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青青青青青……”
无数个“青”字回荡在闻寒雁的脑子里,可偏偏她又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最后只能痛苦地将一旁的盒子抱到怀中,半死不活地闭眼,只是凭着下意思的动作再次摸上盒子的盒盖。
她不知道缘由,但脑海中的潜意识告诉她,敦促她,让她必须要打开这个盒子。
“好痛啊……”
她痛苦地呻吟。
与此同时——
隔壁的房间内。
穆倾辞正“噼里啪啦”地翻着行李箱,将衣物和洗漱用品丢得到处都是。
行李箱的底部,有着一个巨大的白金色漩涡,冒着浅浅光芒,看起来神秘而不可测。
穆倾辞就从这个漩涡中掏出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一双又一双鞋子,还有无数柄碰撞起来“霹雳哐啷”的刀剑。
掏着,她甚至从漩涡中嫌弃地抽出了一个巨大的木制挂衣架。
“在哪呢……我记得是带了的……”
“啊!找到了!”
穆倾辞蹲在各种如山般的物品中,终于从凌乱的行李箱中掏出一个药箱。
她打开药箱,一边快速找着纱布和消毒水,一边低声吐槽:“早知道就不放那么多东西到异空间里了。”
“找都找不到。”
老天奶啊!要知道她上一次整理异空间里的东西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这千百年间无数的东西丢进去,直接把她的异空间撑成了一个凌乱而无序的巨大杂物间。
又摸不清节目组的实力,不知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敢随意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用搜索法术,穆倾辞只能一件一件地掏。
还好药箱丢得并不算里面,她掏的动作又快,不过两分钟,便找到了。
“呃……”
看着满屋的垃圾和废物,穆倾辞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又一胀一胀,眼前发黑。
“不管了,回来再收。”
不过看了两秒,穆倾辞便当机立断,拎着药箱就往门外走,准备去找闻寒雁。
可刚走出房门,甚至还没站到闻寒雁的门前,穆倾辞便听到了一道喧杂而低沉的声音。
声音离得极远,又似乎很近,忽大忽小,忽高忽低,像哀求,像抱怨,又像是怒吼,但却始终模糊而听不清晰。
“雁雁!”
穆倾辞瞬间神色大变,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拎着药箱,连一旁靠在走廊栏杆上纵观整栋别墅布局的徐问寻都没注意,就快步跑入闻寒雁房间。
“你怎么了!”
她将药箱随意地丢到床上,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闻寒雁,眼神从她抱在怀中的盒子缓缓移到额头上的密密细汗,连气都不敢大喘,一时之间连杀了徐问寻的心都有了。
“……没事。”
闭眼轻喘了一会,闻寒雁逐渐感受到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留下一声沉重叹息与一句听不清的话语后终于消失。
缓了好一会,她这才睁眼,双眼迷离地看向穆倾辞,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内衣痕迹。
“……这个盒子好像能打开了。”
她冒着汗,将盒子放心地递到穆倾辞手中,随后彻底倒在了床上,浑身筋疲力尽,难以继续维持清醒的状态,累晕了过去。
“……”
接过盒子,还未来得及说话,穆倾辞便看到闻寒雁闭着眼,细长的睫毛安静地垂在面上,脸色因为心神的过度损耗而冰凉惨白。
穆倾辞将盒子放到桌上,轻轻地挪到闻寒雁身边,一只手从身后与被子之中的空隙插入,横过她的腰际,最后伏着身,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
“唔……”
感受到有人触碰自己,闻寒雁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整个人缩了缩,不太安分地轻哼一声。
“是我。”
穆倾辞抱着她,下巴在她的头发上蹭了一下,声音很轻:“姐姐。”
“嗯……”
或许是因为听到穆倾辞的声音,又或许是因为闻到她的气味,闻寒雁不过哼唧了两下,便不再挣扎,乖巧地在她怀中入睡,任由穆倾辞将她抱到床中间。
轻轻地为闻寒雁盖上被子,穆倾辞看着她惨白到有些脆弱的面容,脸上复杂地闪过各种神情。
最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闻寒雁的长发,视线缓缓地落到了窗外巍峨而寂静,圣洁得如同虚幻泡影的天池山上,眼神中是难得的困惑。
“我把她卷进来……”
穆倾辞的声音极轻,嘶哑间带着些许脆弱,听起来比躺在床上的闻寒雁还要易碎。
她注视着天池山那被薄雾覆盖,堆满了积雪忘不真切的山峰,问天池,更是问自己:“真的是正确的吗……”
可月光寂静,天池无言,安静的房间之中,只有她们两个的心跳在砰砰作响。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不过看了一会,穆倾辞的目光便再次移到闻寒雁身上,她皱着眉,虽然刚进屋时闻到气味便有所猜想,可被闻寒雁的状态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来不及查看。
轻手轻脚地从被子中把闻寒雁的右手拿出,穆倾辞眉头紧锁,盯着她的手心。
——那里原本有一道五六厘米长的划痕。
而穆倾辞刚将药箱拿来就是为了包扎。
可此刻。
闻寒雁的手心处光滑一片,除了手掌原有的纹路外没有半分别的痕迹。
穆倾辞又摸了摸闻寒雁的手心,感受着这滑腻又柔软的触感,心中一沉,确定那道伤痕确实是痊愈了,而非被障眼法掩饰。
被穆倾辞摸了手心,有些瘙痒,闻寒雁下意识地哼唧了一声,往她怀中缩了缩,将头被子之中又埋了埋。
见闻寒雁一副想要晕晕沉沉想要深眠的样子,穆倾辞无奈地笑了笑,放开了她的手。
她的脸靠着她的头,穆倾辞认真地盯了闻寒雁好一会,确定她确实入眠不会再醒后,才闭上了眼,心跳砰砰作响,像是做贼一样飞快地在闻寒雁的头发上蜻蜓点水地一吻。
随后涨红了脸,迅速地拉开距离,装模作样地搓着手,飞快地眨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黑夜平静,窗外的天池与月亮默默地记下一切。
“她睡觉好可爱……”
“睫毛长长的,脸也肉嘟嘟的……”
“好想亲一口呜呜呜,退一万步讲我就不能和她一起睡觉吗……”
“真的不能一起睡觉吗……可是我们之前都是一起睡觉的……”
“呜呜呜好想便回狐狸这样她就会抱着我又揉又亲了……”
在闻寒雁床边站了好一会,就这么看着她安详的睡姿,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狂妄发言,脑子也逐渐从正常的恋爱脑人类变作无脑的软萌狐狸,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从痴情变作旁人难以言喻的舔狗后,穆倾辞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耳朵和面颊越来越红,几乎烫手。
“话说这盒子里是什么?”
又站了几分钟,可发现自己脑海中满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似乎并不会随着时间而冷静下来后,穆倾辞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将右手握拳,抵在嘴边假意咳了咳,视线飘到放在桌子上的盒子上。
她说着,强行将自己的心思收回,走到桌子旁,将盒子拿起,却没有半丝想要打开的意思。
盒子盖上的复杂古朴纹路已经悄然由纯真的黑色变作了黑红,仔细一看,似有血液在里面流淌。
穆倾辞拿近一闻,果不其然地闻到了闻寒雁的血味。
虽不知这盒子是徐问寻准备的还是其他人准备的,但看来,并非不可打开,只是打开条件是闻寒雁的鲜血罢了。
“算你还有良心。”
穆倾辞双手捏了个封印法术,瞬间两手中心形成了一个复杂的金色法阵,法阵闪了片刻,便浮到盒子之上,静静地与盒子融为一体。
“好歹没吸完血就让那道伤疤晾在那里。”
说着,穆倾辞撩了撩头发,又弹了下盒子。
瞬间地,又一道法术融入盒子之中。
“既然是她的东西……还是让她来打开吧。”
穆倾辞轻轻地道,转身拿上药箱,往门外走。
在她即将关上闻寒雁房门的一瞬,身后的尾巴隐约浮现,拖在地上。
而她弯了弯神似狐狸的眉眼,从每条尾巴上各自拔出一撮毛,揉为一体,捧在手心,轻轻地吹了口气。
“变!”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中的白狐毛扭曲着挣扎重塑,不一会儿,便变成了一团椭圆。
再过了一两秒,便缓慢地长出了四肢和尾巴。
“……嗷呜?”
小毛团站在穆倾辞的手心之中,只有乒乓球大小,看起来极为无害,抬起的五官却与穆倾辞九分神似,宛若缩小版的穆倾辞原型翻版。
“去吧。”
穆倾辞轻轻地对着小毛团吹了口气,将它送到地上:“照顾好她。”
“嗷呜。”
小毛团点头,三两下地便蹦到桌上,动作轻盈,速度极快。
它摇了摇头,身形一缩,惬意地甩着尾巴趴在盒子之上,一双黝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闻寒雁,在寂静的房间中宛若忠诚的侍卫,坚定不移地守护着公主。
穆倾辞见状笑了笑,轻轻地对毛团和闻寒雁道了句“晚安”,便将灯关上。
“啪”地一声,房间归于黑暗,桌上的小盒子冒着红黑色的光芒,而趴在上面的毛团想了想,调整自身亮度,竟是也像盏小夜灯一样散发着白蓝色微光。
房门拉上,整个房间之中便只有这两道光源。
“哟,终于出来了……”
穆倾辞刚拉上房门,便听到一直趴在栏杆上不知在干些什么的徐问寻眉眼弯弯,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好奇:“那个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上面什么?”
“我不知道,她晕过去了,我就没看。”
说着,穆倾辞锐利的目光投向徐问寻,她紧紧地盯着徐问寻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一字一句地问:“那个盒子,到底是哪来的?”
“我不信刚刚那些声音你没有听到。”
“什么声音?”
听到穆倾辞这么说,徐问寻倒是瞬间眉头蹙起,表情惊讶,一双困惑的眼眸毫不畏惧地与穆倾辞对视,没有半分作伪的样子。
“哪来的声音?”
徐问寻神色认真:“我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什么?”
眼睛紧紧地盯着徐问寻坦荡的面容,来回扫了数次,凭借着双方博弈多年的经验,纵使心中困惑重重,但穆倾辞还是瞬间判定,徐问寻没有说半句谎话。
“怎么会……连你都没有听到?”
她呢喃着,眉眼变得凝重。
下一秒,穆倾辞如刀的眼神再次投向徐问寻,她沉着声,缓缓地道:“这个盒子……是谁给你的?”