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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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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悬:“……”

薄悬估计没料到他善解人意到这种程度,被人直勾勾盯着看,脸皮再厚也哭不出来,瓮声瓮气地清清下嗓子:“没事,不哭了。谢谢你。”

蒋寄野不信,眼泪还跟水龙头一样说关上就关上?

他说:“你让我看一眼。”

薄悬揉揉眼睛,转过来和他对视两秒,像不太好意思,立刻又把头转开了,然后用刚哭完小猫一样的嗓子细声细气地问他:“那露营你还去吗?”

蒋寄野:“……”

我能说不去吗?

我再拒绝,你再哭一次呗?

蒋寄野心里的水蒸气都快开锅了。硬是咬着后槽牙挤出个和善的笑:"去,当然去,钱都交了,不去多浪费。"

谁能想到,这人长着清清冷冷一张脸,心理年龄还不如他堂姐家的小侄女。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孔夫子能写下那句千古名言一定是还没碰见薄悬这号人物。

再者,甭管情侣的关系是真是假,以往薄悬跟着他出门又是淋雨又是去破老剧场,一直毫无怨言,头一回正儿八经地提要求,既然答应下来,那天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去,就是整个露营营地被外星人炸得皮毛不剩,蒋寄野也得找人连夜复制出来,替他把心愿给了了。

两人拎着烤饼干去食堂,刘洋一人拽着俩包,已经提前在显眼的地方占好位置,瞧见蒋寄野从门口,隔着老远冲他招手。

然后飘摇挥舞如海草的手臂在看见蒋寄野身边的人之后死机了。

“学……学长好。”等俩人拿着饭过来,确认是同行。刘洋僵硬地挤出个笑打招呼。

薄悬一手端着餐盘,礼貌冲他点头:“你好。”

和预想中的兴师问罪不太一样——刘洋还以为人是为那二百块钱来骂他的。

刘洋朝后头的蒋寄野暗地挤眉弄眼地使眼风,好奇什么情况。

蒋寄野不吭声的时候习惯一张面瘫脸,长相的加成下,气势能唬住不少人。就算有表情也是心不在焉似的笑意——指望从他脸上看出好歹,不如指望外面湖里的癞蛤蟆会唱歌。

蒋寄野开口给双方做了介绍,半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拿起筷子吃饭。

赶紧把嘴堵上,大家就不用说话了。

四方的桌子,俩人并肩坐在对面,刘洋独占一边。

这时,就听薄悬指着桌上的袋子问刘洋:"烤松饼,你要吃吗?"

刘洋惊疑不定,瞟眼面无表情的蒋寄野:“吃……谢谢,我拿一块就好。”

刘洋咬口饼干,食不知味。

起初的震惊过后,频频地打量着薄悬。

什么门道没看出来。就觉得这人长得真挺好看。和蒋寄野坐在一起也不落下风,一举一动从容泰然,自带一种书香门第家庭的高知气质。五官又极为端庄、秀丽、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美得仿佛自带锋芒,让人看一眼都惊得唯恐冒犯要赶紧移开,却又忍不住要将目光放在他脸上。

难怪被称作男性公敌,刘洋心想,好端端齐头整脸的帅哥,往他旁边一站立马被衬出二里地去,搁谁谁能忍得了。

刘洋自以为偷看得很隐蔽,因为薄悬除了埋头吃饭和扭头跟蒋寄野说话,一点眼风没漏过来。

蒋寄野想提醒他目光收敛点,咳嗽几声都被走着神的刘洋忽略。率先忍不下去了。

他点了下面前的桌子问刘洋:“你老盯着他干嘛?他脸上有饭?”

“有吗?”薄悬先说话了,疑惑地转过脸面对着蒋寄野给他检查。

蒋寄野声音立刻低了八度,特温和地说:“没,你吃你的,就是打个比方,没说你脸上真有饭。”

薄悬哦了一声,继续吃饭了。

蒋寄野安抚完人,没好气扭头冲刘洋递个白眼,示意你丫别看了,早点吃完赶紧滚蛋。

刘洋:“……”

这么区别对待兄弟?是人?

各怀鬼胎吃完一顿饭,薄悬宿舍区和他们不在一个方向,出了食堂,赶在路口就和他们道别分开。

刘洋全程充当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木头人,等人背影一走远,再也憋不住,转头就对着蒋寄野谴责上了:“我靠,你俩什么情况,真在一起了,你丫的不是说自己是直男吗,你该不会老早就计划好了吧,这把直接财色双收。”

“我收什么了。”蒋寄野一手抄着口袋,往宿舍的方向走,“你别在这给我信口开河。”

刘洋跟上去:“收了我们的钱,还骗了美人学长的色,铁证如山——你别告诉我你俩是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哪个社会兄弟出门会给你带饼干。”

蒋寄野一点不想提这个。

他今天起床的方式好像不太对,薄悬不对劲就算了,刘洋也跟不对劲起来。

蒋寄野睨刘洋一眼,算是看清楚了,:“他一块饼干就把你收买了?你原来吃这套,赶明儿我给你拉一卡车饼干过来……”

“别。”刘洋坚定维护自己的名声和立场,“我的意思是,自己开口要的和别人主动给的不一样。”

蒋寄野:“那行,你把饼干吐出来还我,那是人买给我的。”

刘洋:“……”

“得,闹半天我们几个才是小丑。“刘洋悻悻地认了句怂,平时一块打球习惯打嘴炮,没忍住挤兑上,“您厉害,甘拜下风,骗完财再骗色,这点羊毛你是一点没放过。”

要说骗财,蒋寄野还能忍,他确实收了一千块钱。但是被污蔑骗色,蒋寄野一点忍不了。

蒋寄野说:“你爱信不信吧,我俩还真就是朋友,我连他的手都没摸过……”

不对。聚餐那天薄悬摸他的手,占他便宜了。

蒋寄野突然哽住。

刘洋以为他心虚,立马道:“你看,你要没想骗色,你惦记摸人家手干嘛。”

蒋寄野带着一肚子的控诉,无语凝噎。

他骗什么色了。他们几个藏得什么坏,人家早就门儿清着,早早挖坑预备下,一顿饭就把蒋寄野拽坑里了。

什么好哥哥最喜欢你,搞得蒋寄野云里雾里,每天心惊胆战,怕这人同样憋着坏伺机蓄意报复,又怕他是真的喜欢自己,一颗真心拿出来白白被糟蹋。

现在可好了,谁也没糟蹋谁。

但是人家一句话想出去玩,蒋寄野二话不能说,就得当牛做马陪着一块去,不然分分钟哭给你看——这特么谁能扛得住。

但话又说回来,能怪谁呢。

要不是蒋寄野线下聚会那天喝多了,手贱地主动撩这个闲,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蒋寄野想骂街,站不住脚,也做不出叽叽歪歪像祥林嫂一样的抱怨样子,最终一摆手,满怀落寞对刘洋说:“算了,跟你说不通,反正你也不懂。”

刘洋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你还委屈上了??

·

蒋寄野翻来覆去在床上烙饼,没有睡意。

说实话,他有点被吓到了。

他的生活圈子里多的是像邢岳麓那样的朋友,二代们生活优渥吃喝不愁,加上荷尔蒙旺盛的青春期,自然而然比一般人多出两斤自尊心,也就是所谓的偶像包袱。

这些朋友哪怕断手指,也断不可能在蒋寄野面前掉眼泪。

即便关系最铁的邢岳麓,高中那会失恋了,他也是一个人夜里偷偷抱着枕头哭。

如今想想,薄悬告别继父一家人,大老远地从市区赶回来,明明心情低落,还不忘惦记着给他买饼干。

在篮球场枯坐着等了一个小时,以为怎么着也要被关心一下,结果蒋寄野开场第一句来了个分手,你回去吧。

蒋寄野代入一下对面视角,有点受不了。

谁要敢这么对他,他高低得给人两拳头。

蒋寄野把人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对着发了一会呆。没多时,但听手机一震,对面卡着熄灯的点来了新信息。

第一条是个表情包,估计在试探自己被放出来了没。隔了两秒才是略显正经的文字消息。

‘睡觉了吗?’

‘晚安’

蒋寄野还没来得及回复,盯着这三行信息,千言万语最终在心头汇成一句话:不是,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另外他们到底是分手了还是没分手?

隔天蒋寄野上完课回来,处理课业上的事顺带隔着屏幕应付大洋彼岸的邢岳麓,有一搭没一搭唠闲话。也在这时接到了团队负责人再次的来电致歉。

他一打算去露营不要紧,服务团队安排的项目又得鸽掉了。

那边收了一大笔资金,一件事没办成,估计人也麻了。

蒋寄野倒没怎么在意,毕竟有两次算他主动失约,况且在涉及到钱的事情上他极少犯纠结,他爸经常说钱挣回来就是花的,该花就得花,这样才能保持资金在各阶层流通。

“这周去西山露营……”蒋寄野正要在电话里和负责人表明这周不必安排行程,但也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秒间,他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

手机顶端还在不断往外冒消息弹窗——他突然接电话。邢岳麓那边找不着他人,哔哔个不停。

‘喂,人呢?’

‘刚还没说完,你给人买个气球,然后呢?'

“\问号\”

‘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哭哭\’

蒋寄野心说你哭个锤子,眼不见心不烦地给他设成消息免打扰。

“我记得邢岳麓有回在滨江大桥那附近办了个烟花表演,搞得很热闹的。”蒋寄野问负责人,“那次活动也是你们接的?”

负责人专门对接这些公子哥,脑瓜子不愧灵活,一提就想起来了:“是,前年年底邢少在观棠别墅区给人过生日,烟花秀是我们给办的,场地布置和晚宴指派给了下面公司的人手,当时各种人工物料包括礼服下来,花费大概在一千两百万。”

他这么一说,蒋寄野就对他们的活动承接能力有大概了解了。

蒋寄野用了几秒钟的功夫做决定,慢慢道:“是这样,我这周六会跟几个人去西地公园的露营区待一天,你跟他们园区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场地办个……”

他停顿了一下,过往的日常里那人都有什么爱好来着?

吃饭、买衣服、提到过下雨天的歌词……

蒋寄野冒出个想法来,问负责人:“草地音乐节,能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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