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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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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皇帝的谕令,程希夷与周霁雪便告退,内侍送他二人出去时,迎面遇到了来见皇帝的杜文焕。

内侍一见杜文焕,忙笑脸迎上,说:“杜翰林,陛下在里边等您许久了,快些进去罢。”

“嗯。”杜文焕微微颔首,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些,只是眼神不自觉扫过一旁的程希夷和周霁雪。

周霁雪一改之前的针锋相对,也笑对杜文焕:“杜翰林。”

程希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她双手作揖,微微躬身:“杜翰林。”

的确如小春所言,杜大人瞧着是憔悴了许多,尽管发冠衣着仍是一丝不苟,但眼下发青,就连胡渣也长了出来,颇有点当初她第一次见到杜大人时候他的模样。

当时他是在为官员被杀案烦恼,如今杜大人又在为何烦恼呢?

“二位有礼了。”杜文焕点头作为应答,语气中不参杂丝毫多余的情感,只是眼神还是没有忍住,悄悄多看了她一眼。

随后同他们二人擦肩而过。

程希夷在那一瞬间想伸手拉住他,可终究只让指尖滑过他的官袍,独留下绸缎光滑的触感和指尖萦绕的竹香,而她身上沾染的那股浓厚的檀香终于被风吹散。

“师妹,师妹?”

不知唤了多少声,程希夷才回神,她眨了眨眼,眼前华贵的观园渐渐浮现在她眼前。

“这是?”

一旁带他们前来的内侍回答:“这原是旧官署,后来不用便闲置了下来,陛下命人将其修缮了一下,可暂做二位所居的道观。这儿身处皇城,各级官署都在此,而这离内宫最近,方便二位道长随时进宫觐见陛下。”

官署上先前的牌匾已经被撤下,也刷了新漆,只是还未挂上新牌匾。

跨过门槛,便可见一正堂,从庭中青石路经过,两侧种着玉兰树,临近冬季,凋落的树叶将地面铺了一层褐色,不远处是一口大缸,缸中盛满清水,倒映出屋檐的影子。

入了正堂,正中央摆着一张案桌,上置着一个香炉,并几样贡品,供着三清塑像,其余诸多法器也一应俱全。

后院便是左右厢房,供人休憩。

再往后,拐角处有一间宽敞的房屋。内侍命人打开门,只见屋内有一人高的八卦炼丹炉,旁边放置着一些矿石,黄、红、白等诸多颜色,程希夷一看便知那是硫磺朱砂一类的东西。

内侍问:“二位道长要给这道观取个什么名字,内臣也好早些上报礼部,将牌匾送来。”

周霁雪沉吟了一会,并未想到合适的,便问程希夷意见:“师妹以为呢?”

“不如就叫‘务虚观’罢。”程希夷笑了笑,“这儿原是官署,行的是实务,而如今做了道观,供奉香火,为陛下炼丹,虽看似虚幻,但并非无用。经书上有言:‘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官署为陛下谋利,而道观为陛下谋用,皇城之内皆是陛下之臣。”

闻言,周霁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浅笑,附和道:“师妹说得有理,贫道也认为此可以为名。”

内侍似懂非懂,但程希夷这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他先暗中记下,好待会传报给皇帝。

“那内臣便告辞了。”

“慢走。”

内侍前脚刚走,门还未关上,程希夷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方才那番近乎谄媚的话,让她胃中一阵翻滚,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师妹,你真的变了许多,居然愿意向皇帝示好,令我刮目相看。”周霁雪仍旧挂着笑容,不论面对何人何事,他总是带着温和的浅笑,可眼神中藏着不易被察觉的寒光,让人捉摸不透,又以为可以接近。

“或许这就是成长罢。”程希夷自嘲地笑了笑,往后院走去,“师兄,你不是说剩下那半本宝卷就在皇帝手上。可我今日替皇帝诊治,也并未发现有任何使用过宝卷的痕迹。”

“我也只是猜测。”周霁雪随她入后院,脚步踏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剩下那半本宝卷散佚许久,师尊说当年她与楚氏一族的一个医女将它一分为二,各存半卷。后来医女一家被皇帝处死,家业被抄,宝卷自然也应该落入皇帝手中。”

程希夷猛地抬起头:“又是楚氏一族?!”

“怎么了?”周霁雪不明所以。

“师兄,十三年前,楚国公一家因勾结巫师被皇帝处死,而我家因与楚国公一家交好而被牵连。”程希夷感觉眼前似乎有一个难以打开的结,但自己终于抓住最关键的那根线,只待一扯,此结便会散开,所有的线将会明晰。

她继续说:“我从前以为陆家被楚国公牵连实属巧合,但现在看来,陆家的确与楚国公一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不仅仅是表面的交好。”

“何以见得?”

“从仙山带回来的那个盒子中,有一枚药草的种子给了楚氏一族的医女,然后她将药给了我娘,而后便生下我。如果不是十分要好的交情,这种子想必也不会给我娘服用,我娘也不会用它。有这种交情又姓楚的,只有楚国公一家。因此楚国公一家就是从天末国来的,楚氏一族的后人!而那宝卷,若不在皇帝手中,或许仍然留在楚国公一家的手里,说不定就在唯一留下的女儿的手里。”

说到这,程希夷的目光黯了黯,“可惜这个女儿嫁给了刑部侍郎唐越,前几年死了。”

周霁雪原本听得聚精会神,忽然一个激灵:“你是说唐越?”

“他怎么了?”

“也许跟这件事无关,但我去唐府时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事。”周霁雪说,“唐府从外看并不反常,可一进府,便觉阴气扑面而来,有一股黑气围绕在唐府上方,而最集中之处是后院一个极为僻静之处。古怪的是,唐越请我去镇宅,却不许我去那里。”

周霁雪边说边回想,当时唐越先是请他去前厅,问是否有镇宅驱邪的符,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便讨要了几张符。

整个过程都十分客气有礼,直到他提出这宅子里似乎有不同寻常的阴邪之物,而且源头就在后院。

当时唐越的脸色就变了。

“那时他只是说有符咒即可,不需要做其他法事。”周霁雪思忖道,“这些大户人家最忌讳自己家有什么中邪之类的事,所以我也理解,可如今想来,他那晦暗的眼神极不寻常,那儿一定藏了什么东西。”

“不管藏了什么,我一定要去唐府一趟。”

周霁雪并不赞同:“你以什么身份去?要知道唐越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以你我的身份,总不能同皇帝说那儿有邪祟罢。”

“这自然不能说。”程希夷摇摇头,表示自己并非这个意思,“我怀疑楚国公的女儿并没有死,有个叫‘连萍’的人让我一定去唐府一趟,救一个名为楚风絮的女子,她就是楚国公的小女。若她死了,连萍自然不会向我提这个要求。因此我打算过几日潜入唐府探查,找到这个人。”

“好,若你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可以找我。”

“多谢师兄了。”

程希夷来到炼丹房前,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炉内,说:“这几日工部应该会找几个小童帮忙烧火炼丹,我也会开始替皇帝炼制太清金液神丹。”

“这丹药,你果真有十成把握?”周霁雪想到她在皇帝面前那一番话。

“炼丹,我自然是擅长的。”程希夷伸出手指,挑了一点朱砂,又放在手中捻了捻,红色很快染上了指腹,“这药也是有用的。不过人的贪欲无穷无尽,皇帝又是至高无上的君主,掌握天下臣民。只要皇帝不满足于治病,而想要长生不老,到时候我需要任何的宝贝,皇帝都会给我。”

周霁雪却蹙起眉头,“师妹,我竟有点看不懂你了。你不只是为了那半本宝卷么?”

“我要的的确不止于此,”程希夷说,“我要靠天下的宝物修补我的魂魄,我还想多留在世上一段时日。”

是的,她不想成为被摆布的工具,不想如天君所言,六个月后就这么消散在天地之间。

似乎是怕周霁雪不理解,程希夷补充说:“师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只是想修补魂魄,对财富权力并没有兴趣。”

对他们而言,这些就是过往烟云,并不能让他们违背本心。

周霁雪也明白,所以他相信程希夷。

“师妹,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那个叫天君的人。你要修补魂魄,我也会帮你。但愿你能坚守本心,不被外物奴役。”

程希夷不以为然:“这是当然。”

二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是谁?内侍刚走应当不会来得这么快。

程希夷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与周霁雪对望一眼,便走到前厅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小宫女,程希夷见过,似乎是宜妃身边的。

见门开了,小宫女眨巴眨巴眼睛,见是程希夷开门,眼睛一亮,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程道长,宜妃娘娘请您过去。”

宜妃找她做什么,莫非是为了给皇帝炼制的那个丹药?程希夷心中有疑惑,但还是应下:“贫道这就随你过去。”

“请随奴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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