶嬷嬷和宫女才纷纷上前。

宜妃注意到了这一幕，眼里含着笑意：“就让胤禟在这里睡吧，正好他们兄弟之间睡在一起也不错，你们在旁边都注意着些，勿要让两个阿哥着凉了。”

现在刚刚立秋，天气一日一日凉下去了，两个孩子都年幼，而且都在喝汤药。宜妃怕两个孩子若是此时生病了，恐轻易好不了。

看着奶嬷嬷们把两个孩子扶起来褪去了外衣后，并排躺在了一起。宜妃示意其余人出去，这里留着两个阿哥的奶嬷嬷在就行了，走过去看着两个孩子桃花眼中的笑意掩盖不住。

宜妃自入宫以来一直是盛宠不衰，皇上有其余新宠的时候，宜妃这里也是从来没有冷落过的。是以，宜妃这才能接连生下三个孩子，对这一点，宜妃向来是引以为傲的。

皇上的继承人之位是在多年就已经定下了的，宜妃自知皇上对于太子的看重，对于这一方面不曾肖想。

但胤祺养在了太后身边，只要以后胤祺不犯错，那不论在皇位上的是皇上还是以后的太子，胤祺的日子都是好过的。而胤禟和胤禌，这两个孩子宜妃并不求他们有什么太大的出息，只要日后能好好长大就行。

在这宫里头过日子要长十个心眼子，宜妃有时候也会觉得累。但一看到自己的孩子，想着等皇上百年后自己这个太妃可以被孩子接出府邸奉养，便也觉得日子还算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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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自从那日的梦之后，接连的几天都在想梦境的事情。

梦见的东西说不出口，只知道以后是四哥继承了皇位，自己似乎是跟着八哥一伙儿的，以后的下场都很惨。

胤禟有一次问了额娘赛斯黑是什么意思，那时候宜妃手上正忙着，闻言不假思索就答了。

令人厌恶之人？

得知这个意思后，胤禟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自己这样惹人爱，不论是额娘还是汗阿玛，不管是十弟还是十一弟都那样喜欢自己，自己怎么能改名为令人厌恶之人呢？

原本就不喜欢四哥，这下子胤禟心里头对这个通常面色冷淡的四哥更不喜欢了。

不过想到以后的下场，胤禟小小的脸蛋又皱成了一团。改名赛斯黑的话，实在是接受不了，那以后还是不要和八哥一起和四哥做对了吧，惹不起总能离他远点。

正在胤禟沉思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翊坤宫正门走了进来，那小身影后面还跟着一溜的伺候的人。

“九哥——”

胤俄一边跑向坐在石阶上的九哥，一边乐颠颠地呼喊着。

胤禟回过神来，往声音那边看去，就看见胤俄正奔向自己这边。而他身后的奶嬷嬷和宫女们正面色惊慌地哄着这小祖宗慢些，若是摔了可不是好玩的。

胤俄是永寿宫钮祜禄贵妃的儿子，行十。这钮祜禄贵妃的亲姐姐是已故的孝昭皇后，是以钮祜禄贵妃在这宫里头颇有地位，即便是皇贵妃也要待之客客气气的。

因着胤俄和胤禟是同一年生的，年岁只相差不到两个月，所以钮祜禄贵妃时常带着胤俄前来翊坤宫，想让这两个同龄的兄弟玩耍。

许是来得多了，胤俄也喜欢往这里跑了，尤其是喜欢这位漂亮的九哥。有时甚至自己带着伺候的人就往翊坤宫这里跑，胤禟也已经习惯了十弟时不时出现了。

从石阶上站了起来，胤禟特意板着脸看着胤俄跑过来，学着那次见到四哥时四哥脸上的神色：“慢些，跑什么呢？若是摔了疼得还是你自己。”

这句话是胤禟听钮祜禄贵妃说过的，此时说出来，搭配上学的四哥的脸色，胤禟自觉自己现在已经很成熟。可以在十弟的面前树立起一个当哥哥的形象，十弟一定会更加崇拜自己的！

跑到胤禟跟前后，胤俄眨巴了一下眼睛，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拉住了胤禟的衣裳：“九哥，你不要学我额娘说话，好奇怪。还有，九哥你今天是不高兴吗？”

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胤禟脸上的严肃之色也板不住了，精致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后面的奶嬷嬷和宫女也到了胤俄的跟前，就听到了自家小主子拆了九阿哥的台，一个个都低下头去。

胤俄将手从胤禟的衣裳身上拿下来，牵起了胤禟的手：“宜额娘在不在？额娘说过，若是我过来找九哥玩，要先和宜额娘请安。”

胤禟摇了摇头：“额娘去慈宁宫了，你要给额娘请安要等额娘回来才能请安了。”

“那算了，”胤俄也不在意这件事，反而拉着胤禟笑道，“九哥九哥，我们快出去玩吧。前几日我就想来找你的，但是额娘说你不舒服，不能陪着我玩，今天才准许我过来找你玩呢。”

钮祜禄贵妃是知道胤禟那日请太医的事情的，想着翊坤宫中本来十一阿哥的身子就不好，如今九阿哥也病了，怕是宜妃忙得脚不沾地。便不欲让自己家这个小混球过来打扰，拘了胤俄几日。

胤禟眼睛一亮，这几日一直都在纠结梦境的事情，已经好几日不曾出去玩了。昨日额娘还问了自己怎么这几日好好安生地待在翊坤宫中，正巧今日小十就过来了。

“咱们去哪玩？”胤禟兴致勃勃问道。

胤俄歪了歪脑袋，思索片刻：“在翊坤宫没什么好玩的，要不咱们去御花园看看吧？在翊坤宫玩的话还要顾着不能吵到十一弟，还是在御花园玩得更加自在些。”

每每来找九哥玩，胤俄是不大耐烦带着小十一的。毕竟小十一年纪太小了，连走路都走不好，更别提跟着一起玩闹奔跑了，再加上小十一的身体不好，更加不能玩那些耗费体力的事情，胤俄便更不想带着十一了。

“成啊。”胤禟点了点头，当即就准备跟着十弟去御花园。

去御花园玩这件事胤禟和胤俄都很熟悉，只要带足了伺候的人，其实不论是宜妃还是钮祜禄贵妃都不会排斥他们俩出去玩。

候在胤禟身边的陈佳嬷嬷听到这话，对着侍立一旁的那几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小主子要出翊坤宫，身边至少要跟着一个嬷嬷和两个宫女并两个小太监，这是最基本的。

九阿哥年纪还小，自己是想不到要带多少人的。但宜妃现在不在，陈佳嬷嬷也不敢在这时候驳了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兴，便让旁边的宫女去将人喊齐。

在胤禟和胤俄走出去的时候，宫女和小太监都到了，跟在陈佳嬷嬷的身后。而胤俄带来的人和胤禟的人走在了一起，这两位小主子出去玩的时候是不耐烦伺候的人跟得太紧的。

穿过翊坤门，再路过储秀宫，就能看见御花园了。

现在正是秋日里，御花园中的花匠们摆放的花都是秋日里开得正艳的，特别是各式各样的菊花，傲立在枝头之上。

胤俄和胤禟最喜欢的就是这御花园中位置大，不论怎么跑跳都不会撞到地方。

“将我的霸王鞭拿来。”胤俄拉着胤禟来到了往日里经常过来的一处空地，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小太监吩咐道。

阿哥们来御花园自然不是为了赏花的，一般跟过来的小太监们身上都带着阿哥经常玩的玩具。听见胤俄的话后，胤俄奶嬷嬷的身后，一个小太监拿出了一根长约莫两三尺的一根竹鞭子。

这竹鞭子里头被掏空了，然后塞了些铜钱，挥起来的时候叮当作响，胤俄很是喜欢。在永寿宫的时候就经常掏出来，如今跟着九哥出来玩便继续想着显摆显摆。

拿到鞭子之后，胤俄便得意地挥舞了起来。

皇子六岁后就要上书房念书，学的可不仅仅是文，还有武。届时，骑射是最基础的，每个皇子还要学另外的兵器。不过，胤俄现在还并未去过上书房，他挥舞手中霸王鞭的时候不过是胡乱劈砍，并无什么威力。

但这鞭子叮当作响的时候倒是有些趣味，胤禟看着十弟挥了一会后停下来得意地看着自己。

“九哥，这个可是我舅舅专门送进来的，听闻京城里的小阿哥们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这个了。”胤俄停下了手里头的动作，颇为有些得意地显摆。

钮祜禄贵妃是家中最小的妹妹，是以钮祜禄家经常会送孝敬到宫中。胤俄自出生以来，收到了不少钮祜禄家中送来的东西，凡是京城里流行的东西，只要是男孩喜欢的，胤俄都能收到一份。

胤禟轻轻哼了一声：“将我的小木剑取来。”

跟着胤禟出来的小太监将一把雕刻精致的木剑递了上来，这把木剑是用坚硬的紫光檀雕刻而成。上面刻了些胤禟喜欢的老虎纹样，瞧上去极为精致，用着也不如一般的木剑容易断开。

看见九哥拿出了小木剑，胤俄马上就明白了，嘻嘻笑着将自己的霸王鞭拿在手上就开始出招。

一来一往间，霸王鞭的声音传遍了御花园，胤禟手中拿着小木剑半点不落下风，将胤俄的鞭子都挡了下来。两个孩子玩闹间，一个个脸上都溢满了笑。

但伺候两人的宫人们就很是提心吊胆了，这霸王鞭和小木剑砍在身上虽然不至于受伤，但是一个红痕还是要留的。倘若这两位爷不小心砍到了对方身上，他们自己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只怕宫里头的娘娘要问责自己这些跟来伺候的人。

小孩子的力气到底不大，挥了一会儿就累了，胤禟将自己的小木剑扔到了地上，喘着粗气：“歇会儿，有点累了。”

胤俄也喘着气，听着九哥的话便也将手上的霸王鞭扔在了地上。

这块空地不远处就是一处亭子，胤禟和胤俄便打算去那亭子中休息一会儿。

两人跟着小太监上前将自己家小主子的玩具收好，若是等会儿小主子问起来也好答。毕竟现在玩累了不要了，说不得等会还想着接着玩呢。这小木剑和霸王鞭如今小主子正宝贝着呢，若是不见了肯定是要闹的。

坐在亭子中，跟着的小宫女是带了食盒的，里头装着糕点和蜜水。如今两位阿哥的年纪太小了，并不喜欢喝味道带着苦涩的茶水，反而更加偏好各种蜜水。

将食盒中的蜜水和糕点摆好了，胤禟将面前的蜜水一饮而尽，刚觉得嘴里的干渴解了些，拿起筷子准备吃两块糕点的时候，御花园入口处传来了声响。

来人是乾清宫的小太监，皇上正预备着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前来赏菊，这是摆驾前来的小太监，主要作用是清场的。

但眼见是这两位小主子在，小太监也不敢直接让这两位离开，而是回去回禀了梁九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