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位章师傅先是自我介绍了一下，随后就拿起了《幼学琼林》开始讲课，《声律启蒙》《笠翁对韵》这样的书一般是要求学生们背诵的，但这样的书除了朗朗上口，教儿童对对子和写诗外，并无什么好讲的内容，所以先生们都是从《幼学琼林》开始讲起。

这位章师傅讲课的时候用词颇为巧妙，不时会用些诙谐的话语来解释其中含义，即便是给刚刚启蒙的儿童讲课，也会不时地延伸一下其余的典故知识。

胤禟自然听不出来这些讲课的内容是这位章师傅多费心思的，他只能感觉倒是要比额娘找的太监教得好多了。

但像夸岱赫尔这样在家中正经上过学的，便知道这位师傅教学的难得之处了，一个个便也认真地听了起来，望着章师傅的脸上满是求知欲。

见几个孩子都在认真听，章师傅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知道被派来教九阿哥的时候他还忧虑过，那位教五阿哥的同僚这几年一直犯愁，好在皇上并不强求五阿哥被教出什么成绩，这才让他勉强能过关。

可是九阿哥是五阿哥一母同胞的兄弟，章师傅最初还真怕这位爷也是不爱念书的性子，若是再加上两个会煽风点火的哈哈珠子，那简直就是灾难。

如今看来，起码这第一日，九阿哥看着是会认真的。不论是第一日装装样子，还是给自己面子，总之这是个好结果。

直到到了辰时，师傅们的早课结束后，章师傅带着自己的书走出殿内的时候，才隐约松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两三年都是自己教九阿哥汉文了，现在看来倒也不算是一件难的差事。

“章大人。”

身后有同僚在叫，章师傅转头便看到了五阿哥的师傅，李佳师傅正在后头跟他打招呼。

等凑近了，李佳师傅才低声问道：“今儿你上课感觉如何？”

皇子毕竟是皇子，即便自己这些人算得上是皇子的先生，但也并不能在背后妄议皇子。所以这些师傅们相互的问法都是你今儿觉得如何，并不会轻易评价皇子本身如何。

“还不错，”章师傅带了点笑，“那几个哈哈珠子都很是听话，倒是比想的要好不少。”

李佳师傅明了地点了点头，不免有些羡慕。

自己当初可是和五阿哥磨合了好几日，才勉强让五阿哥愿意在上书房的时候读书的，如今看着这位九阿哥和五阿哥虽一母同胞，但似乎并不相同。

点心端上来的时候，胤禟才发觉自己早就饿了。

哈哈珠子们也有点心，不过分量和品级自然比不上皇子的。但大家都是丑时早起的时候用过些早膳，此时早就饿了，即便是简单的白糖糕也能吃出美味来。

上书房此时也出现了大家交谈的声音，不过并不大，都是细声细气的，想来是顾忌着等会儿康熙要过来考校诸位皇子。

胤祺从自己的位置过来，他身后的小太监拿着食盒，将他的点心摆在了胤禟的桌上。胤祺很是自然地坐在胤禟对面，看了看自己这位九弟的脸色。

“感觉如何？”胤祺打量着胤禟，见他脸上一点困顿的神情都没有，颇为纳罕，“你竟然不犯困？”

胤禟搬到上书房这才几日，按照常理来说丑时起床现在他应当正是顿困的时候，更别说方才念了那么久的书，又上了那么久的课。

胤祺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现在应当是会看到一个极为困顿的九弟，却不承想胤禟的脸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这让胤祺不免想起自己刚来上书房被师傅教训，被汗阿玛训斥的样子了。

“有点困。”胤禟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对着胤祺面前的一碟子板栗芙蓉糕夹去，“但还好，这几日也适应了些。”

胤祺没有急着吃东西，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才说道：“那倒是可惜。”

虽说是亲兄弟，但在不涉及别人的情况之下，胤祺还是很乐意看看小九的笑话的。如今看来，这笑话多半是看不到了。

胤禟无语地瞥了自己家这位不靠谱的兄长一眼，不搭理他继续用着糕点。

他们交谈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旁边的哈哈珠子们都是听见了的。夸岱的眼中透出了一丝精光，但马上低下了头，状似在认真地用着糕点的样子。

和九弟一起用过糕点后，胤祺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走之前还提醒了一下胤禟：“汗阿玛等会儿就要过来，你和十弟都是第一日来，想来也不会问你们什么太过难的问题，不必紧张。”

如今阿哥所中，大阿哥和太子都被提溜到朝堂上去了，但康熙对下面几个孩子的教育也一点不松懈。除非前朝有重大事情发生，否则是必来上书房考校自己这些儿子的。

身边一般都会跟着大臣，有时候也会带着大阿哥或者太子前来。

胤禟倒是不大紧张，他搬过来的时候额娘就问过五哥了，刚刚进上书房的孩子，康熙还是没有那么严厉的。至少最开始汗阿玛问五哥的那几个问题，胤禟还是自信能答上来的。

阿哥们案前的茶点都被撤了下去，上书房内除了窸窸窣窣的翻书声，交谈声都低了下去，几近于无。

胤禟也认真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琼学幼林》，他这一早上念太多书了，嗓子不大舒服，便在心里头默念着书上的内容。

虽然知道汗阿玛不会为难自己这些刚刚进学的小阿哥们，但胤禟还是有些担忧。他性子要强，若是第一日就被汗阿玛问倒了，那就太丢脸了。

胤俄看着周围安静下来的氛围，也拿出了自己的书看着，不过他的心不静。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东张西望一会儿，不时看看九哥，不时瞧瞧前面，又不时看看自己的哈哈珠子们是在做些什么。

钮祜禄贵妃给胤俄选哈哈珠子的时候，对这些孩童的念书习字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她唯一看重的便是品行，最好是能沉稳些的，带得胤俄也不要太过喜欢胡闹，

是以胤俄的哈哈珠子和他本人的性格相去甚远，他前几日见了后便觉得无趣，还是觉得和九哥在一起好玩。

“参见皇上——”

外头传来了请安的声音，上书房内的众人几乎同时抬起脑袋，一个个从书案后站了起来。

在康熙踏入上书房的一瞬间，便立刻行礼问安。

“儿臣参见汗阿玛/奴才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